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新娘(2 / 2)

嬌豔的女子抬手一揮,陸歸雪取下來的那片紅紗,又重新蓋上了他的頭頂。

女子朝他一笑,自己也蓋上了紅紗,兩個人並排坐在轎中,看身形倒像是一對雙生花。

有好多看不清臉的侍女走了進來,來扶轎中的新娘。

陸歸雪感覺身體好似不停自己使喚,隻能跟著這些人的動作,被扶著一步一步走出去。

周圍張燈結彩,紅綢高懸,隻是紅綢像是褪了色,又像是染了血,顯現出一種奇怪的顏色。

有許多賓客圍了過來,聲音喧鬨嘈雜,又似是竊竊低語,卻都看不清麵目,隻能聽見他們的話語。

他們看到轎中走下來兩位一模一樣的新娘,不由驚呼起來。

但語氣中沒有疑惑,甚至還有豔羨和恭賀,說著些什麼恭喜新郎官雙喜臨門,娶進門竟是麵貌如一的兩位嬌妻。

陸歸雪蒙著紅紗,昏昏沉沉地看不清東西。他一路上好似被侍女攙扶著行了禮,敬過酒,然後送進了婚房。

一同被送進去的,還有那個嬌豔的女子。

陸歸雪聞著奇怪的花香,隻覺得腦子越來越混成,意識模糊中,隻感覺自己的手被另一個人接了過去。

那隻手溫度有些高,陸歸雪無意識地輕輕顫了一下。

明明周圍的一切都透著詭異,後麵還跟著一個化作女子樣貌的鬼物,但陸歸雪此刻卻莫名覺得有點安心。

甚至就這麼腦袋一片空白地握住了那個人的手,跟著他一直走到被紅色鋪滿的床榻前。

陸歸雪被那個人扶著坐下,腦袋昏沉沉的抬不起來,那人便讓他靠在肩膀上,輕輕握住他的,緩緩撫過手背。

似是安撫。

那人似乎說了句什麼,但陸歸雪根本聽不清。

他緊緊皺著眉,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嬌豔的女子和陸歸雪一起被送進婚房,此刻卻被冷落在一旁。她卻也不惱,隻是帶著一種嬌豔欲滴的笑意,從桌上端起了酒盤。

盤中是侍女奉上來的合巹酒,卻一共有三杯。

女子嫋嫋婷婷地慢步走到床榻邊,看著麵前那位眼眸漆黑深沉的新郎,他本該穿著紅色喜服,卻不知為何沒能成功,依舊是一身幾乎融入夜色的黑衣。

“官人難道就不想要我嗎?”嬌豔女子拿起一杯合巹酒,放入新郎的手中,笑得勾人心魄,“今日因緣際會,合該妻妾同行,不是嗎?”

黑衣的新郎沒有說話,他看著眼前鬼物化作的女子,隻是收緊了扶在陸歸雪腰間的手。

嬌豔女子委委屈屈抬起眼眸,眼波流轉,襯得那雙豔如紅蓮的麵容更加惹人垂愛。

她說:“官人真是偏心,不過隻有飲下這杯合巹酒,那位才好醒來。你我他三人,也能求得個心有靈犀,比翼雙飛。”

黑衣的新郎垂下眼眸,似乎在想著些什麼。

嬌豔女子掩唇輕笑,火紅的嫁衣衣袖下,倒映出尖利的爪喙。隻等眼前的新郎貪心一動,她便可如同往常一樣,輕輕吻過他們醜陋的眉眼,將那貪心不足的眼珠一口吞入腹中。

黑衣的新郎伸手,從酒盤中拿起一盞合巹酒。

嬌豔女子正要舉杯勾著腕,趁機靠近新郎的眉眼間。

卻見那黑衣的新郎仰頭,直接將合巹酒含入口中,伸手將靠在他肩上的陸歸雪扶起,然後俯身低頭,將那合巹酒緩緩渡入陸歸雪口中。

縱然隻是唇間的輕輕觸碰,也足以讓人心醉神迷。

陸歸雪的唇瓣軟得像是春日柔蕊,沈樓寒甚至都不太敢用力。

唇齒相合之間,合巹酒泛著紅蓮一般的顏色,從陸歸雪淺淡的唇間不慎滴落,似是無邊美景。

陸歸雪昏昏沉沉中,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從唇間慢慢湧入,很快像是驅散了空氣中奇怪的花香,讓他一點點清醒過來。

他眨了幾下眼睛,視線裡的一切漸漸清醒起來。

眼前是熟悉的臉。

陸歸雪差點恍惚以為,自己是哪天早上剛睡醒,於是叫了一聲:“阿寒?”

沈樓寒抬手,將陸歸雪唇邊的餘酒抹掉。輕聲說:“師尊,是我。”

陸歸雪感覺唇齒間有股甜膩的味道,便問道:“我是不是喝了什麼東西?”

“剛才師尊昏睡過去,我便喂師尊喝了些解藥。”沈樓寒說話的時候眼眸漆黑,目光沉靜,完全看不出剛剛做了什麼。

旁邊的嬌豔女子看這兩人旁若無人的樣子,氣得轉身化出了原型。

嫁衣滑落在地,一隻體態猙獰,尖牙利爪的灰色鬼鳥朝著陸歸雪撲來。

沈樓寒轉身正要護住他,卻聽陸歸雪很快的說了一句:“彆動,讓我來。”

灰色鬼鳥撲來的瞬間,陸歸雪手腕上的菩提子又顫了一下,似乎在拉著他的手,他不做遲疑,立刻順著菩提子的牽引,抬手朝著那灰色鬼鳥打了一掌。

菩提子上墨青色的光暈擴散而出,將鬼鳥打退。

本來陸歸雪也沒多大力氣,但是不知怎麼的,那灰色鬼鳥居然被震出去好幾丈。

羽毛揚了一地,鬼鳥撞在房門上半晌才爬起身來。

它掙紮著飛上房梁,發出桀桀嘶鳴。

灰色鬼鳥回過頭,眼神複雜地看向陸歸雪。

臨走之前,它居然還不忘咬牙切齒地說上一句:“真是見鬼,你到底哪來這種禿驢才有的東西!”

灰色鬼鳥撲扇著翅膀,化作一陣濁風消失了。

陸歸雪:“……”

他聽到了什麼?剛才那隻鬼鳥罵珈藍尊者是……禿驢?

實在是勇氣可嘉。

陸歸雪可以作證,珈藍尊者明明是有頭發的,而且還挺好看。

灰色鬼鳥消失之後,陸歸雪琢磨了下它臨走前那番話,猜測這隻鬼鳥恐怕不止抓了他和沈樓寒兩個人進來。

“阿寒,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沈樓寒回答:“給謝姑娘送親的時候,在三岔路口撞上了其它兩隻送親隊伍。當時我剛和師尊剛說完這件事,意識便一陣模糊,醒來時就已經身在此處了。”

“我也差不多是這樣。”陸歸雪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片刻,對沈樓寒道,“阿寒,走吧,我們得找個辦法先離開這裡。”

沈樓寒點頭,跟著陸歸雪一起推開房門。

門外不是庭院或空地,而是一條望不到儘頭的長廊。

長廊的兩側用磚石砌死,讓人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陸歸雪感覺背後有點發冷,於是下意識去摸了摸腕間的菩提子。

“師尊。”沈樓寒看見了陸歸雪的動作,於是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不動聲色地將菩提子擠了出去。

陸歸雪還以為沈樓寒也覺得害怕,於是便點點頭,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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