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炒(2 / 2)

我炒CP翻車後 江月年年 9626 字 3個月前

小程說是項目結束後,彆人寄給工作人員留念的,近年不太流行CD,這習慣才逐漸消失。大家都在網上存儲數據,不需要再用這些手段,僅有部分項目還會搞。

書架上的CD年代較久,塑料外殼輕微發黃,外封基本是韓文和英文,很少能瞧見中文的項目。楚月怡粗略地掃過整齊的CD,她冷不丁看到中文挺驚訝,更意外的是她知道這部戲。

楚月怡原本隻是用眼睛瀏覽,她現在卻將中文CD緩緩抽出,果然看到熟悉的封麵及名字。這是一部古裝劇的原聲CD,名字叫做《卷宮簾》,製作花銷極高,收視反響不錯,不少演員借此出名,現在仍被奉為經典。

她非常了解這部戲,她被白依漾男友搞丟的角色,原本就出自這部古裝劇。男女主都是當時挑大梁的知名演員,她本來要飾演劇中戲份較重的配角,人物性格比較出彩,要不是導演想用年輕麵孔,按理說輪不到在校新人。這對演員來說,堪稱完美起點。

楚月怡現在思及前塵舊事,她內心裡毫無波動,沒有任何糟糕情緒。她早年還會委屈地落淚,現在被社會打磨得心如止水,倒沒有觸景神傷,反而疑惑於《卷宮簾》原聲CD的出現。

時光樺原來不是在海外發展,怎麼還有國內古裝劇的CD?

他有參與過這部戲的音樂製作嗎?那上回跟秦雅吃飯時怎麼不提?

秦雅想要做電影配樂,楚月怡當時隻說時光樺做過動畫音樂,他要是參與過國內古裝劇,那聊起來肯定更容易。

因為時光樺不是向外敘說自己做過多少項目的人,而且網絡上的資料也零零散散,所以楚月怡都是通過工作室的線索來推導,或者靠小程來了解對方的過往履曆。

她索性掏出手機搜索,將“時光樺”和“卷宮簾”作為關鍵詞查找,然而兩者在網上並無關聯,也不知道他到底參與過沒有。

楚月怡心下無奈,她將CD妥善地放回原處,打算等時光樺病好再問。

臥室的窗簾被小程拉上,致使房間內光線昏暗。時光樺的高熱逐漸退去,他滿臉茫然地蘇醒,看到熟悉的天花板,依舊感覺身體很沉,想要伸手揉眼,卻有點抬不起手。

楚月怡正坐在椅子上看電子劇本,她聽到床上的輕微響動,連忙起身查看,又見他迷茫睜眼,詢問道:“睡醒了?”

時光樺聞言一懵,他仍舊無力地躺在床上,卻見她緩緩蹲在床邊,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神情既呆又驚訝。

楚月怡見他不作聲,她又站起身來,自然道:“嗓子難受說不出話?你要喝點水,還是喝點粥?”

楚月怡轉身去客廳接水,時光樺望著此幕猶如做夢,他感覺自己似乎燒糊塗,現在都分不清夢境和現實,腦袋裡混沌得不像話。

時光樺在楚月怡的幫助下喝掉溫水,他又重新躺回被窩裡,終於恢複些許交流能力,聲音微啞道:“你怎麼會在?”

楚月怡解釋道:“小程剛來過一趟,你還沒醒他就走了。”

時光樺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他現在明顯反應還遲鈍,猶如一隻慢悠悠的樹懶,輕聲重複道:“……你怎麼會在?”

他總覺得自己還沒醒,可能是發燒中的夢。她出現在他家裡就不合理,連節目組都不知道地址。

楚月怡挑眉,她有點搞不懂他的疑惑,直白地反問:“不是你叫我陪著你?”

時光樺:“……”原來他還說過那麼不要臉的話麼?

時光樺現在頭腦還不清醒,他的記憶都被打成碎片,完全是半夢半醒的狀態,隻能躺在床上輕輕地眨眼。如果換做是平時,他可能由於她的直接不好意思,但如今燒得暈乎,反而變得坦誠。

時光樺思考很長時間,他的聲音發悶,老實地應道:“嗯,那可能是。”

他按理不會說這話,但心裡確實這麼想。

楚月怡看出他還沒有恢複,估計就是口渴才會醒來。時光樺的眼皮開始打架,他並沒有胃口喝粥,似乎又湧出濃濃睡意,卻掙紮地不肯閉眼。

楚月怡對他的表現感到不解,開口道:“睡吧,時間還早呢。”

時光樺一直在盯著她,他的眼神逐漸起霧,垂眸道:“我總感覺在做夢,醒來你就會不見。”

楚月怡一愣,她索性趴在床邊,跟時光樺保持同一高度,用手撐頭望他,安撫道:“不會,醒來還是我。”

時光樺望著她近在咫尺的麵容,他忽然覺得夢境過於真實,連細節之處都惟妙惟肖,讓他心滿意足起來。

“你真得很好。”他說完,又似乎想到什麼,啞聲遺憾道,“對誰都很好。”

他對夢境深感滿意,卻還有點小小失落。

楚月怡沒料到他說這話,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時光樺已經壓抑不住困意,但他又舍不得美妙的夢,難得地任性起來:“你能給我講睡前故事麼?”

楚月怡總覺得他此刻接近以前錄節目的狀態,沒有現在那麼會營業,老有些無厘頭的想法,卻並不會招人討厭。

她將自己的聲音放輕,從善如流地開口:“小王子住在一顆並不大的B612小行星上,他有一朵極為喜愛的玫瑰花,每天都全心全意地照顧花朵,但玫瑰卻不懂愛情又矯情……”

B612行星上的玫瑰是小王子思念又煩惱的愛情,沙漠裡被馴養的狐狸卻教會小王子愛是責任。世人都喜歡探討玫瑰和狐狸,同時代入自己的親身經曆。

時光樺知道這個故事,他聽著她流暢自若的講述,在熟悉而動聽的女聲中逐漸入眠,重新回到昏昏沉沉的夢裡。

楚月怡趴在時光樺床邊,她觀察他規律的呼吸聲,確信對方已經睡著,並沒有停止睡前故事,反而麵不改色地更改結局,低聲道:“但其實世界上從沒有玫瑰和狐狸,因為遇到小王子的人,都貪心地既想做玫瑰,又想要做狐狸……”

她才不會探討玫瑰和狐狸的不同,永不知足的成年人隻會選都要。

“我並不好哦,對誰都不好。”她伸出手指輕點他安靜的臉龐,毫無意外沒得到任何反應,索性繼續撐頭欣賞他的睡顏。

她不是聖人,隻是普通人。

怎麼可能會很好?怎麼會沒有陰暗麵?

她同樣會由於曝光而上節目,同樣會由於模糊判斷而舉棋不定,同樣會由於莫名其妙的信任而懷揣戒心。

他怎麼會認為她真得很好?而且是對誰都很好?

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她在生活和工作中照拂彆人,並不代表她喜歡照耀所有人,僅僅是告彆時不會有負擔而已。隻要她沒愧對任何人,她就能夠離開任何人,永遠不會有心理壓力。

她前進的道路是最重要的,她不會跟職場裡的人計較,也不會打擊報複白依漾。那都是推動她成長的外界因素,時間一長就雁過無痕,那些磨難當時很疼,卻使她完成自我進化,她依舊會穩穩走下去。

正因如此,她從來不被回憶困擾,絕不會像白依漾一樣,經年在泥淖中無法抽身。或者說,這就是她給予對方的懲罰,她會坦坦蕩蕩地往前走,卻讓軟弱的對方深陷在永恒陰影之下。

他怎麼會覺得這樣的她真得很好?

她也有私心,隻是不顯露。

他將她想得那麼好,完全是他太好了,好到過於單純、一目了然,讓人驚歎於世上會有此等毫不設防的人,突如其來地對相識不久的人敞開心扉,甚至絲毫不害怕自己受傷。

楚月怡看人一向很準,但時光樺著實簡單,她反而越看越不明白。因為他太像或漫畫中的角色,所以常讓人奇怪,竟能出現在現實。

這隻能是童話人物吧?

但她是現實中的普通人,其實跟他想象得不一樣。

楚月怡窩在床頭,她望著他沉睡的麵龐,忍不住又輕點一下,語調溫柔道:“晚安,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