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91(2 / 2)

鯨魚雖然大大咧咧的,但是某些方麵非常細膩。

設身處地想一想,假若她是孟璟,和謝瓊和孟姍姍同處一室,那股子尷尬勁兒真的有夠受的。

鯨魚現在無論如何也要回去。她覺得自己有義務陪伴她。

她倆回去那天,恰好孟姍姍也在,她端著咖啡杯似笑非笑地問:“怎麼又想起來回來住了?”

孟璟精神還是不太好,宋若替她說了一句,說自己想家。

孟姍姍嗬了一聲:“孟璟會想家?有你在,她誰都不想。早先不還丟祖父一個人在家,跑去拍戲。”

宋若感覺到一絲尷尬。這些話又恰中靶心。她扭頭望望身邊的孟璟,果然眼圈兒已經紅了。她抬手在她背心輕輕摸了摸。

孟璟勉強笑了笑:“就,準備高考太累了,沒有時間做飯,我老婆又有潔癖,不是自己做的東西不愛吃,再者說,誰的手藝也趕不上芬姨啊。沒那麼煽情,我們就想回來蹭個飯。”

對於她倆的回歸,老爺子和芬姨自然是喜不自勝,芬姨早在廚房忙開了,過年也沒有見她這樣高興。老爺子則樂嗬嗬地表示:“就應該留在我身邊,搬出去做什麼,我老頭子還能有幾年?把我送走了你們再二人世界去!”

孟璟再也忍不住了,起身奔向洗手間。

宋若後來回想這一段時日的相處,就覺得這個穿書和劇情重啟是有意義的。原主的求不得,通過她得到了改寫,而原著中鯨魚後來延續終身的,“祖父生命的最後一程,沒有好好陪他,他離去時,也不在他身邊”這個遺憾,也得到了彌補。

很多年之後,宋若還是會想起鯨魚在高考前這段日子有多麼乖巧。

那時候,她已經又有點蔫壞蔫壞的,行事劍走偏鋒。

唯有那一段時日,大鯨魚乖得讓她心疼。除了上課,鯨魚幾乎都在家呆著,孟爺爺受慰問演出的影響,發展出一個聽評彈的愛好,鯨魚一顆搖滾的靈魂,很受不了那個節奏,可是每天也都陪著祖父聽,甚至後來她還能唱一段《誤責貞娘》。

對於看不慣的表姐,鯨魚也收斂了鋒芒,從來沒有起過高調,哪怕裝也裝出了一副姊妹和睦的樣子。

五月底的一天,宋若陪老人在後花園散步,老人和她說:“我沒有哪一年像這樣滿意過,孟璟又乖又上進,和謝瓊那孩子,兩姐妹總算也握手言和了。但是若若啊,你可要答應爺爺,哪天我不在了,你要幫我照看她。她看著外頭強,其實底子弱。你看她長得高吧,也不像個經不起摔打的,可從小到大,沒有哪次流感少了她的。”

宋若回想了一下,也點頭:“她是真的很愛感冒。”

黎芳對某個消息猝不及防。一開始她來到這所重點高中,是海歸,外形也不錯,這學校的眾多青年男女教師都躍躍欲試,想要上前撩一個,看能不能變成自己人。其中就有宋毅。黎芳接管如今的理科一班時,宋毅就和她說過,孟璟和宋若都是孟家首長的掌珠,提醒她多多關照。

那時候她沒有太多社會經驗,性子也十分耿直,對於這個提議非常不以為然,所以一次也沒有特意和這位孟家首長聯絡過。後來孟璟和宋若又雙雙涉足演藝圈,她更加認為,這位老人對於兩位掌上明珠的學習沒做什麼硬核要求,搞不好今後都是靠臉吃飯的,因此對於家長會上的和藹老人,也隻是保持應有的敬意,而沒做額外的深談。

正因為如此,在高考前夕聽聞他故世的消息,才會覺得愕然不已。高三年級上期的期末家長會,她記得老人看起來精神還十分矍鑠。

大自然有她的一套法則,萬物的來和去,都有他的時間。畢竟不是親眷,她對於老人辭世不過有幾分感慨,談不上悲痛,但是她不得不考慮到這件事對兩個學生的影響。

都是好苗子。

尤其孟璟這二年是肉眼可見地進步,說是飛升也沒什麼不妥。畢竟最開始宋毅給她說的,不知道這孩子是突然文曲星附體,扶搖直上,還是用高超的技術作了弊。反正進七中時捐的那棟樓是貨真價實的。以她的基礎,放在整個七中,那可是墊底辣妹。

總不至於努力了兩年,中間去拍過電影,回來還能考個喜人的分數,臨了,卻因為親人撒手人寰,就變成水中月鏡中花,成績一下子打回原形,掉落回捐樓的那會兒吧?

對於自己這個心思,黎芳是有罪惡感的。她覺得自己挺不近人情了。當務之急難道不是關注兩個人的心理健康?宋若是本來就很沉靜,一望而知是那種文靜的美少女,活成一幅畫的。

她擔心的是孟璟。

來七中兩年,她聽了不少有關這位的傳聞。初中時期就是個全市聞名的小太妹了,進了高中算是佛係了許多,可積威太盛,所到之處依舊讓人聞風喪膽,一萬個人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個想不到,她後來搞起了電影,還兼職做學霸。當年這小姑娘打起架來不要命,打完後,人家問她姓什麼,她說姓張。因為不想惹祖父不高興。然後大家問她,百家姓那麼多,除了孟,還有很多好聽的姓氏,乾嘛要挑“張”呢?有什麼講究嗎?這位二世祖勾唇一笑:“囂張的張。”

也是中二度爆表的一位。

不管怎麼說是個潑辣的。

現在卻越來越靜悄悄。有好幾次,她都看見她坐在座位上發呆。每天到班上來圍觀她和宋若的彆班學生一起接一起的,怎麼都禁止不了,有的甚至是外校的,借了朋友的校服穿,裝作七中的,就為了近距離一睹兩人的芳容。然而孟璟這個當事人卻半點反應沒有,總好像在魂遊天外。這情況近來越發嚴重了。她開始還以為是高考將近,這學生有壓力。現在看來不是。黎芳想自己或許錯了,該早早疏導的。現在希望亡羊補牢,猶未為晚,她六月三號將孟璟叫到辦公室。

周遭的同事都不在,隻有她們一對一麵談。

黎芳發現人叫來了,卻不怎麼好開口。斟酌了半天,才咳嗽一聲,問了句:“孟璟同學,最近怎麼樣,有沒有什麼需要老師幫忙的?”

孟璟穿著校服,在對麵坐著,看起來非常俊美,也沒什麼表情。但黎芳卻覺得她很悲傷。

她說話倒是很有條理:“老師是想關心我爺爺的事吧。他睡夢裡走的。沒什麼痛苦。”

黎芳:“……”

孟璟站起來:“老師放心,我會好好考,爺爺也希望我有個好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