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舅舅來信(1 / 2)

轉眼正月就到正月十五了,春節也正是進入尾聲了。

這天中午,佟媽他們正在搓元宵,突然門外有人大聲的喊:“院子裡有人嗎?”

佟媽開門一看,原來是郵遞員騎著驢車來送信了。

郵遞員叔叔穿著軍大衣,帶著雷鋒帽,裹得厚厚地,隻能看見一雙堅定的眼睛。他核對了佟媽的戶口本以後,從挎包裡翻出一封厚厚地信封和一個編織袋。

佟媽看了一眼信封,轉身對大哥說:“你去把我床頭櫃上的信拿來。”

然後佟媽又熱心看著他說:“同誌,你跑了這麼遠,水壺需要加水嗎?”

郵遞員把係在身上的軍用水壺取下來,遞給佟媽:“大嫂,那就麻煩你了,我正好喝完了!”

“這有什麼,文月快拿去接滿。”佟媽想了想又說道:“倒那個紅色熱水壺裡的水,那個是剛燒開的,比較熱啊!”

“媽,知道了。”

佟媽留在原地跟年輕郵遞員嘮家常,跟他約定好下次來收信的時間,等大哥和二姐都回來以後,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郵遞員。

紙短情長的年代,一封跨越千山萬水而來的信,寄托了親人之間無限的思念。

佟家就是這樣的,佟媽已經有二十年沒回家看望老人了,一年才打兩三次電話,日常隻靠著每月一封來信交流大家近況。

佟媽迫不及待地打開來信,先一目十行的大概看了一遍,然後才細讀。她越看神色越發難看,顫抖著雙手,忍不住哭出聲來。

大哥焦急地接過信來,一眼就看到了:

小妹,母親身體有殃,我們送去醫院也檢查不出病因,隻讓好好養著。母親心胸開朗,隻說是命數,並不在意,但她總是念叨著你的名字,我想她大概是非常想你了,你也這麼多年沒有回來了,儘量抽空回家看看吧,母親時日不多了啊!

佟文朝心裡震驚不已,前一陣子寫信時,外婆身體明明還是很好,怎麼現在就出了這麼大的問題呢。

“媽,你冷靜下,外婆的身體情況應該還沒有那麼差,要不舅舅早該給我們打電話了,而不是寫信的!”

淚眼朦朧中,佟媽回憶起自己高中畢業時候,一心叛逆,總想著去遠方闖蕩,毅然決然地報名參軍時,外婆氣的罰她跪了一下午,最後還是含著淚、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她。

當兵就當兵吧,年輕的心永遠都不知道安定,又從成都跑到這座幾乎是中國最西邊的城市,20多歲時可以轉業回家時,又因為愛情留在了這裡。

這麼多年她們交流時總是避免著不去碰觸這些話題,佟母一直以為母親是怨著自己的——怨她負氣遠走,怨她紮根西北,怨她多年不歸。

佟母總是裝作不知情的模樣,未嘗不是在躲避這些。

她越想越難受,一想到母親的殷殷期待就內疚不已,這麼多年不是沒有機會回家的,她總說工作忙,抽不開手,一是為了躲避,二也是因為更不放心自己的孩子,殊不知母親也是這樣,牽掛著自己唯一的女兒。

兒行千裡母擔憂啊!

佟母現在多想立刻回家看望父母啊,不管其他的,就像當時那個毅然參軍的小女孩一樣,那麼義無反顧,那麼堅定決絕。

可是她不能,她的背上滿是重擔,咋不能像以前那樣瀟灑、任性。她丟不開自己的責任,於是隻能自己煎熬。

親情是最深的牽絆,佟文靜現在深有感受。看著佟媽哭,她的心頭就泛上一陣心疼,想跟著母親一起大聲哭泣,分擔她的憂愁。

可是她不能哭,不能讓佟母擔心,隻能小心翼翼地靠在母親懷裡,拿著紙巾擦拭她的眼淚:“媽媽,你彆哭了,你這麼想奶奶的話,我們就去電話吧!”

“是啊,去打電話吧!”大哥和二姐異口同聲地說道。

這時候隻有電訊局和郵局可以打長途電話,節日時打電話的人特彆多,有時候甚至需要預約。

佟家人現在急著打電話,隻能去電訊局碰碰運氣。

電訊局農場就有,佟家人到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沒有多少人,排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就到了。

電訊局的接線員問了外婆家的門牌號,轉播了好幾次後終於接通了,接電話的是職工樓的保安,佟媽給他講了找林偉光(外公)以後,就把擱在一邊出門喊人去了。

“林老頭,林老頭,快來接電話了!”

“你家小女兒來電話了!”

保安的嗓門還挺大的,佟家人在電話這頭聽的清清楚楚。沒一會兒,電話就又被人接起來了。

外公開口就是一口流利的四川話:“幺姑兒,是你嗎?”

“唉,爸,是我!”佟媽激動的回複道。

“幺姑兒,今天怎麼想到打電話了,有什麼事嘛?”

“爸,我剛收到大哥寫的信了,媽的怎麼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