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爭炕頭?(1 / 2)

送知青們到知青點的那年輕男子名叫於澤,他從拖拉機上跳下來,幫著這些知青們把行李都拿下拖拉機。

輪到接謝迎春行李的時候,於澤愣了一下,用手掂了掂,問,“就這麼點兒東西?”

哪個知青下鄉不都是大包小包帶一堆?

帶這麼點兒東西就敢到鄉下來?東西夠用麼?

於澤腦子裡想了一堆,嘴上卻沒多問,見知青們站在知青點的門口犯了難,解釋道:“這裡原來是娘子廟,供的是白娘子,前幾年破四舊的時候雕塑被砸了,但屋子還好好的,公社聽說要建知青點,就讓人來打掃了打掃,你們放心住,屋子結實得很,房頂也才修補過。”

知青們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誰都不願意先進去,不知道誰在謝迎春腰上使了把勁兒,謝迎春直愣愣地就站在了最前麵。

她看著那破敗廟宇裝飾的屋子也有點頭皮發麻,但這會兒也顧不上其它了,硬著頭皮推開門進去,四下打量一番,就是一個小院子,原來供奉白娘子的正殿改成了一個教室,門上貼著一個紅紙,上麵用毛筆字寫了‘青山小學’四個字,兩邊的偏殿門敞開著,還在門口支了一個泥土灶,估計就是給他們住的地方。

於澤也開腔介紹上了,“男知青住東邊的偏殿,女知青住西邊的偏殿,茅廁也是分開的。你們先休息休息,生產隊還忙,我先走了。明兒個會有人過來帶你們下地,一起乾農活賺工分。”

知青們雖然多數都沒種過地,但也知道這會兒正是割麥打穀的農忙時候,就算肚子裡憋了問題想問,也不好意思拉著一個才見麵都沒說上幾句話的人問,再者他們都想看看自個兒住的地方長啥樣。

於澤一走,這些知青們就打開了話匣子,一邊在屋子裡轉悠一邊開始吐槽。

“呀,這茅廁怎麼這麼臟?”

“味兒怎麼這麼大呀!這風一吹,晚上被味兒熏著了,能睡得著?”

“我覺得這屋子還算乾淨,就是怎麼都不是分開睡的啊,一排大炕做通鋪,萬一有人睡覺不安分不規矩該咋辦?”

“這櫃子是什麼木頭的?摸著一點都不結實,

就算落了鎖,那也防不了賊啊……”

甭管是男知青還是女知青,這會兒都和天上下凡到人間似得,看什麼都不爽,挑著一點問題就能吐槽一通。

謝迎春沒插嘴,她把包袱放在櫃子上,見院子外麵晾衣服的繩上有塊抹布,她去取了抹布蘸了水,把櫃子和炕沿又給擦了一遍。

那些女知青又開始因為誰要睡靠窗戶的地方爭執起來了,靠窗戶的地方明亮通風透氣好,大家都想往窗戶邊睡,白天被子攤在炕頭就能曬了,可位置就一個,有人眼疾手快,一進來就把地方給占了,有人手慢但脾氣凶嗓門高,還有人就愛挑事兒……巴掌大的屋子裡,剛見麵的知青就因為這個事兒吵了起來。

謝迎春不想引火燒身,她找了個最不受大家待見的犄角旮旯,把帶來的床單往草席上一鋪,選了個臨近的櫃子,把裡麵的灰也擦了擦,將自己帶來的東西都放了進去。

有人是愛搞事的性子,自然有人愛安靜。

一屋子六個女知青,兩個吵得臉紅脖子粗,一個在那兒邊吃瓜邊挑唆邊煽風點火,另外三個都沒吱聲。

謝迎春一人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裡歲月靜好地整理東西,另外兩個愛安靜不喜歡鬨事的人就湊了過來。

一個紮著馬尾辮,圓臉上生了倆酒窩的姑娘湊到謝迎春身邊,說,“我叫林知書,京城來的,你呢?”

“謝迎春,津市來的。”

另外一個理著短發的姑娘也湊了過來,“我叫杜晉,西山省汾河邊上長大的。”

謝迎春點點頭,將自己用水涮過的抹布遞向林知書和杜晉,問,“你們要不要也擦擦?在火車上折騰了一天,又在拖拉機上顛了一路,我都給顛餓了。聽說生產隊管飯,收拾好過去看看吧。”

杜晉看了一眼那三個還在搞事的,低聲說,“剛剛乘拖拉機過來的時候,我仔細看過這邊,蘆葦長得不少,我爸和我說過,鬆原這邊雖然經濟不行有點荒,但土地是肥的,林子是滿的,我們待會兒去蘆葦邊轉轉,看能不能叉點兒東西打打牙祭。一路上都是啃餅子吃雞蛋,我嘴巴都快淡出毛病了,咱搞點有油水的東西去吃。”

謝迎春看了杜晉一眼,明白了杜晉的意思,沒吭聲

,但衝杜晉點了個頭。

三人麻利地收拾完,關上門窗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從院子裡找到個木盆,想把穿臟的衣服泡上洗洗,但尋遍院子前後都沒找到水井,隻能出門去問。

地頭有人在收割麥子,有人在撚著麥穗兒脫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