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兮輕“哦？”了聲, “要我不以身作則呢……”
秦姒小臉繃起來，沒等她再開口, 傅承兮打斷她的話。
他聲音很輕，散在冬天的冷風裡，像是跟她解釋，“那些都是假的。”
秦姒驚訝抬頭，然後看到少年微側過臉, 罕見地笑了下，“我不可能不聽老師的話！”
秦姒什麼話都沒了……
兩個人就這麼走了回去。
秦姒一路捏著紙袋裡的相片, 等到了教學樓, 她腳步頓了頓，想起蔣淩問她的問題，悄悄抬眼看了眼傅承兮。
他側臉弧度柔和, 應該是心情很好的吧……
……
之後的一段日子，每天下午下學到晚自習開始, 秦姒都按部就班乖乖待在教室裡拿著準備好的晚餐等傅承兮。
她每天都會換著口味, 開始時傅承兮自己準備了飯, 但後來實在拗不過她, 然後兩個人就一起吃。
秦姒其實挺聰明的，就是上課不愛用腦子, 所以傅承兮給她講題很容易。
她隻要稍微提點一點，就能很快想通，甚至有時候還會舉一反三。
然後補習累的時候，秦姒就趴在小課桌上聽著傅承兮說。
他好像永遠不會累, 腰板一直挺的很直，講起知識點來條分縷析、簡潔細致。
秦姒突然就有點走神，“稍等一下，這個題先等等……”
傅承兮抬眸看她，然後就看到秦姒湊到他跟前，小臉紅了紅，“那個，上次你為什麼會給我寫作業呀。”
她突然又想起了小平頭那天的話……
秦姒感覺自己現在變得好奇怪，以前她一直嫌那些湊上來的男生很煩人，可現在，她特彆希望傅承兮喜歡自己……
他人長得帥、講題還細致，要是能天天給她講題、又給她寫作業……
秦姒沉浸在自己的美夢裡，越來越希望這個夢是真的。
傅承兮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輕咳了聲，聲音有點啞，“就順便的。”
秦姒不吭聲了。
她注意到少年喉結上下滾動，有點挪不開眼。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直到傅承兮主動約秦姒周末去學校外補習。
上一周他專門多上了一天的課，然後熬了個通宵把作業寫完了，這周末他終於有空閒時間。
秦姒聽了當然很開心，實話講，她雖然領悟的快，但耐不住她缺課太多呀。
一整本書她幾乎都沒怎麼聽，尤其是代數部分，她特彆討厭那些數字……
就這樣，兩個人約好了生平第一次一起出去。
傅承兮準備了錢，提前想好了帶她去吃什麼好吃的點心，計劃好如果她覺得煩，就帶她去哪裡玩……
就是沒有想到，周五的傍晚，秦姒先跟秦廣海大吵了一架。
周五晚上的晚自習隻有一節課，也就是上到晚上8點。
第二天就是周末，放學後，同學們爭先恐後往外跑，所以也就沒有人注意秦姒落到了最後。
所有人都走空了，教室空蕩蕩的，一隻燈還是壞的。
外麵的走廊從喧鬨變得清靜，最後靜到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室外在下大雨。
他們教室在一樓，雨點敲上走廊透明的窗玻璃，劈裡啪啦作響。
秦姒一個人趴在燈光暗黃的教室，課桌上的紋路在手腕上印出印子，秦姒顧不上疼，怎麼都不想動。
她想媽媽了。
秦廣海領回家了一個年輕女人，據說是其他叔叔阿姨給他介紹的對象。
可媽媽才去世一年多，他就想給她找一個繼母。
她很氣，所以就趕走了那個女人，用一些不大光彩的手段。
這件事被秦廣海知道了，他勃然大怒，說她不懂事。
他說了很多話，說那個女的是政府機構裡一個相熟的廳長給介紹的，不好推辭，就是當朋友處一處，不會彆的什麼……
可這些話秦姒一句都聽不懂，也不懂其中的利害關係。
她隻是單純氣這件事本身，更氣秦廣海會罵自己。
周五一整天她都渾渾噩噩，中午連飯都沒有吃，到了下午，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胃都開始不舒服了。
可她不想動，不想回家，哪兒都不想去……
秦廣海出差了，連夜去了美國，家裡就剩張姨一個人。
外麵雨聲越來越大，她發短信跟司機扯了謊錯說了下課時間，沒有人來接她。
就在她無聊地趴著時，教室燈一下滅了。
雷雨天停電。
小姑娘雖然心情低落，但到底怕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起身走出了教室。
雷雨天，教室外的天都黑漆漆的，她貼著走廊玻璃坐下，沒等拿出手機，外麵一聲炸雷。
她看到一個冒雨打傘走過來的身影。
秦姒一時間有點緊張，她年齡畢竟還小，學校此刻全校停電，老師都差不多走光了，看到陌生人過來自然害怕。
沒等她轉身想跑，遠處拿著傘的少年身影出現。
他頭發乾乾的，不知道是突然從哪兒冒出來，輕咳了聲喊她，“秦姒。”
秦姒愣愣地扭頭看向他，一直到他走近，駐足在她身前。
她才應了聲，聲音是啞啞的，“你怎麼還沒走？”
“哦，有點事。你呢。”
“我……”小姑娘開始支支吾吾。
她支吾了好一會兒，又重新坐會方才的涼台，手抱上腿彎，“我沒地方去了。我家人都不在家裡。”
少年開口：“正好，我也是。”
秦姒眼睛睜大了兩分，“你家今晚就你自己嗎，你怕不怕？”
少年眉眼掩在陰影裡，神色晦暗不明。
他搖頭，“不怕。”
早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