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有情人天各一方(1 / 2)

我在七零戍邊疆 柳之來 18997 字 5個月前

壓腿結束後, 佟文靜費力地盤起自己雙腿,難以言喻的酸爽感自大腿根處蔓延,讓她頭皮發麻,嘴裡不由自主發出了嘶嘶作痛的聲音。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裡去, 一時間教室裡全是細聲的喘息聲。

“藝術體操需要十年如一日的沉澱, 沒有耐心與忍耐的人是走不到最後的。”程教練看著這群無知無覺的孩子, 歎了一口氣,決定先給她們打好預防針, “這條路很難, 但是你們已經踏上來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以後的訓練要全力以赴, 絕對不能再像今天這樣。”

教室裡的孩子年齡最大也不過十歲, 哪裡能聽懂她的深意, 隻是敷衍地點著頭。程教練不由得加重了語氣,拿有恃無恐的侄女開刀,“李菲雨,尤其是你,把態度放端正些。”

看她還是不在意, 程教練再次警告道:“期末考核後, 不合格的人會降班, 或者直接退學。”

進入體校, 並不意味著安逸,競爭才剛剛開始, 上位圈的人不努力,隨時會被下位圈的人趕超。

老師的一番話,驚醒了在場的所有人, 略有些放鬆的佟文靜也被鎮住了,立馬提起精神,用更加飽滿的態度聽著。

敲打完這群學生,第一節課正式開始了。

藝術體操起源於歐洲,是一種徒手或者手持輕器械(繩、球、圈、帶、棒),在音樂的伴奏下進行的體育運動。由舞蹈、跳躍、平衡、波浪形動作及部分技巧動作組成。

入門首先要做到“形似”,站姿挺立。

“從左到右,高矮排列,進行直立站位練習。”大家按照助教的指揮分散開來,她又補充道:“雙手平舉,把間距拉開。”

“好,就這樣。”程教練和助教一前一後站著,滿意地點了頭,“直立站位準備。”

助教以標準的直立站位站著,瞬間她的氣質就不一樣了,像遺世獨立的美人一樣。

“哇。”有人發出了感歎聲。

理論的東西過於枯燥,一實踐,大家的興致就來了。佟文靜屏息凝神地聽著教練的講解,照貓畫虎地學了起來,不至於七扭八歪,但是離標準的動作還是相距甚遠。

“抬頭、挺胸、收腹、立腰、提臀。”板尺拍著小腹,佟文靜瑟縮著深吸一口氣,瞥了眼程教練,她看見了又訓道:“不要看我,都觀察鏡子裡的人!”

教學的時候,程教練是一絲不苟的,任何差錯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已經站立練習了兩個小時了,汗水從側耳滑下,流入背心,黏膩而且令人渾身發癢,佟文靜趁老師不注意,扭動了下身體,一板子又拍了下來:“集中精神!”

再所有人精神昏厥的時候,終於聽到了課間休息的口令。接水,仰頭,狂飲,所有動作都一氣嗬成,總算讓這批學生恢複了精神。

佟文靜沒有蜂擁過去接水,對著鏡子擦了擦汗水,又糾正了下動作,直接躺了下去。身體極度勞累後,睡意也侵襲來了,她的眼睛微閉著,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

“文靜彆躺著了,起來喝水。”佟愛敏和邱梓淩不放心,非拉她起來。

佟文靜渾身酥軟地靠在她們身上,呐呐地問:“你們精神怎麼這麼好?”

佟愛敏把水壺遞給她,沒好氣地說:“你早上沒吃飯,精神當然不好。”

佟文靜喉嚨正乾的冒火,吞咽了幾口,緩解了渴意,還是提不起精神,憊懶地回道:“早知道就吃了。”

三人交流著訓練的經驗,二十分鐘很快就沒了,又到了練習時間。

依舊是漫長的兩個小時,不用直立站位了,又換成了原地垂直跳。

腳尖發麻,腦袋昏沉,惡心欲嘔,是反複垂直起跳的後遺症。

佟文靜三人趴在教室裡暈眩了許久,互相攙扶著,一臉菜色的走出了教室。

“疼!”腳掌心踏在石子上,像是踏在刀尖上一樣,三個人齜牙咧嘴地跑過去,疼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石子路上走的人多,高年級的師姐也在,看著三個人飛速地跑過,發出了震天的笑聲:“一看就是新生,走路的姿勢跟企鵝一樣。”

三個人沒有理會後麵的笑聲,一口氣衝到了食堂,才算停。

食堂裡的飯菜一眼望過去看不見油水,很符合佟文靜減肥的目標,她隨便撿了兩樣菜,拿了個雞蛋就坐下了。

“不多吃一點啊,下午彆又暈了?”

“不吃了。”羨慕地望了望兩人的小身板,佟文靜默默地低頭吃著自己盆裡的草,堅決拒絕誘惑。

細嚼慢咽地吃完了飯,三人拿著飯盒排隊洗飯盒去了。

此時的人正值高峰期,一堆學生擠在這裡,但是速度很快,因為沒有油水,連洗潔精都不要,直接放在水龍頭底下衝衝就好。

三人費力地擠出人群,又狠著心,奔回宿舍休息了。

上早課時精神不濟,回到宿舍後,佟文靜反而精神抖擻了。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起床寫起了信。

信是早都約定好的,但是來烏魯木齊一周多了,遲遲找不到合適的時間寫,這時候大家都不注息了,正好不用掩飾,趕緊寫一封給他。

小孩子因為筆力不足的原因,不用刻意作假,佟文靜寫下的字就已經夠幼齒了。她凝神想了想,實在不知道寫什麼,乾脆塗塗改改,模仿著兒童的思維,寫下了一封天馬行空,又流水賬一般的信。

恒一哥哥:

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我剛上完早課,正在午休,想起了與你的約定,就起床與你寫信了。

我有點想家了,烏魯木齊這邊風很大,沒有農場那邊舒服,吹的我皮膚都乾燥了,你有時間可以來這裡看看哦!

我的教練很嚴肅,今早我跑神,被打了好幾次,真的好疼,希望她少打幾次。

我的室友很好,我們已經成為很好的朋友了,以後我介紹給你,希望你能擁有更多的朋友。

佟文靜絮絮叨叨地寫了很多,把兩張信紙都寫滿了,才停了下來。她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漏洞後,塞入信封中,推開宿舍的門,放入保衛處那裡,等郵遞員來帶走。

寫完信,她的睡意總算來了,爬上床,倒頭睡了起來。沒睡多久,惱人的鈴聲又響了起來,三人又火速奔去上課。

下午的課依然是一般性基本動作練習,除了早上的動作外,新加了勾繃腳和雙足提踵站立。

依舊是枯燥的反複練習,相比於早上的疲倦和焦躁,佟文靜下午明顯要精神許多。

佟文靜雙手扶在把杆上,提踵站立,慢起慢落,腳尖反複收到蹂躪,已經沒了知覺,她還在刻苦的練著,直到程教練叫停,她才脫離那種瘋狂的狀態,坐了下來。

“兩分一次,一組四次,每日三組就好,不要太頻繁。”捏了捏她雙腿緊繃的肌肉,程教練提醒著,“等過段時間熟悉了訓練的強度,再依次往上添加。”

佟文靜抖著雙腿答應了,她才走遠。

“老師跟你說了什麼?”佟文靜還沒休息一分鐘,又有煩人的聲音響起來了,她不解地看向她,問:“李菲雨,你自己去問不就好了嗎?”

“我…”李菲雨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意,她長相是那種不友好的長相,高興時總像生氣,看人總像瞪人,道歉總像是挑釁,從小到大被誤解了無數次。

佟愛敏和邱梓淩看她氣勢洶洶地樣子,以為她是來找茬的,趕緊過來撐場子了:“你乾什麼?彆欺負人啊?小心我們告訴你姑啊?”

李菲雨還想解釋兩句,三人已經走遠了,她委屈地看著她們的背影,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還瞪著我們呢?文靜,你真的沒有招惹她嗎?”三人回頭望了一眼,被她眼中的厲色嚇到了,趕緊竊竊私語道。

她們不知道,四個人的誤會就從這裡起,之後各種啼笑皆非的事都從這裡起。

文化課是留在晚上的,沒有開設英語課,就兩門——語文和數學。

佟文靜上輩子大學都讀完了,自然對小學的課程不感興趣,不敢逃課,正想趴著睡覺,後排就響起了竹條的聲音。

怎麼了?佟文靜渾身激靈地打起了精神,看向後排,語文老師正揮著條子,旁邊低著頭的是李菲雨。

“伸手!”這時老師就是權威,信奉棍棒教育,對於這種不聽話的孩子,敲兩下就好。

細長的條子打在手心,明天彆想練習了,李菲雨支吾著不肯伸手,商量道:“老師,打彆處吧,明天還要練習呢。”

話一落下,竹條就揮了過來,李菲雨嚇得閉緊了雙眼。竹條落到了她的背上,狠狠地三下,抽的她有些不穩地扶著桌子,悶哼著咬緊牙關,不讓尖叫聲發出來。

“學業先尊師,老師在講台上講課,你呢?”語文老師越說越激動,突然一巴掌呼了過去。

李菲雨被這一巴掌扇暈了,憤恨地抬起頭想要辯解兩下,老師另一巴掌又拍了過來。

“還瞪人?小小年紀不得了啦?還沒練出個名堂,就這麼橫了?你教練是誰?”

兩巴掌扇的李菲雨理智都要沒了,這句話就讓她克製著自己的衝動,反複告誡自己:“不能頂嘴,這回本來就是你的錯,挨打是活該的!不能告到姑姑那裡去,忍住,忍住啊!”

她喘息粗氣,壓下心裡的不忿,低頭說:“老師,對不起。”

老師沒有接受道歉,隻記得剛剛她那發狠的眼神,把她拉了出來,說:“後排站著去!”

佟文靜被老師一列的行為,勾起了前世的回憶。她驚恐地發現,自己還記得許多以前被打的細節,老師侮辱的話還在耳邊,她渾身顫抖著,想要站起來替她說兩句話,卻始終沒提起勇氣,隻能看著老師毫不憐惜地推著她往教室後麵走去。

一直到下課,佟文靜都沒敢再回頭看。

李菲雨孤零零地站在後排,拳頭鬆了又捏緊了,等到了下課,第一時間衝回座位,趴在桌上哭起來。

嗚咽聲從身後傳來,卻沒有人上前安慰她,佟文靜數次起身,又坐下,遲疑著數學課又開始了。

數學老師和語文老師不一樣,把所有的學生當做空氣一樣,任由底下的人睡覺還是哭泣,他都不會理會,拿著一本教科書,從頭讀到尾。

李菲雨哭了一節課,佟文靜內心的同情與自責之心前所未有的高漲,她飛速的疊起一張仙紙鶴,扔給她,安慰道:“彆哭了。”

李菲雨抬起紅腫的眼睛,眼裡的恨意直直地射入了她的心間。佟文靜被她的眼神驚的一顫,捏著仙紙鶴,放入她手中,乾巴巴地重複著:“彆難過了!”

李菲雨家教嚴格,自尊心很重,自覺這種同情就是對她的嘲笑,想也沒想地扔到了手心的折紙,推開她,跑出門:“我不需要!”

佟文靜被退地一個趔趄,撿起仙紙鶴,追了出去,已經沒有她的影子了。她失落落魄地站在原處,沒等到人,隻能原路返回。

“文靜,怎麼了?你為什麼要搭理李菲雨哦?”

“我…”佟文靜不知道怎麼說,她在李菲雨身上望見了自己的影子,以前她也是這樣,以後長大了即使成績不錯了,考上了名校,老師留給她的心理陰影一直還在。

“以後我們不要排斥她了吧,她好像也沒做錯什麼。”想來想去,也隻有這句話可說。

可惜之後的幾天,再也沒見過她。佟文靜懷著心事在程教練身旁晃了很久,始終沒問出口。

周六下午,二姐應約來接她了,佟文靜歡快著,暫時壓住了其他想法,跟著她出去了。

二姐打扮得特彆漂亮,塗了口紅,畫了眉毛,一身連衣裙勾勒出了完美的線條,佟文靜看得眼直,不由問道:“姐,你剛去了哪裡嗎?”

“同學聚會。”想到剛才的場麵,佟文月就很尷尬,隨口敷衍她。

佟文靜敏銳的嗅到了一點信號,又問:“這裙子是新買的嗎?”

“問那麼多做什麼?”

佟文靜撅起嘴角,哼哼地想:你不說,等會問你的舍友也行。

公交車晃悠著,把他們送到了新疆醫學院的門口,一下車,看著車站牌的位置,一個高大的身影就追了上來。

“文月,你回來了。”

申圖越?二姐和他還在談戀愛?佟文靜靜靜地站在一旁吃瓜。

“讓開,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佟文月繞過他,負氣地說著。

“文月,你聽我解釋。”申圖越苦苦哀求著,拉住她的手,順勢把她攬入懷中。

突然出現的瓊瑤劇既視感是怎麼回事?佟文靜揉了揉身上的雞皮疙瘩,決定把舞台讓給他們倆,自己躲一邊去。

隻見二姐和申大哥拉拉扯扯,跑跑追追,你哭我安慰的幾輪,終於重歸舊好,不遠不近的走了過來。佟文靜毫不驚訝地打了招呼:“姐夫,我好餓!”

申圖越心情正好,聽到她的稱呼,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條縫,大手一揮,說:“小妹要吃什麼?”

佟文靜哪裡知道附近有什麼好吃的,隻把眼神遞給二姐。

佟文月接受到了她的眼神,再小妹和男友之間糾結了下,到底舍不得讓他破費,隻說:“去上回那家店吧?文靜吃過,說味道不錯,剛剛在路上還念叨呢。”

佟文靜身上突然就扣上了大鍋,虛無地伸著手想要否認,二姐已經飛速地拉著她走了起來。

好吧,依然是上回那家館子,依然是晚上的飯店,大院裡的羊肉味依舊傳的很遠。

“挺正宗!”申圖越往廚房逛了一圈,自作主張地說道:“先來三斤羊雜。”

三斤羊雜不便宜,但是也算不上特彆貴,佟文月幾次想要阻止他,最終還是想著沒有阻止。

倒是佟文靜趕緊阻止道:“我吃不了多少,你們彆多點哦!”

申圖越來烏魯木齊,一是為了求和,二則是轉道去西安讀大學,家裡是獨生子,身上錢帶的當然足夠多,以為她替自己省錢,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吃的多,你不用管。”

行吧,人家爭著要表現,佟文靜就不阻止了。

羊雜是煮好的,一大盆端了上來,配上一碗特製的辣椒醬,刺激的人直咽口水,佟文靜撚了一片羊肚,歎了一聲:“攢勁!”

佟文靜吃了兩口,就不找不自在了,借著消食的借口,把空間讓給兩個人。

她一出門,就聽見了有人說著:“咦,真的是你!”

上回攔路的那個男生竟然還等在這裡,佟文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你找我做什麼?上回不是說清楚了嗎?”

“你沒告訴我名字啊?”小男孩剛說完竟然就牽著她往外跑,“快點,我們正在放動畫片呢!”

“你們家有電視?”他力氣還挺大的,佟文靜扒著門才沒被他拽走。

“是啊,你去不去?”小男孩神情依然很燦爛,焦躁地搓了搓腳,“再不去,等會就沒了。”

佟文靜好久沒看過電視了,也想去湊湊熱鬨,隻是警惕心沒消,轉身跟他說:“等著,我給我姐說一聲。”

“好,你快點啊!”

佟文靜給二姐說了以後,他們兩人乾脆把她送到了隔壁。

大院外表其貌不揚,沒想到內裡卻很氣派,處處展示著闊氣。客廳很大,擺著沙發,一群孩子正坐在其間討論著。

一看人多,二姐就放心了,讓她呆在這,他們吃完飯就來接她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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