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束手無策 他敢弑父就敢誅殺外戚。……(1 / 2)

公孫敬聲側目, 這傻小子竟然是二舅的獨子。

霍光腹誹,居然有比公孫敬聲天真單純的功勳子弟。

劉徹很想捂臉。衛伉年幼傻傻地什麼也不懂,他們這些人也傻嗎。

“據兒,弟弟沒吃肉, 你怎麼知道肉塞牙?”劉徹問。

劉據點頭表示他就知道。

劉徹:“給伉兒撕一小塊, 叫他嘗嘗味兒。”

雞胸肉塞牙, 雞腿肉不塞牙。衛伉吃一小塊, 不樂意吃土豆了, 衝表兄伸手要肉。幸好他大伯叫奴仆殺了兩隻公雞, 四個雞腿,公孫敬聲啃一個, 霍光吃一個,還剩一個在劉徹碗中。劉徹愛屋及烏,不介意親自送到大將軍兒子的小碗裡。

劉據睜大眼睛:“這麼大伉兒吃不完啊。”

劉徹很是想笑打量著兒子, 在宮裡餓著他了嗎。

宮裡誰敢餓皇帝嫡長子。可是也沒人敢叫他拿著雞腿啃。宮女扯掉雞皮剝去雞骨的肉到劉據口中熱氣都沒了。又不被允許大口大口吃。以至於劉據誤以為大舅家的肉美味。

衛長君:“你和伉兒一人一口。雞皮放碗裡留著喂狼崽子和狸貓。”

小劉據點點頭,兩隻小手去掉雞皮,然後叫弟弟先吃。

劉徹看到他還知道“愛幼”很是滿意:“據兒,過幾日你小舅成親,你跟我回宮還是去看小舅成親?”

劉據還沒見過人成親,很是好奇。可他跟小舅不熟,不敢一個人去:“父皇不去嗎?”

“父皇沒空。”

劉據找他大舅。衛長君告訴他, 除了他父皇在座的這些人都去。小孩慌得連連點頭,唯恐慢一點被誤會他不想去。

衛廣的婚事定在九月十二日。九月初十下午衛長君帶著幾個小的隨劉徹前往長安,劉徹回宮他回家。

衛家親戚不少,但隻邀請近親。衛青同僚不少,但一個沒請。隻請同衛廣走得近的同僚以及友人。衛長君算一下,即使這樣院裡和屋裡也坐不下。

衛長君思索再, 早早在東市包下兩家食肆,男女賓客各一處。曹女和許君掌勺。席間用酒除了黃酒和米酒,還有韓嫣叫商人捎來的葡萄酒。

皇後弟弟成親,無論高官小吏,送的禮物都很貴重。衛長君本想多加幾道菜,可吃不完也浪費。於是他給韓嫣去信的時候叫窯廠燒一批小酒壇。客人告辭時,由衛步為每家奉上一小壇葡萄酒。

客人好生歡喜。

小劉據頭一次參加婚禮,人來人往好不熱鬨,到處歡聲笑語,因此他也高興地蹦蹦跳跳。衛長君隻叫公孫敬聲看著他,不認識他的人以為這是公孫家小輩,無人打擾,小劉據越發暢快。

婚禮過後,又在衛家待幾日,衛長君送他回宮,小劉據見著父皇就念叨他喜歡婚禮,追問阿奴和表兄何時成親。

劉徹好笑:“這麼好玩嗎?”

小不點點頭,又纏著他父皇問表兄何時成親。

劉徹:“成親的時候一定告訴你。你母親想你了。”

小劉據任由宮人抱他回椒房殿。劉徹等孩子走遠,長歎一口氣。衛長君心驚肉跳:“宮裡沒出什麼事吧?”

這幾日衛長君一直在長安,也沒聽說朝中有事。

劉徹屏退左右,獨留一個心腹黃門和小黃門。劉徹這才緩緩開口:“前幾日南宮進宮向皇後問安。”

衛長君眨了眨眼睛,他聽到了什麼。一向自認為尊貴無比的長公主給他妹請安?他怎麼不信呢。

劉徹見狀失笑又感到丟臉,他的姊妹們確實自認為尊貴,同皇後見禮很是敷衍。劉徹是個不拘小節的,以前看出她們輕慢皇後也沒說過什麼,認為不過是小事。

而今衛長君明晃晃表露出來,劉徹不由地想起衛長君無論麵對魏其侯,還是鄉野小民都不曾有過輕視。

不怪民間罵他虛偽,表裡不一,又說不出他哪裡言行不一。

“她的小女兒已有十,可以議親了。”

原來是有求於人啊。衛長君點頭:“然後呢?”

“阿奴和趙破奴她彆想了。”劉徹說出來都覺著可笑,“她也看不上倆無父無母的小子。”

衛長君張了張口,感到不可思議。該說不愧是皇家公主嗎。

“去病?”

劉徹頷首。

衛長君搖了搖頭,一臉佩服:“她真敢想。”

早年間先皇在世時立長子為太子,先帝姊妹館陶公主都敢向太子母親栗姬提親,而今皇帝姊妹看中冠軍侯,實乃再正常不過。

衛長君實話實說:“去病的脾氣就算陛下以前不清楚,經過夏天這次對匈奴作戰也該有所了解。我敢替他定親?”

劉徹也不敢。

霍去病出發時,劉徹明明說了無過算他有功,他還敢脫離主力,帶著八百多人跑去匈奴老窩,把那一脈匈奴貴族殺的七七八八。

孤軍深入犯了兵家大忌,班師回朝合該議罪,以免以後人人都跟他學,然而他一臉無辜地表示迷路了。

以前公孫賀迷路連個匈奴影子也沒見著,他可倒好,迷路頻頻遇到匈奴貴族,人不多錢糧倒不少。劉徹有理由懷疑要不是戰利品多的馬馱不動,八百多人看不住太多匈奴俘虜,他還敢跑更遠。

“這事你得問去病。”

劉徹歎氣:“你當朕沒問?”

“去病怎麼說?”衛長君對這點很好奇。

劉徹:“你猜他怎麼說?”

衛長君搖頭。

大外甥看著粗枝大葉魯莽無腦,其實很懂分寸。前一刻敢跟衛長君大聲嚷嚷,眨眼間就有可能撲到他懷裡撒嬌,衛長君常常拿他束手無策。

霍去病確實跟他大舅猜的一樣,在衛家霍去病敢不理劉徹。到了宮裡,尤其在宣室殿,霍去病多多少少得給天子留有顏麵。

劉徹一臉無奈:“他說匈奴滅了再跟他談這事。”過去好些天了,劉徹回想起來依然無語又想笑,“匈奴總得有多少人他們自己都不清楚。朕都不敢想滅了匈奴,他竟然可以想到用這個理由堵朕。”

衛長君心說,我竟然毫不意外。

“我外甥誌向遠大啊。”

劉徹:“朕懷疑你在幸災樂禍。”

“天地良心!”衛長君驚呼。

劉徹冷嘲:“你還有心?”不給他反駁的機會,“朕就拿這話回南宮?”

“我外甥乃當世英雄,心思不在兒女情長上麵,不行嗎?”衛長君反問,“南宮公主不信,那是她淺見薄識。”

劉徹:“你跟朕說沒用。何況仲卿仗沒少打,也沒耽誤他娶妻生子。衛伉多乖啊。”

“您的嫡長子不乖?”衛長君想起什麼忍不住笑了。

劉徹抬抬手:“這孩子要學壞。這才幾歲就知道騙弟弟。”搖搖頭,無奈地嘖一聲,“虧得朕以前總擔心他日後降不住百官。”

“不止我懷疑過據兒乖的不正常,你非不信。如今信了?”衛長君趁機說:“多叫他同你一起上朝,指不定十六歲就希望你退位。”

劉徹下意識問:“為何是十六歲?”

“您幾歲登基?”

劉徹明白了:“這小子……”臉上沒有一絲不快。

衛長君見狀稀奇,越發難以想象多年後父子二人怎麼生疏成那樣,劉據懷疑劉徹厭惡他都不敢直接問,而是請衛青代問。

“陛下擔心你提前退位,他來一出弑父?”

劉徹笑道:“真到那個時候你比朕更擔心吧?他敢弑父就敢誅殺外戚。”

衛長君的笑容凝固。

劉徹樂出聲來。

衛長君瞪他:“說回去病。”

“朕用‘匈奴未滅’這個理由,南宮就敢搬出仲卿。”

衛長君:“仲卿成親的時候二十幾了?”

劉徹明白了:“去病二十四歲再考慮這事?”

“大將軍不是一個值得學習的對象?”

這個理由無敵了。

劉徹不是不敢直接拒絕南宮公主。他不想給霍去病樹敵。羨慕嫉妒他的人有多少,劉徹沒叫人查過心裡也有數。敵人能少一個是一個。否則霍去病沒被匈奴殺死,先被自己人害死,匈奴人能嘲笑死他這個大漢天子。

“你覺著明年適合出兵嗎?”劉徹順嘴問。

衛長君楞了一下,不確定他心血來潮還是已有計劃:“陛下,您是活不到後年了嗎?”

劉徹呼吸一窒,霍然起身,隔空指著他,咬咬牙又坐下:“衛長君,你早晚死在自己這張嘴上。”

“除了您普天之下誰敢殺我?”

劉徹絕不承認他被這句話說得怒氣頓消:“……你外甥!”

“您不提前退位,我一定會在他登基前先死。”

衛長君說得過於篤定,劉徹顧不上冷嘲熱諷擠兌他:“那個神秘人跟你說了什麼?”

“您比我小兩歲,身體比我好,比我懂得保養。何時見我委屈過自己?”

劉徹想說,壽命自有天定。忽然想起衛長君得靠種地保命。既然上蒼不介意給他這個機會,那為何不叫他長命百歲。

真是因為“人道七十古來稀”。蒼天認為他活到六十就足夠了嗎。

若是這樣,那他豈不是能活到六十多,比祖父、父親、甚至曾祖父都要長壽。

劉徹願意相信這種可能。

雖然衛長君十句話難有一句真,唯一一句真話還很難聽,但在大事上從未出過錯。他避開李廣,後來果然證明李廣無用。

這次沒用匈奴人趙信,果然沒有太多折損。

“又瞎琢磨什麼呢?”衛長君見他臉色變來變去很是好奇。

劉徹:“你那話說得好像朕舍不得皇位似的。”

“這話還用我說?陛下,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天下何人不向往?”

劉徹挑眉:“你就不向往。”

衛長君臉色微變:“陛下無事草民先告退了。”

劉徹好奇難不成近女色還能叫他減壽:“我一直想問,大公子不近女色,是不是有什麼彆的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