164. 任人唯親 陛下並不想叫李廣帶兵……(1 / 2)

衛長君先叫嘟嘟出來, [匈奴來的太巧了吧?不是因為我在此開荒?]

嘟嘟搖頭,[有記載。但劉徹沒派兵。我認為跟王太後病重緊接著薨了有關。我們給劉徹的藥方不是仙丹靈藥,但治急症。也能避免小病。王太後年邁, 小病也能拖成大病。有我們的藥丸,如今劉徹不用哭喪,他才有心思折騰彆人。]

[幸好算計的不是我。]

嘟嘟看過很多資料,知道帝王心狠。可書上寫的再心黑, 也不如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嘟嘟也不禁慶幸它的宿主不貪穩重又不缺心機,[韓嫣等著呢。]

“這得問李廣。”衛長君笑的無所謂。

韓嫣搖搖頭,歎氣道:“你沒跟李家人共過事有所不知, 封侯都成了李廣的執念了。何況招兵告示說了李廣練兵, 由他出兵匈奴。就因為匈奴殘忍,改叫仲卿帶兵, 兵將也換成跟仲卿上過戰場的,你信不信李廣敢一頭碰死在宣室,那些功勳之後敢一起去東宮找太後主持公道。”

“既然這樣,那以後就受著。”

韓嫣再次搖頭:“這事麻煩的在後頭呢。”

“我知道。要是全軍覆沒, 沒了兒子的人家不敢恨陛下, 也沒法恨李家, 畢竟李廣也死了。可人過於傷心,總要找個活下去的念想或發泄渠道, 那隻能是我弟。他們會想,要是我弟領兵何至於此。衛仲卿不是能征善戰嗎, 為什麼不毛遂自薦, 為何讓給李廣。是不是很沒道理?”

韓嫣滿臉錯愕,他竟然也料到了。

“你知道為何不阻止陛下?”

衛長君:“我有後招。”

先前得知韓嫣給他弟去了一封信,衛長君也給竇嬰去了一封信, 請他派人留意市井流言,萬一全軍覆沒,勞煩他找些人提醒絕後的人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怪不得陛下,責任在主將。尤其毛遂自薦的主將。

衛長君把他的計劃告訴韓嫣。韓嫣瞠目結舌,有口難言。

“他們不講道理,衛家還不能先下手為□□長君冷笑,“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頓了頓,“我弟頭腦簡單,隻知道保家衛國忠於陛下,但他有兄長。”

韓嫣咽口口水,忍不住感慨:“你真了解人性。”

衛長君笑道:“你忘了‘蝗災’?護住糧食,養的雞鴨也沒死掉,幾乎沒有損失,又有多少人感激我?知恩圖報的從來都是少數,所以顯得珍貴。哪個村裡出來一個都恨不得昭告天下。”

“這事托給魏其侯穩妥嗎?”

衛長君:“他想著權勢的時候糊塗。如今除了宮裡那兩位再也沒有比他穩妥的了。”

韓嫣還是不忍心,“但願李廣能降服他們,打不過就跑。”

嘟嘟出來盯著韓嫣打量,[他都說封侯成了李廣的執念了,還沒意識到此戰凶多吉少不是兵難帶,而是將不穩?]

[韓嫣認為李廣年過半百不缺生活智慧,又上過戰場,知道該退退該進進。如今還有向導和地圖。可他忘了,李廣剛愎自用。我敢說李廣連《孫子兵法》都沒讀進去。你查一下李廣自刎那一戰是不是不聽仲卿的,脾氣爆的連向導都不帶。也就我弟脾氣好。換成我敢違抗軍令,直接把他綁了。管他是不是名聲顯赫的老將軍!]

[衛青都劃出道了,就差沒替他走,他也不是頭一次出來,也不是一個人,還有一支軍隊同他一起,哪能想到這樣還能迷路。]

“那你不如祈禱陛下心軟。”衛長君道。

韓嫣搖頭:“我了解他。”

劉徹決定的事太後也很難改變。可韓嫣忘了,劉徹不想替李廣背負罵名。

匈奴入關的消息傳到長安,李廣進宮麵聖主動請纓。劉徹直言匈奴去年損失慘重,今年還敢來犯,一定是在草原上屯了重兵等漢軍過去。此事朝議後再做決定。

劉徹智囊之一主父偃個人精,一聽朝議就意識到不對。頭一次用騎兵奇襲匈奴也沒朝議。如今打出經驗了反而小心謹慎,是不想用李廣,又礙於李廣呼聲高不好拒絕吧。

主父偃深知此時推薦衛青隻會給衛青樹敵,於是他直言不懂行軍打仗。剛剛接任禦史大夫的公孫弘也是人精,招兵告示一出他就看出不對,雖然不知道哪裡不對。又加上前些日子他反對的事,皇帝不單要做,還把大舅子派出去,導致公孫弘不敢隨意發表意見——陛下容他一次,不見得容他第二次。

公孫弘眼皮一耷拉,堅持以前主張——能不打就不打,勞民傷財。

公孫賀認為他可以試試。丞相隻有一個優點,聽話,直言一切由陛下定奪。雖然廷尉不是張湯,但同張湯關係不錯,他支持張湯侄女婿。

這就導致朝中支持李廣的極少。各抒己見,宣室吵成菜市場,劉徹被吵煩了就抬抬手叫眾臣退下,他日再議。

李廣不甘心,再次請纓。劉徹叫他先退下。

有人擔心乾綱獨斷的皇帝“任人唯親”,出了宣室就去給太後請安。太後一聽“李廣”二字臉色大變,令黃門請皇帝。

告狀的人以為皇帝又要挨訓,李廣出將這事妥了,立即告退,去告訴他的朋黨們,等著撿軍功吧。

殊不知王太後要阻止此事。

太後一直認為皇帝派世家子弟上戰場隻是說說。

劉徹煩透了每次用兵朝臣當麵指指點點,背地裡罵罵咧咧。可他也不想太後操心,於是退一步,他明日去軍營,令軍中小吏挨個查,獨生子不行,不是獨生子的弟弟年幼也不行,然後再提醒眾將,此番匈奴來犯極有可能故意為之,行軍得快,身體撐不住的可以退出。

“母後,這樣可以嗎?”

如今朝臣百姓對匈奴的態度跟早幾年完全不一樣,她女兒都敢叫外孫上。可在太後心裡匈奴依然很強,她頗為擔憂地問:“你提了凶險,還有人敢去嗎?”

“朕打算派三萬騎兵,兵不夠就算了。”

太後忙說:“此事不能叫李廣知道。否則他敢拿刀威脅人家不許退縮。”

劉徹搖了搖頭:“朕誰都沒說。”

太後還是覺著不妥,蓋因她相信衛長君,而衛長君不看好李廣,“仲卿呢?”

“仲卿在上林苑教朕的親兵。有些日子不曾進宮了。”

太後好笑:“倒是把他摘的一乾二淨。”

劉徹不禁拔高聲音:“朕就這一個將軍!”

太後連連點頭,“哀家知道。何時出兵?此時怕是來不及了。”

劉徹計劃初秋出兵,所以給騎兵準備的糧草還在地裡沒收上來。若是以往可以開糧倉。但此時不行。匈奴極有可能真屯兵邊關等著漢軍。現下急行軍過去,匈奴以逸待勞,又等著報仇雪恨,氣勢正盛,衛青為將也討不到什麼便宜。

晾匈奴幾個月,漢軍慢慢過去,屆時李廣打不過,人馬也有力氣跑。

劉徹是存了收拾鬨騰的世家功勳的心思,而三萬騎兵不可能個個都是世家子遊俠豪強,一定有庶民農奴,除非挨個查。可查是不可能的,那樣傻子也知道他針對世家。

除了今年新招的世家子弟,每個騎兵都是朝廷辛辛苦苦培養的,劉徹不希望他們慘死在匈奴的彎刀下。

“仲卿問過俘虜,匈奴會趕在大雪降臨前遷往冬牧場。如今在哪兒,九月前都會在那兒。”

太後懂了:“也好,李廣還能再練練兵。”

劉徹想說什麼在喉嚨裡過一遍,決定咽下去。

他在宣室打發李廣的時候說改日,就是改日再議。改在一個月後,三伏天來臨之際。這次朝議又吵了起來。蓋因所有人都看出天子不想用衛青。

三戰匈奴三勝是衛青主導的。衛青參加朝議,李廣很是想去也得問問他的意見。衛青不在,無論你是公孫賀還是公孫敖,還是李息蘇建,都差不多,半斤八兩,所以眾臣才敢舉薦自己看好的人,才敢據理力爭。

劉徹再一次被吵的腦殼疼,抬抬手叫眾臣退下,改日再議。

此時李廣意識到皇帝不想用他——“告示招兵”隻是想穩住世家。

劉徹擔心的是藩王,從來沒有把世家放在眼裡,要不是他們太能鬨。可惜很多世家子弟功勳之後認為要是沒有他們先祖,哪有劉姓江山。這時候也忘了靠祖蔭享受多年,縱然劉家欠他們的也夠了。

眾多來自世家的官吏也不分析誰帶兵勝算大,也不各自舉薦自己看好的人,一起舉薦李廣。

劉徹直言此時出兵對漢軍不利,他再想想。然而百官認為皇帝隻會狩獵,打匈奴他不行,他都沒去過長城,沒在馬背上同人拚殺過。

眾人麵色遲疑,不願離去。劉徹意識到他被鄙視了,氣得霍然起身。眾人嚇得魚貫而出。

劉徹最為貼心的黃門不懂他了,“陛下,要是不想用李廣,叫長平侯回來便是。七月中發兵,八月就能凱旋。何必叫他們一趟又一趟三天兩頭來煩您?”

“你不懂。”劉徹搖了搖頭,眼角餘光瞥到幾個小黃門支棱著耳朵偷聽,麵色沉重地歎了一口氣,“仲卿是人不是鐵,哪能指望他一個。累壞了衛長君還不得跟朕拚命。”

黃門試探道:“公孫敖將軍,或李息將軍呢?”

劉徹:“像前年衛青一樣騎兵三萬,沒個支援,他倆不敢深入。”

黃門想想衛青平時看著內斂沒脾氣,可每次同陛下商討作戰計劃時都是一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怕的樣子,“跟長平侯比他倆是還差一口氣。拖嗎?”

劉徹點頭,“去年匈奴損失慘重,朕以為短時間內匈奴不敢侵擾邊關,或見著漢軍就跑,所以才招兵令李廣為將,到關外長長見識,順便練兵。誰知——”又歎了一口氣,“拖到他們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