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2 in 1(2 / 2)

“孟璟,你這是在無理取鬨。”宋若挪開她的手。

好像是突然按下某種開關似的,孟璟所有的躁動都歸於安靜:“我,無理取鬨?”

壁咚也解除了。

宋若見鯨魚一臉挫敗,心口輕輕抽了兩下,兩手搭著她的肩,輕聲說:“好了,就算不是你表姐,換作彆的不認識的人,我如果力所能及的話,也會去幫忙的。因為我希望有朝一日,我遇到困難的時候,也有人能幫我。不因為她是特定的誰。你能理解我的,嗯?”

孟璟垂下頭,去椅子上坐下,眼尾泛著點胭脂色。

宋若看她這樣,心裡堵得難受,她也沒料到鯨魚會這麼大反應,又不知道怎麼安慰突然安靜的鯨,“總之你彆想多了……我,我回房間了。”

大鯨魚沒有阻攔她。

這天晚上鯨魚沒再說過話,孟衛國知道她們姊妹們又鬨了小矛盾,也沒太在意,家長裡短,清官難斷。吃完飯孟璟就回了房間,也沒到宋若房間找她問問題,本來說好晚上睡前要和她一起,為期末考試做準備,結果卻食言了,關於穿越的話題也不了了之。

宋若躺在床上,想起晚飯桌上,鯨魚不同尋常的沉默,以及時不時朝自己幽怨地看一眼,鼓著腮幫子,像個小媳婦似的。總是大喇喇直來直去的二世祖,這忽然犯起彆扭來,一臉的“快來哄哄我”,讓她有些忍俊不禁,真覺得可愛又可憐。

她兩次披著外衣從房間出來,後麵這次,都走到孟璟的房門跟前了,手抬起來,距離那門隻一公分的距離,誰知兜裡手機恰巧震了震,驚醒了她。

最終她還是將手收回來,佇立了兩秒,轉身回了房。

——特意跑去和鯨魚解釋,不是透著奇怪麼。

更奇怪的是她本人,竟然掛心到失眠。

孟璟穿著斑點奶牛睡衣,身後拖著個帽子。她盤腿坐在床上,兩隻手交握腳踝——這是她的幸運坐姿。她耳朵尖,聽到小藥瓶子開門出來,悄然來她房門跟前了。

脊背繃得筆直,心裡想,敲門就原諒你。

——進來就親你一口。

——不,這次無論如何要深吻。

結果提著小心臟等了半天,那小慫包又回去了!

跟個小烏龜似的,腦袋縮回了殼裡!

隨著未婚妻的房門噠地一聲輕輕合上,她提在胸口的那口氣刷拉下去了,人也氣得倒在床上哇哇大叫:“啊啊啊你個小藥瓶子,你就喜歡折磨我,你居然就這麼走了!進來一下會怎樣啊!悄悄跑出去和彆的女人雨中漫步,你倒是浪漫得很啊,你給我等著,你給我等著,看寶寶怎麼收拾你,哼!”說這話的時候手裡將一個枕頭舉高高,假裝那就是小未婚妻,指著它的鼻子,說完了,凶巴巴地摟到跟前來啃了兩口,算是收拾的前奏。

親完又感覺哪裡不對,順手把枕頭壓在臉上,嗚嗚兩聲。

最近好像越來越黏糊了啊,有變態的趨勢。

一點都不帥氣,一點都不利落。

——小藥瓶誤我,戀愛誤我,美色誤我啊!

她連打了幾個滾,恨得牙癢癢的。把那個小枕頭摟在懷裡。

次日清早孟璟醒來,睜開眼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找到未婚妻和好,不能留個疙瘩在彼此心裡,生悶氣非但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反而會製造更多新問題。

她興匆匆衝到未婚妻房門口,宋若的房門開著,床上被褥疊得十分整齊,哪裡還有她的人影?

到了早飯桌上,果汁也沒心思喝了,給小藥瓶子發了個消息,問她現在在哪兒。

“工作。”宋若歎口氣。她按照化妝師的要求,微眯著眼睛接受化妝,一邊給抹香鯨回消息。順道哢嚓拍了一張現場給她發過去,“你到學校了?”

孟璟在這邊默住了。看樣子是個攝影棚。

這麼個大冷天的早晨,凍得人不願起床,未婚妻已經去工作了。

她卻在這裡兒女情長。

好像,太不對等。

“什麼事?”見鯨魚沒有下文了,宋若又發一條。

孟璟璟璟璟:沒事,老婆先忙,注意保暖

發完了這條,照例把一百塊轉賬發過去。

宋若默了會兒,把手機收起來。昨晚的手機消息是倪羽晴給她發的,供給倆拍攝,一個時尚雜誌封麵。EL.這期主題是冬季少女靈感妝容,主編屬意於她,倪羽晴聽說以後,第一時間以代理經紀人的身份為她爭取到了。另外那個是公益宣傳片,保護大自然。

她和倪羽晴說,本來打算安心學習一段時間,畢竟期末了。

對此,倪羽晴的建議是,“上升期如果出現大空擋,對積攢人氣有巨大危害。”

一句話就把她招到現場去了。

雜誌封麵拍攝告一段落,大概上午第四節課的時候,她收到盛雪的語音消息,“若若若若,不好了,抹香鯨和表姐打起來了!”

宋若吃了一驚,連忙問怎麼回事。

盛雪沒回答,隨手給她甩了個視頻申請過來。

宋若一看,哭笑不得。

原來是兩個人正打排球。

想必都是體育課。鯨魚雖然前段時間受過傷,好歹是常年運動的,謝瓊哪裡是她的對手,她的強項本不在運動上,更何況孟璟還拚了命似的快狠準,謝瓊漸漸沒有還手之力。

視頻裡許多尖叫聲,呐喊聲。

宋若默默地,在這邊掛斷了視頻,和盛雪隻說信號不好。

回到家以後,她幾乎是卸了妝就秒睡,沒力氣想彆的。

接下來的十來天,整個孟家都被一種清冷的空氣所籠罩。入冬是一個原因,另外宋若和謝瓊是本來話少,現在連愛說愛笑的抹香鯨也加入了豪華沉默套餐……

宋若瞧著,鯨魚雖然照舊體貼,可放了學陪她回家之後,都是扔下書包就去練擊劍。她心裡有所察覺,也並不找她要什麼說法。

二世祖要是就這樣和她疏遠了,倒也算是love and peace的結局。

她很淡定,可孟老爺子淡定不了,好容易奮發了幾個月的抹香鯨,這忽然又翻出新浪花兒來,他問宋若:“若若,是不是你們兩個人鬨彆扭?”

宋若在陽台的小圓桌上,正把孟璟送的那七本七彩封皮筆記從頭梳理,加了些例題在旁邊,弄得像像做給小朋友看的手賬本。她安慰他:“她休息幾天,過兩天,她就會好好學習,您彆擔心。”

恰好抹香鯨推門進來,換了雙鞋,一身黑,擦著額頭的汗進來,坐下就倒水喝。

孟衛國嘿了一聲:“猴兒崽子。你是不是惹若若生氣了?”

孟璟做個鬼臉,“才沒有,我和我老婆好著呢,你們少胡思亂想。”看向宋若,“明晚殺青宴,若若,一起走啊。”

宋若點了點頭。她看得真切,鯨魚說話時眼神冷冷地掠過她身邊坐著的謝瓊。

天冷,孟璟不再騎機車載未婚妻,怕風大傷了她。

兩個人老老實實坐老楊開的車去。

路上孟璟仍舊無話。她不說,宋若本來是喜歡安靜的,更不會說了,因而沿途都很默默。搞得老楊心理壓力很大,天氣那樣冷,車裡也沒開暖氣,他急得隻是出汗。

殺青宴在華市的維納斯酒店舉行。

最開始氛圍還是很好的,和任何一個相處和諧期待票房大賣的正常劇組也沒什麼兩樣。

直至陳軒中途有急事離場,倪俊跟著去。局麵才開始走向失控,鬨得比較瘋。

有工作人員來找宋若敬酒,“雖說知道若若年紀還小,可果汁代酒不夠意思,還是希望你喝一點,我喝白的,若若就喝點啤的,將來咱們若若可是要成為超級巨星的啊,到時彆忘了提攜咱們呀。”

也就是仗著宋若看著溫柔,不遠處的孟璟,就沒有人敢這樣要求她。

孟璟站在離未婚妻不到十步遠的地兒,見小藥瓶子伸手接了那爆炸頭剛倒出來的半杯啤酒,還以為她是接過來做做樣子,見她端起來真喝,不由得嚇一跳,這小東西,不自量力,搶上前兩步,將酒杯奪在手裡,笑著向那群人說:“我來喝,我喝,敬若若的,我喝了。”

人群裡起哄,“小孟總肯喝那更好了,但你們什麼關係啊?您為什麼要替若若擋酒?”

孟璟張張嘴剛要說話,眼角的餘光瞥見未婚妻有點緊張的樣子,臨時改口道:“不是孟璟替宋若喝,是鄭遂心替景知安——”

孟璟喝了那杯,還有人要趁機要“敬小孟總一杯”,宋若攔在中間,義正辭嚴地說:“她也沒成年,不能多喝,您見諒。”

口吻又成了個公事公辦的教導主任。

孟璟被她攔在身後,抿著嘴隻是笑。這麼多天了,她想看看未婚妻什麼時候、怎麼來哄哄自己。可惜小藥瓶忙著學習工作,愣是沉穩自若有如清風明月。不過有了剛剛這一遭,她滿足了。未婚妻還是愛她。

宋若充其量隻喝到兩口酒,過不了幾分鐘周身就發起熱來,也上臉了。倪俊安頓好男友趕回來,她說了聲出去透風,離開了那酒店大廳,到酒店前廣袤的廣場上坐下,甚至有一點想要脫鞋的衝動。

屋子外冷冽的空氣讓她清醒,隻是臉頰依舊發燙,她握住臉,嗚了一聲。耳畔起了一陣輕微的涼風,吹拂在臉上很是舒服。她揉揉眼睛,看真切了,是鯨魚嘟著嘴的臉。

“孟璟。”她輕輕叫她,眼睛裡有些微迷離神態。

“彆叫我,生著氣呢還。”孟璟的手掌一刻不停地替她扇著風,臉上擺出一副佯怒的神態。

“你為什麼生氣。”她在抹香鯨的臉上輕輕捏了捏。

孟璟將她那隻小爪子拉下來,握在手心,“誒,這就隻有你清楚,你說說唄。”

帶著兩分酒意的未婚妻,人放鬆許多,但口齒清晰,咬字準確,恰好是方便酒後吐真言又不至於事後斷片的程度。

“我不知道你們鯨魚。”宋若微微嘟著嘴。

紅潤的嘴唇近在咫尺,玫瑰花一樣,是致命的誘惑。

孟璟很想上前花式親親,可是話不說清楚,以後很難辦,往後小藥瓶子胡作非為,想和誰雨中漫步就和誰雨中漫步,完了她也不在意,反正孟璟這麼好哄,親個兩次就算了?

那不行的,自己很快會變成糖醋鯨魚。

克製克製克製。

“因為,若若不坦白。”孟璟在她身邊坐下,扶著她的肩。

宋若垂下睫毛細細想了會兒,頷首,“坦白,我在美國那陣,去見了秦萌,她是你的小嬌妻…”

孟璟對於腦洞爆破天際的未婚妻已經見怪不怪,淡然點頭,“嗯,秦萌,還有呢?”

“還有?”宋若喃喃地說,“沒了啊。”

孟璟撇撇嘴。一陣北風過,這廣場連半點遮蔽也沒有,小小的未婚妻打了個寒噤。孟璟解開大衣,將小藥瓶裹到懷裡來,再把衣襟籠在一起,宋若仰著臉,靠著她的肩,恰好能看到鯨魚尖尖的下巴。她伸手撓了撓,好像在試探她怕不怕癢。

孟璟低頭看她,微笑著。

宋若有點訕訕的把手收回來,縮進孟璟的大衣裡。

兩個人在寒風裡依偎著待了小會兒,宋若開口了,“不冷了,放開我吧。”

“不放,就當關禁閉了。好好反省。”孟璟冷酷地說。

被關了半天禁閉的宋若周身暖融融,反省出結果來了:“我不就給人送了把傘。”

那天謝瓊打電話求助,說她因為不想讓楊叔再跑一趟,搭了同學家的順風車,到了孟家附近的小加油站,距離家裡不到九百米,想讓她幫忙送個傘。

“當時芬姨在廚房忙,你在洗澡,爺爺在房間休息,你說我是不是責無旁貸?”她仰起臉來,天真地問。

孟璟摟著她,下巴擱在她頭頂,“不是傘的問題。是她對你有企圖,你知道嗎,我的傻老婆。”

宋若無法理解鯨魚的篤定,她怎麼比自己這個知道劇情的還斬釘截鐵,“……她那天真的沒傘。”

孟璟:“你是鐵了心要把我氣死?宋若若,你這叫當局者迷,不知道自己多可愛,你認識不到自己有多美,就算你自己沒有彆的意思,你以為是守望相助,你以為是學雷鋒,你很正直地跑過去,人家見了你的樣子,心臟撲通撲通跟那兒一頓狂跳,小心思又活絡了,以為有機會,在那裡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你不如鐵石心腸,永遠不要理她,長痛不如短痛。反而是仁慈。你說是不是。”

宋若眨眨眼。這小孩居然教她做人?

見未婚妻不做聲了,孟璟隻怕剛剛話說得太重,把聲音放柔和了,補了一句:“以上不成熟的小建議。”

宋若輕輕扶著鯨魚的一條手臂,從她懷裡鑽出來,坐端正,還攏了攏頭發。定定地看著她,半晌搖頭,“你放心,不論是她,還是你,我都不敢碰的。”

孟璟嘶了一聲:“什麼我放心?怎麼我你也不敢了,矯枉過正了啊,我哪兒哪兒你都可以碰,我渾身上下由內到外過去未來都屬於你,你想怎麼處置我,就怎麼處置我。”越說越激動,“你不但要碰我,還得隻碰我,隻能接我,隻給我送傘送愛心,因為你是我老婆。”

宋若不說話了,半晌清風拂麵,她閉上眼:“孟璟,我很害怕。”

孟璟皺了皺眉頭,她到底在怕什麼。可是小藥瓶的兩個眼圈變紅了,還有越來越紅的意思。她不由得心口抽疼起來,將她摟到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心,無師自通地哄著,“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宋若被這樣抱著,忽然軟成了一潭春水,一點想要掙紮的願望也沒有,就閉上眼睛沉溺在這個擁抱裡。眼角溫暖的液體滲出來,她呢喃:“我這樣不對。”

孟璟手頓了頓,轉瞬繼續拍拍,口嫌體正直大概就是未婚妻這樣。嘴上說著這樣不對,雙手卻緩緩夠上了她的背,輕柔地回抱著她。也許這個擁抱明天又被小藥瓶說成酒後亂性或者根本不存在,或者存在但僅僅是革命友誼。可這一刻,她覺得這個擁抱很好,比接吻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