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請柬(1 / 2)

陸歸雪聽著斷斷續續的哭聲靜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他走到少年麵前,隨手摸出一方手絹,指尖隔著柔軟的手絹,極輕地抹過少年發紅的眼角,緩聲問道:“你怎麼會跑到千秋峰上來?”

陸歸雪以前性子清冷,本身就不怎麼與人來往。後來修為散儘,空擔了一個長老之名,千秋峰就更是沒幾個人會來了。

“我走錯了路……”少年聲音很小,哭過的眼睛水潤清亮,像隻純潔無害的小鹿。

陸歸雪歎了口氣,領著少年走到千秋峰的傳送陣前,問道:“我送你回去吧,你是哪個峰的弟子?”

少年小聲回答:“摘、摘星峰。”

陸歸雪用自己的玉牌開了傳送陣,將少年送走。

等到傳送陣的浮光消散,陸歸雪腦海中晃過一絲不太協調的感覺,怎麼感覺好像哪裡有點熟悉的樣子。

剛才該順口問一句名字,陸歸雪想。

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陸歸雪能肯定這少年不是原本劇情裡的人物,便懶得再去想了。

傳送陣的另一端。

蒙著麵紗的少年剛到摘星峰,就慌忙低下頭,對著麵前人顫顫地喊了一聲:“衛長老。”

被叫做衛長老的男子穿一身青墨長袍,錦靴玉帶,有雙總是含笑的眼睛。

他俯身用手抬起少年的下巴,強迫他以一個極不舒服的姿勢仰著頭,冷冰冰地笑著說:“你倒是還記得遮好這張臉。”

“我……我迷路了,並不是故意亂跑,請衛長老高抬貴手。”少年求饒的時候,整個人幾乎軟成一灘水跪在地上,他怕極了,甚至直不起脊梁,

衛仙君偏過視線,看了一眼傳送陣上的記錄,然後又把少年的臉向上抬了抬,說:“你竟誤打誤撞跑到千秋峰去了,見著正主了嗎?”

“是,不小心追過去,就、就遇到了長老說過的那個人。”少年維持著這個姿勢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無力地掙紮了一下,似乎不小心牽動了某處,臉上的麵紗徐徐滑落下來。

那張臉龐上,雙眸濕潤,眼角漸漸也紅了起來,看上去有種極易被□□的豔麗。

衛長老嘖了一聲,似乎對他這張臉上露出的表情很滿意,抵在少年下巴上的手變為輕輕地摩挲,聲音也貌似溫柔下來:“乖,既然見過了就好好記著。”

少年聽著這狀似柔情的話語,卻抖得更厲害了。

像一隻瀕死的幼鹿。

*

午夜,月色如水灑落庭院。

陸歸雪側倚在床榻上,呼吸輕緩。

睡夢中,門扉上忽然傳來幾聲輕扣,陸歸雪睡得很淺,立刻就醒了過來。

這大半夜的,會是誰來找他?

他隨手披起一件外袍,拿過燈台,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師姐?”

月光下,蘇挽煙披著一件黑色鬥篷,明眸皓齒都掩在帽簷下麵,雲裳也都換做束袖的勁裝,神情十分嚴肅。

“小師弟,我現在要離開瓊山一段時間。”蘇挽煙似乎很急,不等陸歸雪問話,就一直說下去,“師父先前外出雲遊,將門內事務交由我代理。往常每隔段時間便會傳信回來,但上個月師父到了北荒後,我就再也聯係不上他了。”

北荒靠近魔境,常有魔物遊蕩,幾年前陸歸雪就是在北荒收伏赤龍時受了傷,以至於染上了魔氣。

陸歸雪聽完師姐的話,下意識摸了一下腰間的護身符。

雲瀾仙尊離開的時候,陸歸雪曾送給他過一個相同的護身符,如今護身符狀態平穩,師父應該還安全。

陸歸雪知道,雲瀾仙尊這次失去行蹤,其實是他渡劫的機緣。

為此,陸歸雪特意提前準備了個護身符,希望到時候能按他預想的那樣派上用場。

“北荒靠近魔族的地盤,師姐一路謹慎小心。”陸歸雪雖然想告訴師姐點什麼信息,但係統曾經告誡過他。

——你可以自己去變動劇情,但是不要隨意告訴彆人。“天道”那個家夥小氣得很,你告訴彆人的話,那些人輕則有損氣運,重則遭遇天雷,反倒是害了他們。

所以陸歸雪還是什麼都不能說。

蘇挽煙點頭應下,從袖中取出一物交到陸歸雪手上,言語鄭重:“師父雲遊前將金翅令暫時交予我,如今二師弟閉關正在要緊處,我此番前往北荒帶著也不安全,這金翅令就先留在你這裡。”

金翅令是一枚金玉所製的令牌,正反兩麵各有一隻金翅瓊鳥,乃是瓊山的掌門信物。

陸歸雪看著手裡的金翅令有點頭疼,這東西放在他這個沒有修為的鹹魚手裡,實在是讓人心慌。

還好瓊山馬上開始放冬假,一般過年的時候大家都比較和平,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隻盼謝折風這幾天能儘快參悟太玄道,等他順利出關,陸歸雪就能將金翅令轉交給他了。

“師姐放心。”陸歸雪將金翅令放入芥子深處,然後送蘇挽煙往外走。

快到院外的時候,蘇挽煙想了想,又從衣袖裡摸出一堆瓶瓶罐罐塞給陸歸雪,說:“雖說這千秋峰上有師父親手布下的陣法,應當無憂,但這些東西你還是收著,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蘇挽煙走得匆忙,穿著鬥篷的身影很快就淹沒在夜色裡。

陸歸雪低頭一看,手裡的瓶瓶罐罐上都貼著藥名。

焚血丹,斷靈散,幻心蠱……對不起這根本不是藥,這全都是要命的毒。

陸歸雪眉梢一抖,看來師姐雖然醫術已經名滿天下,卻還是沒放棄她小時候用毒的夢想。

大晚上突然經曆了這麼件事,陸歸雪這會兒也沒了睡意,他正打算隨便在院子裡走走,卻發現回廊的角落站著一個人影。

月色亮得驚人,沈樓寒卻站在陰影裡沉默著。

他垂著眼眸,又是一身黑衣,整個人便像是被光明隔絕,沉沉的眼眸裡投下無數黑影,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沈樓寒看到陸歸雪的視線掃過來,才低低叫了一聲:“師尊。”

或許是因為熬到半夜還未入眠,他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啞,混合著低沉的語調,仿佛聲音也有了實體,在耳廓上輕輕摩擦。

有那麼一瞬間,陸歸雪眼前的畫麵似乎錯亂著,恍惚間又看到了上輩子那個已經成為神君的沈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