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姐妹好久沒做農活, 全靠著佟文傑才勉強把爐灶裡的火點燃了。
熊熊的火光燃燒著，又熄滅了，轉眼三天過去了，在謊言要被戳破時, 大哥終於回來了。
大哥變化真大——光滑的臉上也有了胡須, 肩膀寬了, 身體更健壯了；氣質上也變得很多，擺脫了家庭巨變的陰影, 更多是胸有成竹和意氣風發。
“大哥！”三兄妹激動地喊著, 圍了上去。
四兄妹失散多年，這一刻才是真正的團聚了, 他們沒有浪費時間, 爭分奪秒地享受著這難得的時間。
“大哥, 媽怎麼沒有跟著回來？”又來了, 避無可避，佟文傑又再一次問了出口。
三人左右思量：謊話可以瞞得住一時，也瞞不住一輩子，也是時候告訴他真相了。
“走吧，媽也該想我們了！”大哥率先打破了沉默, 想到了院裡那株葡萄樹——父母親手栽培的, 他們還在時, 最喜歡在葡萄架下乘涼, 於是安排道：“馬奶/子也熟了，帶一些給他們嘗嘗吧！”
佟文傑聽的糊裡糊塗：他們？不是母親嗎？
沒讓他多想, 佟文靜已經踩在左右搖晃的凳子上了：“小哥哥，你幫我扶著吧！”
葡萄架很高，佟文靜仰著頭, 吃力的剪著葡萄藤。
剪刀生鏽了，半天剪不下一串，已經成熟的葡萄一碰就掉。佟文靜避開那些賣相不佳的，被蟲子啃食過的，為父母親精挑細選了幾串：“哥，接著！”
能帶的都帶了，四兄妹才惴惴不安地走了出去。佟文傑不知真相，一路上還摸索著那對“嘎拉哈”，佟文靜瞧見了，眼圈瞬時紅了。
路越走越偏，穿過一片白楊林，踏過金黃色的樹葉，終於到了佟爸佟媽的墳前。
母親故去時，撒下的薰衣草種子早已經長出來了，隻是已經到了十月，大多都謝了，隻有零星的幾株還開著，散發著撲鼻的香氣。薰衣草沒人管理，已經有膝蓋高了，遮住了墓碑，隻能望見一角。
佟文靜無言的看著這片花海：白色薰衣草開了，小哥哥也回來了，終於等到了奇跡發生的這天，他們看到也該放心了吧？
墳前的被清出一片空地來，一塊墓碑露了出來，佟文傑從欣喜變為不可置信，衝到墓碑前，用衣袖用力擦拭著，崩潰大喊：“不會的！不可能，我不信！”
字越來越清晰，“慈父母，佟章、林期之墓”幾字打破了佟文傑的幻想，他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呆滯著望著，瞬間淚如雨下。
這幾天裡，佟文靜一直沒有見過他的眼淚，他把所有的傷痛，都用愉快的語氣說了出來，絕口不提自己所受的折磨。佟文靜無數次想讓他發泄出來，但此時見到他崩潰大哭，她的心也跟著撕碎了。
“哥，你看看我！”他的眼神裡充滿了絕望，空洞地看著他們，佟文靜無法直視，一把捂住他的眼睛，想要止住他的眼淚，“哥，你聽我們說，我們不是故意瞞你的！”
“媽是怎麼走的！”小哥哥揮開她的手，執著地問。
熱淚燙著佟文靜的手心，也拷問著她，佟文靜含著淚搖頭，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回答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