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記憶(1 / 2)

明明被留下了鮮明的齒痕,陸歸雪卻隻感覺到了輕微的痛感。

在沈樓寒用指尖撫過那些痕跡之後, 陸歸雪連那一點痛覺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近乎顫栗的興奮, 仿佛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在想念更多、更多的觸碰。

一念纏, 那個纏字,是近乎失神的癡纏。

陸歸雪恍惚中想起七日纏的來曆——魔族天生欲念深重,一念纏從魔血中提煉而出, 對於喜歡及時行樂的,魔族來說再方便不過。

那是引動欲念, 攪動情潮, 令人心念一動便癡纏不歇的……極樂之物。

陸歸雪知道沈樓寒的心魔很危險, 但他以為的危險和眼前的這種危險,根本不是一回事啊?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陸歸雪自覺平常也算清心寡欲,從不曾在沈樓寒麵前牽扯情愛之事, 難道真是魔物重欲的天生本能影響,以至於個個都自帶天賦技能?

但沈樓寒上輩子也沒在這種地方, 覺醒奇怪的天賦啊?

而且,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會是自己?

陸歸雪的腦袋裡充滿了問號, 要不是現在沈樓寒被心魔占據了神智, 他真想化身十萬個為什麼,把這些事情全都問個清楚。

“師尊現在竟然還能走神,真是令人驚訝。”沈樓寒眼眸中藏著冰冷的怒意, 收緊了束縛在陸歸雪腳踝上的鎖鏈。

他身為心魔, 本就更加偏執易怒, 此刻就更談不上什麼溫柔憐惜。

上輩子要不是沈樓寒原本的意識一直不肯讓步,他也許早就把今天這種事情反複做了個遍。然而直到最後,縱使鎖鏈束縛,軟禁囚籠,唾手可得,沈樓寒也沒有真的碰過陸歸雪。

真是……無聊死了。

心魔對於沈樓寒原本的意識,從來都隻有這個評價。我

愛不敢愛,恨不敢恨,也不知道他是在折磨陸歸雪,還是在折磨他自己。

“為什麼是我?”陸歸雪飄在腦子裡的問題,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沈樓寒忽然笑了起來,像是嘲笑——搞了半天陸歸雪還是什麼都沒察覺到,也不知道原本的意識百般克製到底有什麼用。

他笑了一會兒,手指將陸歸雪的束帶挑開,不等衣衫完全滑落,就已經用雙手禁錮住了那柔軟的身體。

指間觸到微涼的皮膚,滑膩如脂。

他語氣親昵卻又殘忍地說:“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恨你啊。”

七日纏的藥效越來越強,陸歸雪剛想要開口,卻因為腰間那雙滾燙的手,而發出一聲他自己都不敢承認的低喘顫音。

他眨了眨眼睛,想要清醒一些,眼前卻隻泛起更多的水霧。

身上的人影欺壓上來,陸歸雪拚命咬著自己的嘴唇,直到口中嘗到一點兒血腥味,他終於積攢起些微力氣。

不多,但是足夠了。

沈樓寒俯身下去的瞬間,除了觸碰到陸歸雪微涼的身體,還碰到了另外一樣更加冰涼的東西——

驚鴻劍還未出鞘,連同銀色的劍鞘一同抵在了沈樓寒左側心口前。

陸歸雪唇間滲著胭脂般的血跡,雙眼雖然蒙著一層水霧,卻依然清冷透徹。他指尖已經放在劍鞘底端,隨時會令鋒刃出鞘。

他記得清楚,沈樓寒前去渡劫之前,曾經在驚鴻劍上專門留下了咒文——隻要劍出鞘,便可殺他。

沈樓寒低頭看向驚鴻劍,嗤笑著說:“你殺我的話,他也跟著一起死。”

陸歸雪的眼睫輕輕顫了顫,胸口不停起伏著,隻有握劍的那隻手勉強維持平穩。

沈樓寒大約是覺得自己猜中了,繼續肆無忌憚地貼近,嘴邊的笑意也越來越放肆:“師尊,我賭你不忍心。”

陸歸雪閉上了眼睛。

指尖微微一動,便聽見劍鋒刺透血肉的聲音。

驚鴻劍是他的本命劍,即使沒有修為支撐,他想要劍鋒出鞘的話,也隻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沈樓寒心口散逸出黑色的魔氣,他喘著氣,卻像是被心口處的劍鋒定死在了原地,再也無法動作分毫。

他陰鬱的眼神落在陸歸雪身上,聲音因為憤怒有些發抖:“師尊,你還是那麼狠得下心……”

該死,他終究還是被沈樓寒原本的意識影響了,他早該知道,即使好久不見,陸歸雪也還是和上輩子一樣決然狠心。

“你又不是他,我何必留情。”陸歸雪說話的語氣平淡,眼神卻還是有些空茫。

他腦子裡現在特彆亂。

心魔與沈樓寒共生,他再清楚不過。

陸歸雪現在隻能相信以沈樓寒的氣運,或許能被救回來。

如果萬一……隻是打個比方,如果沈樓寒真的因為這一劍死了,那他……

陸歸雪腦海中空空蕩蕩,有些失神地想,那他還有機會……再重來一次嗎?

他不知道。

*

月色冰涼,灑落空庭。

沈樓寒站在千秋峰上,初冬的庭院裡結了霜,草木衰微,顯得有些蕭瑟。

他剛剛腦海中空白了一瞬間,似乎忘記自己之前在做些什麼。

不過沈樓寒很快回想起來,明日他便要登臨三界之尊,大典在九州之中,離天最近的天樞山舉行,眾生皆需俯首稱臣。

他本該前往天樞山準備大典,卻還是在離開之前,來了一趟千秋峰。

沈樓寒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瓊山陷落已有數月,陸歸雪被困於牢籠之中,失去了一切,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陸仙君,隻是階下囚。

沈樓寒走過長廊,伸手打開了那扇門。

房間裡的布置和擺設都沒變過,和他年少時在瓊山的那幾年相比,並沒有太多改變。

唯一不太相同的是,房中一身白衣的陸歸雪,四肢皆被縛仙鎖纏繞,修為也被儘數封印,再也走不出這個房間。

沈樓寒其實經常會過來,有時他甚至會睡在陸歸雪身邊。

隻不過陸歸雪已經很久沒跟他說過話了,就算是睡在一張床榻上,陸歸雪也總是留給沈樓寒一個漠然的背影,從不肯多看他一眼。

今天陸歸雪還未入眠,他靜靜地站在窗邊,像是看著夜色與月光,又像是在等待什麼。

沈樓寒也沒有什麼話可說,他或許隻是習慣性的想來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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