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思病(1 / 2)

學校電視台演播廳現場,儘職儘責的主持人在探求學霸的學習習慣,看能不能幫助同學們提煉一些有用信息。宋若認真地想了一想,方才說:“我想對於我們大部分普通人來說,學習都是沒有捷徑的。一步一個腳印最重要。就是課前預習,上課認真聽,課後複習。”

主持人摸摸下巴,“聽起來都是很常規的步驟呢。”

宋若微微一笑:“現在坊間有句話很火,‘自律即自由’,打個最簡單的比方,大家都知道早睡早起身體好,精神也會好,但能做到不熬夜的人其實並不多。所以,看似最簡單的事情,天天堅持,就會成就卓越。當然以我的身份來說這句話,是沒有分量也沒有說服力的。這隻是我比較讚同的一種觀點。”

芬姨將切好的蘋果放在桌上,用牙簽取了一塊,遞給全神貫注盯著電視的老人,“這孩子倒是有膽識,在家悶不吭聲的,攝影機這麼對著,她倒是一點不怯場。”

老人頷首。他也委實沒想到。十六歲的小孩子,舉止比成年人還沉得住氣。轉而又歎氣道:“不怯場是不怯場,就是太實誠了。”

主持人頓了頓,又問:“我們得知,宋若同學是這學期才轉學來七中的,其實我們七中除了教學質量聞名而外,保送名額也是全國眾多高中裡最多的,宋若同學是否是衝著保送轉來的呢?”

電視機前的老爺子嘿了一聲,精光矍鑠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液晶顯示屏,蘋果也忘了吃。

宋若搖搖頭,目光柔和:“我不是。還有其他的夢想,想從事的職業也與數學關係不大。”

此時的宋若,並沒有察覺到演播廳的側翼正有人在仔細打量她。

導演時旌是過來接女朋友的。她女友林海藍是七中電視台的負責人,兩人約好十一點在樓下見。時旌左等右等卻始終不見佳人身影,怕她遇到了麻煩,上來一探究竟,才知道她是看見美女走不動路了。林海藍攬過她的肩,指著坐在嘉賓席的少女給她看:“你不是說最近要拍的那部戲,學生時代的小演員一直沒有試到滿意的嗎,我這給你物色了一個,你看看,中不中?”

時旌目光一觸碰到身穿藍白校服的女生,頓時眉頭輕輕一跳,整個人都沉默下來,視線死死定在那個方向。

訪談完畢,宋若起身離開演播廳,剛一出來,卻見一個留著亂糟糟短發的高個女人攔在去路上,那人朝她點頭致意,宋若也點點頭,以為她是學校的行政領導,剛要繞過去,卻聽她說:“小朋友,有沒有興趣拍戲?”

盛雪接到孟璟的午飯邀約時有點懵,不留情麵地咆哮:“你一個有家室的,找我個單身汪乾啥,找你老婆去。”

沒想到孟大小姐在那邊語氣陰到極點:“吃不吃。”

“吃吃吃。”盛雪心想保命要緊。

兩人在學校外的一個川菜館選了個位子。看著對麵發小一言不發狂吃狂吃的節奏,盛雪敏銳地覺察出事情哪裡不對。等她吃得告一段落,才試探性地問:“那個,你和那誰吵架了?”

孟璟淡淡瞅了她一眼。

盛雪咕嘟咽了咽口水,舉起雙手以示投降:“當我沒說。”

孟璟端起杯子來喝水。吵架是不存在的。宋若根本一上午都不在教室,兩人沒碰著麵。

她在教室百無聊賴待了半大天,腦子裡儘是便宜未婚妻一套一套說嘴的樣子,第三節課臨近下課,前排的位置依舊空著,她便忍不住想,她彆是第一次上電視太激動,在學校迷路了吧。

“孟璟。”講台上有人叫她。

“大佬。”同桌拿胳膊肘捅捅她。

孟璟回過神來,站起身,直勾勾盯著黑板。

政治老師一臉恨鐵不成鋼:“我看你魂遊天外蠻久了。想什麼呢?”

有人答:“老師,孟璟害相思病!”

孟璟:“你才相思病。”你全家都相思病。

下了課,去個洗手間,沿途的人都在討論高一七班那個金裝學霸。孟璟沒想到未婚妻就這樣在學校走紅了。甚至第四節體育課時,還有人跑班上來問,宋若在不在。

從館子裡出來,盛雪真的開始擔心了,輕輕拍拍孟璟的肩:“抹香鯨,明天就是你倆的訂婚儀式了。你這時候不是要悔婚吧。”

“悔什麼婚。”孟璟麵色依舊是陰晴不定的。被人誣陷她對便宜未婚妻起了相思病,她確實沒來由煩躁,但為了爺爺的手術之旅能夠順利成行,這個訂婚儀式仍然非舉辦不可。

盛雪攤手:“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臉色嚇死人。你都和宋若訂婚了,一起吃飯很正常嘛,還找我,引起誤會了咋辦。你知不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很不可理喻的。”

孟璟被絮叨得躁狂症都要犯了,側過臉,露出個清甜的微笑:“婚禮前一天,不可以見麵,不吉利。”

盛雪:“……”

為了延續不見麵這個標準,孟璟下午逃課了。

時旌把宋若請到一個房間,說明自己的意願,末了表示:“如果你不願意嘗試,我也完全理解,學生時代有學生時代要做的事。”

宋若回答時老練的態度讓時旌吃了一驚,她說:“時導,您晚點把劇本給我看一下吧,看完我才能決定要不要去競爭這個角色。”

時旌點頭:“希望我們有機會合作。”

原主把攻略孟璟當成畢生的事業,學業弄成個半吊子,事業接近於零,娛樂圈當然更沒有沾過了。不是沒有人找過她拍戲,她記得原主有幾次在路上也被星探攔過,問有沒有興趣出道之類。原主都拒絕了,她思考問題的方式也很簡單,孟璟的占有欲很強,她不會想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拋頭露麵。總之一切從孟璟出發。

所以時旌導演其人,她這也是頭一次接觸。

回到教室,和林儘染去食堂吃飯,打好飯菜,她拿手機一搜時旌的名字,頓時震驚了。

原來這位時旌導演,雖不是什麼拿過電影獎的名導,卻是偶像劇大手子,這個世界流行的第一部青春偶像劇,就是出自三十年前的她之手。

放下手機,宋若才察覺周遭有點冷清,其他同學以她倆為圓心,空出來一段。

宋若有點忐忑,惴惴不安問:“染染,我是不是被討厭了?”

林儘染嘿然一笑:“不,都挺喜歡你的。就是還有點不適應你沒戴口罩的樣子。”頓了頓,繼續問:“若若長得這麼可愛,為什麼要把自己遮起來?”

宋若沉默了一下。

上輩子她退學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這張臉。學校有倆男生為了她打架,打得頭破血流,兩人都是家裡頗有背景的。原本校園裡就有些關於她的流言,說得不堪入耳。積毀銷骨,眾口鑠金。肇事者家人找個由頭,說她作風不檢,影響太壞,竟然開除了。天知道她一個深櫃,和那倆連握個手的交情都沒有。哪怕後來進了娛樂圈,前後有多少次獻祭肉身換取資源的機會,她都未曾動搖過分毫。但無論有多少流言,她都沒辯解過。年輕女性的桃色新聞,是世界上最受歡迎、流傳最快的八卦,並且當事人越是否認,傳得就越凶。不如任其自生自滅。

她來這上學的第一天就感冒,正好將計就計將口罩戴了下來。算是一種應激後創傷綜合征。

但這些很難解釋,就算林儘染能理解穿書這麼奇詭的現象,“曾經因為漂亮引起過暴力事件”這種理由,也依然自戀到欠揍吧。

因此她說:“前些日子牙疼,嘴唇發炎,醫生讓戴的。”

林儘染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哎,真是紅顏薄命,命途多舛。”說著給她夾了一塊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