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小李狠狠鬆了一口氣，那些人不管再怎麼猖獗也絕對不可能過分到白天也敢出來。
“標哥，我怎麼覺得接下來的幾天，都很難熬？”
“哪年的這時候不難熬呢。”
他們守著的都是一些保護動物，全球也沒剩下多少隻，偷獵者的手段又非常殘忍，季沉標不知道親手埋葬了多少野生動物的屍體。
埋葬動物屍體的過程季沉標一點也不害怕，看見它們身上值錢的部位被活生生挖掉時還有些心疼。
“李哥，你說為什麼這些人這麼猖獗呢？”
巡邏的時候他們也會聊天，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時會有部分剛剛接觸這個行業，又或者是膽小的會被嚇唬走。
“目前懲罰還不夠完善，還有願意為野生動物買單的人很多。比如說之前有人說過的，貼身佩戴象牙製品能壯、陽。”
“嘖，自己虛不想著好好鍛煉，整天就隻知道琢磨這些歪門邪道，難怪他們虛。”
這最後一周裡，基本上每天晚上他們都會碰上一些偷獵者。
兩個人都沒被他們用武器攻擊，不過小李卻在最後一天不小心摔了一下，左手骨折。
村長安排了人給小李治療，另外一批人又被換了上去。
其中有一個人湊到了季沉標麵前，想問問他是不是還跟之前一樣，願意在春節的時候替他們一下。
這種情況一般是輪到哪一組，就是哪一組上。
村長在找到他們之前就已經提前說過，如果不能接受這件事的話那就不要來。
不過也有例外，如果碰上了那些在大過年的比較願意跟家裡頭人坐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的，花點錢讓人替自己也可以。
村長對於他們這種私底下交易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提出了一個要求是一定要在之前選定的人裡選。
季沉標之前每年大年三十都待在山上，所以這次輪到的人也想跟他換換。
“不了，今年我要回家。”
“嗯？回家？”
那個提出想換的人還有些回不過神，都兩三年了還是頭一次聽見他說不願意，這老王笑著伸手推了一下季沉標的肩膀說道：
“你家裡頭就隻有你一個人，回什麼家啊？待在山上不也是一樣嗎？之前都願意跟人換，怎麼今年就不願意了？你該不會是在這裡故意針對我的吧？”
季沉標真的就隻是想陪著大膽過一個年而已，現在聽見這個人說的話心底有些不悅，皺著眉把他的手給推開。
“要是真一樣的話，你待在山上又怎麼了？我閒的沒事故意針對你？”
說完這句話之後，季沉標就繞開他往山下走。
分開七天後他真有點惦記那個小子，想逗逗他看他翻白眼的樣子。
小李收拾了一下東西迅速跟上去，下山的時候讓標哥彆把這種人說的話放在心上。
其實說白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想看標哥翻臉。
這種換人的事，講究的是你情我願，哪有逼人妥協的道理。
再者，村子裡頭人基本上都知道，對於標哥來說他妹妹是不能提的，這人還故意往標哥的心窩子上戳。
如果換做他是標哥的話，就算今年也還打算待在山上，也絕對不可能跟這樣一個人替換。
“我沒放在心上。”
季沉標壓根兒就沒把那個老王放在眼裡，他想賺錢不錯，可也不是什麼錢都想賺，像那種人的錢，就算是送到他手上他都懶得接一下。
他的力氣很大，真想賺錢的話還有很多辦法，真沒必要在這麼一棵樹上吊死。
“就是。”
小李左手骨折，在山上就有他們村裡的大夫幫著簡單處理了一下，他覺得還有些疼，在下山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摔著了造成二次傷害。
雖然受了傷，但是小李自己還挺慶幸。
要不是有標哥跟著一起的話，他受的傷絕對不止這麼一點。
這筆錢也賺的差不多了，反正明年他是肯定不打算繼續，他不貪心，隻是想等自己孩子生下來之後能有稍微好點的日子過。
想賺點錢不錯，但是絕對沒有要把自己命都搭上的意思。
“標哥，你也攢了不少錢了吧，打算什麼時候去海城呢？”
村子裡頭也有很多的年輕人願意外出去打工，但是因為沒有什麼門路，所以經常會被騙，騙了那麼幾次之後也就沒人再願意往外走了。
可小李他不一樣，他還是惦記著外麵繁華的世界。
知道標哥肯定還想去海城一趟，就想試試能不能跟著標哥一起，標哥的腦袋要比他活絡很多，跟著絕對吃不了虧。
“明年吧，明年春天把莊稼先種下去。”
季沉標攢了不少錢，可他還是覺得不太夠。
“行。”
說著說著就到了小李的家，他媳婦出來看見他手臂變成了這樣心疼的直掉眼淚，本來被安排躺在那裡的小安安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著急的用手拍了拍床。
“呀，哇呀~”
季沉標聽出了他聲音裡的迫切，問了一下小李之後才進去，把大膽給抱了起來。
“這才幾天沒見麵呢，就這麼想我？”
這一次安安沒有再像是之前那樣翻白眼，發出了委屈的嗚嗚聲。
之前一直沒覺得有什麼的季沉標現在看見了這個小家夥微紅的眼睛，當時就有些慌了，急忙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有些著急的出聲道：
“彆哭啊，又沒說不要你了，哪有男孩子這麼嬌氣的？還哭鼻子呢？來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哭了？”
在季沉標湊過去想仔細觀察一下是不是真的掉眼淚時，安安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抬起手狠狠一拳頭就招呼了過去，還是對準的他臉。
季沉標看他這炸毛後生氣的動作，輕笑了一聲後把他小拳頭攥在了掌心裡。
“你這麼小的力氣，可打不痛我。”
說完這句話之後沒有再繼續跟安安說話，而是抱著他往外走。
季沉標知道小李胳膊摔傷了之後，夫妻兩個人之間肯定有很多話想說，他待在這裡不太合適，也讓他們覺得礙眼。
他也想回家好好逗弄逗弄自家的小大膽，跟小李打了個招呼後回了自己家裡。
季沉標當初因為他妹妹的事情，跟村裡很多人都鬨的不太愉快，他上山的時候家裡也沒人幫忙照看一二。
之前刮了很大的風，院子裡麵有很多東西都已經被吹倒了。
季沉標先進屋生了火，屋子裡的寒氣瞬間就消散了很多，把小大膽放在一個距離火不算太遠，也不會凍著的地方。
“大膽，你先彆鬨騰，我去把家裡稍微收拾一下。”
“呀~”
安安輕輕揮了一下手，意思似乎是他同意了，在季沉標收拾院子的時候，係統的聲音又一次在安安的腦海中響起。
“宿主，過了這個年之後，季沉標就要被村子裡的人趕出去了。”
“呀？”
季大膽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他正在盯著自己的手指看。
牙齒剛長出來不久，正癢著，平常不管看見什麼東西他都忍不住想湊上去啃一啃，現在手邊沒有什麼東西，他就想啃啃自己的手指。
又下意識覺得這樣不太乾淨，正糾結著的時候，聽見了係統的話。
趕出去？他爸爸為什麼要被趕出去？
沒等季大膽把心底的疑問給問出來，係統就已經先單方麵切斷了跟宿主的聯係。
畢竟有些事情它雖然是能夠提前知道的，但是按照他們係統的規定，不能提前透露給宿主，如果違反這個規定的話，就算是係統也要接受懲罰。
季沉標在十多歲的時候就是自己一個人收拾家裡家外的活，做事非常麻利，沒一會兒就把所有地方都給收拾好了，弄好後抱了乾柴進屋。
“小大膽，晚上想吃些什麼東西呢？”
“呀？”
“聽你李嬸說你很愛吃雞蛋羹？等會兒我給你蒸一個。”
“呀！”
安安開心揮著自己的小手，季沉標看他這麼高興的模樣自己也彎了彎唇。
“行，那就給你做這個了。”
其實這麼小的孩子，季沉標自己都不確定他是否能夠聽懂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說不準現在就隻是他自己一個人在那邊傻樂嗬，這邊又剛好說了那句話而已。
不過好在他也沒指望這個大點的孩子能夠給自己什麼正確的答案，隻要晚上有個選擇就行。
食物家裡頭還剩下一些，不過味道都不太好，之前季沉標是真的節省，隻要能夠填飽肚子就算是每天都隻吃點土豆紅薯都行。
做了一碗雞蛋羹，看起來明顯沒有李嬸做的那個賣相好。
餓到肚子已經在咕咕叫的安安倒也不在這些小事情上麵挑剔，拿著勺子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李嬸有意在教安安自己用餐具進食，而且成效還不錯，他自己能把勺子拿的很穩，隻有少數情況才會灑出來。
季沉標在一邊給自己煮了一點粥，隨便炒了點鹹菜，想到之前小李似乎也跟自己說起過，蒸雞蛋羹裡麵要加上一點香油味道才好。
他家裡肯定沒有這麼貴的東西，不過等到下次去縣城裡的時候，可以買上那麼一點。
吃完收拾好後，季沉標自己燒了點熱水，之前在那個山上其他事情都還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根本沒機會洗澡。
已經過去了一周時間，他實在是有些受不了。
洗好澡後才上床，這時候安安已經睡了過去，季沉標盯著他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胸口，心底某個角落突然覺得非常柔軟。
那份報告他看完之後就燒掉了，留著也沒什麼用處。
這個小大膽對於他來說最大的意義，應該就是在現在這個枯燥且乏味的生活裡麵，增添了幾分堅持下去的意義。
小李的傷勢是在左手上，並不是特彆嚴重，他們家裡還有很多年貨沒有置辦，隻等著村長給錢。
一大清早他就去了村長家門口那條道上等著，村長倒也沒有拖延，他出門本來也就是想給這兩個人送錢。
看見小李之後，讓他把季沉標那一份也帶過去。
“標哥，標哥，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縣城裡啊。”
季沉標剛才起床就聽見了小李的聲音，小李把那一遝錢遞到了他手上，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坐在那台階上，非常默契的開始數著。
“比之前還多一點呢，標哥，村長說這裡頭有一些多給我的，是因為我手摔斷了，讓我有時間去縣城裡頭瞧瞧。”
在他們村裡基本上都是這樣，因為這件事受傷能多拿點錢。
從一開始是由村長帶著他們去醫院裡看看，到後麵就漸漸的演變成直接把錢送到他們手上，願不願意去醫院裡由他們自己決定。
反正村裡頭那個醫生的醫術也還不錯，絕對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小李昨天晚上還特意去找了老五的侄子，讓他幫忙看了一下確定沒有什麼問題。
這筆多的錢對於他來說與其是去醫院裡麵做點檢查，花那冤枉錢，還不如攢著等他孩子出生了多買上一件小褂。
“嗯。”
季沉標知道他的意思是生怕自己誤會他的比自己多，他剛剛壓根兒就沒有往那個方向看，數了一下確定沒什麼問題就都收了起來。
“我看今天這天氣還不錯，要不要一起去縣城裡頭一趟？”
“行啊標哥，我來找你為的就是這件事！”
他們下山的時間本來就比較晚，要是再拖上兩天的話，那些賣東西的人也就都收拾收拾準備回家過年了。
“等一下，等大膽睡醒，我打算帶他去買上一身新衣裳。”
在村子裡麵，像是大膽這樣撿彆人不要的衣服穿這種事情很常見，可季沉標總覺得好歹也是新年，一件新衣裳還是要給他買的。
“睡醒了沒？我聽我媳婦說這孩子一般都醒的挺早啊。”
季沉標聽見這句話推開門走進去看了一眼，被窩裡麵小大膽已經趴在了那裡，正頂著一頭亂糟糟炸毛的頭發，好奇的往他們這個方向看。
“標哥，我們現在就走吧，來回還要不少時間，我媳婦準備了一點饅頭。”
“好。”
小大膽甚至根本沒有做好準備，就直接被人從被窩裡麵挖了出去，冷的他一個哆嗦。
季沉標幫他把衣服給穿好，後麵還戴上了帽子，又用圍巾圍的嚴嚴實實，從另外一個屋子裡麵找出了背簍，下麵墊著一層破布，又把安安給丟在了裡麵。
小李的背簍放在院子外麵，他們買東西是為了過年，帶著這個東西來回也方便。
他帶了兩個粗糧饅頭過來，都遞給了標哥，季沉標將其中一個掰了一小半，往身後一遞，一隻小手就從背簍裡麵伸了出來。
“呀~”
小奶音裡是掩飾不住的開心，安安接過後就開始用自己那還沒有完全冒出來的牙努力啃，幸虧他在背簍裡麵，上麵也被季沉標用一件衣服封頂。
冷是冷了一點，不過好在風鑽不進去。
他們很快就到了縣城裡，這時候還挺熱鬨，不少人都在準備過年的東西，季沉標先是去攤子上買了一些香油，又買了一點雞蛋。
小孩的衣服並沒有什麼特彆好看的，他乾脆就挑了一件厚實的，凍不著小大膽就行。
弄完這些，季沉標才有心思去想過年要買的東西，稱了兩斤肉，又買了一些香腸，看見有熱乎乎的包子也買了幾個。
他還記得上次過來的時候，安安兩頓包子都吃的挺香。
買完東西在回去的路上，季沉標還碰到了那個老王的媳婦，之前在山上他們鬨得不太愉快，再加上平常也沒什麼往來，就全當做沒看見。
香腸和肉季沉標都直接放在了小李的背簍裡，不等小李推脫就提起了他打算今年過去過年這件事。
一聽這話，小李就沒再拒絕，轉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標哥啊，不是我吹，我媳婦包的那餃子，絕對是村子裡頭最好吃的！你就等著嘗嘗吧。”
“行，那我可有口福了。”
季沉標已經好幾年沒吃過餃子，一方麵是因為白麵粉他懶得買，另外一方麵是因為實在是太麻煩，就算是弄好了他一個人也不值當。
在回去的路上，碰巧看見有賣白麵粉的，季沉標也買了一些放在小李的背簍裡。
冬天還有糖葫蘆在賣，安安一看見眼神就再也移不開了，價格稍微有點貴，季沉標在買下來之後看見他咧嘴笑的模樣，壓低聲音說道：
“吃吧，吃完了快點長大。”
季大膽早就習慣了他這樣的說法，開開心心拿著糖葫蘆想啃一口。
“回家再吃，要是讓我抓到你還沒回家就吃了的話，那可彆怪我……”
一聽這話剛剛想湊上去啃一口的動作僵住，安安生氣哼了一聲。
“牙齒長出來了沒？長出來了的話再哼我可就開始掰了。”
季大膽不敢哼了，他覺得應該是長出來了的。
回到村裡後，小李本來想叫標哥今天晚上也跟著他回去吃頓晚飯，但是被季沉標給拒絕了，隻說等到過年再去。
到家裡把包子熱了熱，給了安安半個他自己慢慢啃完。
燒了熱水泡腳，安安有些怕燙，每次都是先悄悄用自己的腳尖試一下熱水的溫度，一發現燙就踩在季沉標的腳背上。
季沉標全當做沒看見，陪著小大膽在這裡玩。
兩個人都還沒有躺下休息，外麵就傳來了一陣一陣的喧鬨聲，安安拚了命的伸長脖子，想去看看有什麼熱鬨。
“季沉標，你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