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與眾不同 你非要我承認虎父有犬子是嗎……(2 / 2)

衛青瞪他:“幾歲了?下來!”

衛伉一直沒發現樹上有個人。抬起他的小腦袋,大表兄高高的,仿佛在天上,他好奇地伸出小手也要上去。

衛青見狀又瞪大外甥,這下你滿意了!

霍去病違心地拒絕:“伉兒,你還小,不會爬樹。”

話音落下,霍光拎著籮筐出來,阿奴眼中一亮,“我有法子。”

回屋找個淘洗糧食的竹籃,又拿一根結實的麻繩,繩子扔樹上,霍去病把繩子一端拴樹上,一端放下去,阿奴係籃子上,然後把衛伉放籃子裡,示意霍去病拉上去。

衛青嚇得急喊:“不行!”

衛長君看過來,臉色驟變:“阿奴,你會嚇著伉兒。”

“沒事的。”阿奴拎起籃子,“伉兒,怕嗎?”

籃子離地不足五尺,還沒有坐在阿奴懷裡高,衛伉自是不怕。

阿奴:“郎君,看見了嗎?”

“他才四歲!”衛長君高聲提醒。

霍去病:“我三歲就敢去東市,他都四歲了。”

衛長君歎氣:“他像你這麼大膽,你二舅早給他請師傅教規矩了。”

“膽子小就更得練了。”霍去病說著話就拽繩子。隨著籃子高過阿奴頭頂,到半空中,小孩嚇得嚎啕大哭。

霍去病想鬆繩子,衛長君瞪她。霍去病一擔心,迅速把弟弟拽上去。小孩到他懷裡快哭岔氣了。

衛長君看了看阿奴,又仰頭看看大外甥,你倆滿意了?

他倆沒想到小孩坐籃子裡還害怕。

霍去病心虛地不敢低頭,輕聲軟語地哄弟弟。阿奴心虛地小聲嘀咕:“上麵有去病,底下有我們,有什麼可怕的?”

趙破奴點頭:“我一直伸手護著他呢。伉兒看到了啊。”

衛長君心累的不想言語。

衛青苦笑:“他膽小。”

趙破奴依然想不通:“再小也是您兒子啊?”

衛青好氣又想笑:“非要我承認虎父有犬子是嗎?”

趙破奴頓時不敢多嘴。

老裡正撐著拐杖起身:“小公子才四歲。彆說是大將軍的兒子,我們村裡成天不著家的皮小子,這麼一點上這麼高也害怕。”

趙破奴露出深深地懷疑。

八陽裡村民附和:“這跟自個爬樹不一樣。籃子晃晃悠悠,一根繩子拽著,我看著都心慌。”

趙破奴看阿奴。阿奴撓頭:“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

衛長君打斷:“你確定還記得四歲以前的事?”

阿奴仔細想想,點了點頭。衛長君:“那你說說還記得哪些事。”

阿奴:“我記得郎君帶我回城過節。”

衛長君送他一記白眼,轉身回屋。

阿奴疑惑不解:“我說錯了?”

衛青:“你到秦嶺的時候去病四歲。在衛家過第一個除夕的時候已經五歲了。當時你比去病矮不少,但也比如今的伉兒高。”

老裡正站著很累,坐在衛長君的椅子上:“阿奴公子,那麼多少年郎,有幾人像你們一樣,十七八歲上戰場,還殺和俘獲那麼多匈奴?”朝樹上看去,“勇冠三軍,普天之下也隻有冠軍侯一個。”

趙破奴:“這麼說來不是伉兒膽小,是我們出眾?”

衛青:“你們異於常人。”

老裡正樂了:“大將軍,誰都可以這樣說,唯獨您不行。您直搗龍城的時候匈奴多麼目中無我們。如今又是個什麼光景。”

衛青在城裡沒少被恭維。可這麼直白的話也隻有兄長說過。當眾被這樣說還是頭一次。衛青臉發燙。

老裡正像是看到了海市蜃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竟然還跟十多年前一樣容易害羞。

他這個樣子究竟怎麼帶兵打的匈奴啊。

這實在不能怪衛青。

最初在宮裡當差,衛子夫正當寵,太後都小心護著她,唯恐她腹中胎兒有個閃失。這時候自是沒人敢當著衛青的麵說三道四。

衛子夫失寵,衛青乃大將軍,誰敢給他添堵。劉徹了解他,除了跟他聊家事就是聊軍事,懶得試探算計他。這就導致衛青周圍環境很是單純。

無需衛青豁出顏麵做什麼,他也不必求人,他沒想到的劉徹和衛長君先一步想到,他自然可以做到十年如一日。

衛青奇怪:“怎麼了?”

老裡正一言難儘,該說不愧是天縱奇才的大將軍,就是與眾不同嗎。

“大將軍這樣也挺好。”

衛青越發糊塗。

阿奴乍一聽到寧乘獻計的人是衛青,並非衛長君的時候,神色跟老裡正此時差不多:“老裡正沒想到二舅到了大舅這裡就忘了自己乃大將軍。”

老裡正點頭:“大將軍方才說虎父有犬子那話也不對。您是天上飛虎。小公子是地上的虎。”

衛青的耳朵瞬間紅了。

老裡正沒眼看,老天啊,他以後再也不羨慕陛下平陽侯府一瞥,有了皇後和嫡長子,還另得一個大將軍和冠軍侯的福氣簡直要上天。

大將軍在醃臢的朝堂之上多年還保有一顆赤子之心,除了陛下,衛長君也辦不到。

活該他好運!

“說什麼呢?”

衛長君出來便看到弟弟臉通紅,阿奴翻白眼,趙破奴滿臉疑惑,老裡正欲言又止。

老裡正笑著說:“大將軍說虎父有犬子,小老兒說大將軍是飛虎,小公子乃地上的虎。大將軍好像覺著是謬讚。”

衛長君:“我能理解你。我不止一次提醒他,你乃大將軍,除了陛下天下你最尊貴。他都覺著我是自家人誇自家人。”

衛青張了張口:“大兄……”掃一眼眾人,仿佛在說,當眾就彆這麼說了。

八陽裡男女老幼都跟衛長君一樣認為他乃不世之材。見衛青這樣,連連驚呼,“老天,大將軍不知道自己多厲害嗎?”

衛青待不下去:“大兄,我先回屋。”

趙破奴聽明白了,難得看到主帥窘迫,擋住他的去路:“大將軍需要什麼?我幫你拿。”

“我需要你讓開!”衛青板起臉嗬斥,仿佛濃濃的殺氣撲麵而來,趙破奴哆嗦了一下。衛青以為聲音太大嚇到他,低聲說:“我去屋裡倒杯水。”

阿奴拽過趙破奴:“大舅要切西瓜。”

衛青下意識看衛長君,曹女正把茶幾放他麵前。

衛長君:“你躲進院裡,我們就不知道你害羞?不想我們笑你,以後就把臉皮練厚點。”

又不是練膽識,臉皮怎麼練。

難道他去沿街乞討?

衛青嘴巴動了動,不敢說出來,擔心兄長一腳把他踹西邊糞坑裡,用糞便淹死他:“大兄,我不是忘了自己是大將軍,而是還沒習慣。”

衛長君心說,我聽你鬼扯。

老裡正很想說,等你習慣皇帝就是你外甥了。

這一刻老裡正終於明白有衛青這樣的弟弟衛長君為何還留一手——太純粹,太純粹!真到奪嫡爭權的時候,戰無不勝的大將軍恐怕都不如他主意多。

冠軍侯倒是比大將軍機靈,萬一心思也在戰場上呢。

舅甥二人都是一戰封侯,說不定那方麵一樣一竅不通。

阿奴看起來有城府,可他終歸不是衛家血脈,他站出來說話指不定還沒有公孫敬聲好使。

“我切小塊,大夥兒濕濕嘴唇行嗎?”衛長君切開西瓜兩端問。

老裡長收回思緒:“不用,你們吃吧。”

“院裡還有彆的瓜果。”衛長君從中間切開,然後切成薄薄的三角塊。

樹上的霍去病並沒有注意到樹下這些事。西瓜的甜味飄到樹上,霍去病低頭看去,眼睛一亮:“伉兒,吃不吃西瓜?”

埋在表兄懷裡不敢露頭的小孩很是好奇,慢慢往下看,又慌忙抓緊表兄。

霍去病痛的抽氣,真是給自己找罪受:“伉兒,不怕不怕。表兄抱著你呢。就算掉下去,你父親和阿奴也能接住你。還有你大伯和破奴,也不會叫你摔著。”

衛伉大著膽子飛快地往下看一眼,表兄說的人都在,小手暫時放過霍去病的肉,抓住他的衣裳。霍去病趁機問:“吃不吃?吃的話我把籃子放下去,叫阿奴放碗裡,我們拉上來。”

阿奴拿著瓜一邊吃一邊進屋拿碗。

公孫敬聲和霍光抬著籮筐回來,恰好看到阿奴往籃子裡放碗。公孫敬聲朝上看去,撇嘴:“真同人不同命。”

阿奴想踹他,什麼醋都吃:“你仔細看伉兒。”

公孫敬聲抬頭仔細看看,小孩眼皮通紅,像是狠狠哭過:“難怪你這麼體貼。原來是你招惹哭的。”

阿奴又想踹他。不經意間注意到衛長君似笑非笑,阿奴心虛地低吼公孫敬聲:“胡說八道。”

公孫敬聲嗤一聲:“我胡說你早給我一腳了。”轉身找霍光,“我們去洗手。”

霍光不禁看看阿奴又看看衛青,兒子哭的眼睛好像小了一圈,他不生氣嗎。

衛青奇怪:“霍光有事?”

霍光搖搖頭,跟上公孫敬聲。到院裡他才問:“真是阿奴嗎?大將軍好像沒放在心上。”

“小孩哪有不哭不鬨的。”公孫敬聲稀鬆平常,“二舅親耳聽見親眼看見,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訓阿奴。”

霍光詫異:“大將軍真和善。”

“我二舅和善?”公孫敬聲一副“你說什麼鬼話”的樣子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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