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個王炸(1 / 2)

整個考場隻有筆尖走紙的沙沙聲,間或誰咳嗽一聲半聲,反而更加襯托出原本的安靜。

宋若寫得很快。她沒什麼理科天分。之所以有底氣,是得利於在孤兒院的一樁舊事。

每年春節院長會拿社會各界人士捐獻的物資來分給小朋友們。雖說儘量公平分派,卻也是講究先到先得的。宋若那時候個子小,又瘦,病病歪歪的沒什麼力氣,到那兒的頭一年,她聽到消息,哼哧哼哧過去,玩具和故事書都被領走了,隻剩下一套六冊的《全國中小學奧林匹克數學競賽詳解》。院長阿姨笑吟吟地朝她招手:“若若,來,留給你的,是個王炸。”

宋若不喜歡那幾本看起來灰不溜秋的冊子,內容一點也不有趣,比起其他小朋友領到的花花綠綠的童話故事可差遠了。不過,就因為沒什麼故事性,才得以長久地保存在她手裡,一直沒被人看上拿走。上初一的時候她終於把六本都啃完了。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三十分鐘的時候,她交卷了,是她那考室的頭一個,引起了短暫唏噓。

她回到孟家,孟璟的聲音帶著些難以置信:“這麼快?”

宋若去桌邊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完,杯子放下,問:“你找我想說什麼。”

孟璟正玩遊戲,將手機放在桌上,往沙發靠背上一靠,並沒來得及說一句,屋子外邊就有停車的聲音,兩個人都朝玄關那裡望著,隨即孟衛國就推開門進來了。雖說他臉上一如既往帶著笑意,那笑意卻有點勉強。

“爺爺。”孟璟也看出來了,迎上去攙扶祖父的胳膊,“累了吧,檢查結果怎麼樣?”

孟衛國先沒有答言,宋若起身去倒了一杯水,端過來,他喝過了水,才慢慢地開腔,一改以往的戲謔,口吻透著嚴肅。他的左小腦內藏了個小小的彈片,這個“非法入侵者”隱居了幾十年,不動聲色,和他相安無事地處著。這次一係列檢查做下來,才發現了它的存在。如今的難題是要把它取出來。以免引起更嚴重的後果。

“和你姑姑商量了一下,她陪我去德國做。”說完,他似乎鬆了一口氣,臉上恢複了輕鬆。

孟璟靜靜地坐著。

宋若有些懵。原著裡,孟爺爺的說法是去國外度假。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所幸她知道這次手術會成功,因為按照原本的劇情,孟老爺子還會康泰地活許多年。也因為他在後邊撐腰,原主才能蹦躂那麼久。

但即使這時候她說手術一定會成功,彆人也一定會以為她是討吉利說的套話。穿書這件事,解釋起來實在是很費周折,而且人家搞不好拿她當神經病。

孟姍姍停好車進來了,推開門就問:“爸,說了嗎,兩個小孩兒答應了嗎。”

孟衛國搖搖頭,“正要說。”朝一旁身體繃得僵直,似乎還沒醒過神的孟璟招了招手,待她起身坐過來,慈祥地用目光愛撫了孟璟兩遍。

孟璟周身有些毛毛的,上次爺爺用這樣的目光看自己,看了五秒鐘,隨即就提出,要把便宜未婚妻接來孟家。她心裡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爺爺,您想說什麼?”

“爺爺出發之前,你和若若把訂婚儀式先辦一辦。”

“……爺爺應該抓緊時間手術。那種東西,等兩年再辦不遲。我們還是高中生。”孟璟儘量讓自己語調顯得平和。

“我怕我回不來,看不到你們的婚禮。就一個簡單的儀式。”

“訂婚有什麼用。衝喜嗎?”

“小兔崽子,你答應不答應?”孟衛國咳嗽起來。

孟姍姍拍著他的背替他順氣,笑道:“爸爸彆動氣,我和她們倆說一說。”

書房門吱呀一聲關上。

今天穿著一身杏色職業套裝的孟女士盯著對麵兩個孩子,醞釀了半分鐘,長舒一口氣,施施然開了口:“手術成不成功,與病人的心態也有很大關聯。孟璟,我下麵說的這些話,你彆不愛聽。你爸出事兒之後,你媽不管你,是誰把你拉扯大,不用我提醒你了吧?就算你不樂意,爺爺提了,你應該完成他的心願,好讓他安安心心去治療。再說,他完全是為你考慮,你行事沒個章法,縱情任性,是個榜上有名兒的紈袴膏粱,他特意找了宋若這麼個懂事兒的姑娘來,給你做主心骨。講真的,你彆以為他明麵上說是怕若若沒有依靠,其實更多的原因是為了你,明白?”

孟璟一臉壓抑的怒氣:“這什麼封建糟粕。我怎麼就要彆人解救規勸了?”

“阿姨。”宋若在一旁插話,語氣是極溫和的,“我和她聊。”

孟姍姍一愣,旋即含笑看了她一眼,點頭,推開門出去了。

“聊什麼。”孟璟目送便宜未婚妻慢慢走到窗前,目視窗外,隻留給自己一個弱質纖纖的背影。

“你也不喜歡我吧。”宋若說。

孟璟嘶了一聲,眉頭深鎖,什麼叫“也不”?

宋若依舊目視窗外:“你先前說有事要同我說,大概是想告訴我,你是不會接受包辦婚姻的,對不對。”

孟璟挑了挑眉頭,一歪身,坐在桌上,雙手抱胸。

“辦一下這個儀式,又不少塊肉。”宋若指尖點在玻璃上,聲音聽不出來情緒,“大不了,我們約法三章,等孟爺爺身體康複,再找個時間,我和你一起去說服他,解除這個婚約。”

孟璟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珠,沒則聲。

“就是契約情侶。”宋若說出來自己也覺得有點雷。她上輩子接了也有十來部戲,雷劇不在少數,然而穿進這本書裡,才算是角色最狗血的一回。

盛雪開了家門前的郵箱,拿了一遝信件進屋,端過桌上的無糖蘇打水喝著,一麵翻那些來信。前麵幾封都是地產廣告,推薦購買哪兒哪兒的黃金地皮,她都直接丟進側邊的垃圾桶了。直至翻到一封淺紫色邀請函,看署名是孟家寄的。她翻開一看,嘴裡的蘇打水直接噴了出去。

盛媽媽在浴室泡澡,剛加好浴鹽,就聽見女兒瘋狂地捶門:“媽,媽,出事了!”

“一驚一乍的乾什麼,你個死丫頭片子。老娘洗個澡都不得安生。”

“孟璟要訂婚!”

浴室裡安靜了兩秒,隨即傳出盛媽媽淡定的聲音:“訂就訂唄,你想不想訂?我給你找一便宜未婚夫來。”

盛雪扶著額頭,悻悻然地離開了,然而回到房間,她還是久久不能平靜,深呼吸了三次,一個視頻撥過去,孟璟的臉一出現在屏幕裡,她就迫不及待地指責起來:“你丫也藏得太深了吧,那天問你啥時候請我喝喜酒,你在這兒等著我呢?”

孟璟在那邊,笑容卻悠然而渺遠:“沒想到吧。”

“……古人說,大登科後小登科,起碼也高考了以後才整這些烏七八糟的吧。你可真夠心急的。”盛雪舌頭有些打結。她猶記得當時孟璟說未婚妻要來,在會所是怎麼地當著所有人說不想活了。那這個得意洋洋的訂婚人士是誰,是鬼嗎?

“記得來觀禮。”孟璟懶洋洋的。

鏡頭晃了一下,盛雪立刻發現了華點,掩著嘴驚叫出來:“你不是吧,孟大璟,抹香鯨!你犯規!你身上穿的什麼!?你還化了妝!!”

孟璟中指和食指並攏,擦過太陽穴,行個簡化的軍禮,眨了眨右眼:“如你所見。”

“訂婚不用搞這麼隆重吧……穿婚紗什麼感覺?”盛雪的心都要化了。世界上有那麼多好看的衣服,全部加起來,也不如潔白的婚紗對她的誘惑力一半大。

然而孟璟卻故意要和她對著乾似的,咳嗽一聲,“不好意思,我未婚妻出來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