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季沉標不管什麼事情都要征求一下大膽意見這件事，周先生已經習以為常。
本來待在屋裡的小大膽，聽見爸爸喊他的名字，立刻就屁顛屁顛地跑了出來。
“葡萄哇~大白菜~”
周先生剛剛還在自己腦海中思考那些比較名貴的花，一聽見大膽這句話就被逗笑了，不過想想也很正常。
在孩子的世界裡麵，沒有成年人那麼多的彎彎繞繞，有一塊地，種自己喜歡的東西最重要。
大膽很明顯是在非常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想了半天後還是弱弱地說了一句胡蘿卜。
他不愛吃胡蘿卜，但是他始終記得阿姨有跟自己說過，胡蘿卜吃了可以長高高，他希望自己能快一點長大。
“行。”
季沉標都一一答應了下來，不管種什麼東西重要的是大膽自己喜歡，好歹是他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住著的地方。
大膽的話讓季沉標清醒了過來，像他們這樣的條件養那些比較名貴的花花草草才是真的不合適，平常他們哪有那麼多的時間能來照顧花草。
種點白菜蘿卜胡蘿卜什麼的，還能摘回來吃，多好。
“周先生，您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麼事呢？”
季沉標不相信周先生沒事會過來找他們，畢竟他平常工作那麼忙，哪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事上。
周先生這次過來，的確是有事要跟季沉標說。
上次他們開出來的那塊翡翠，周先生本來是打算讓他公司裡的人雕琢後再賣出去，可他公司裡的玉雕師傅手藝並不算太好，自認為自己並沒有那個能力。
他都承認了自己做不到，為了避免浪費掉這麼好的一塊料子，周先生乾脆就直接放在了拍賣會上，最後賣出去的價格，比周先生自己預想中的還要高上很多。
他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親自把之前少給的那部分錢送過來。
“不用的周先生，之前既然都是已經說好的事，沒必要再來這麼一次。”
那筆錢已經很多了，季沉標並不貪心，也並不願意因為這些事情敗壞在周先生麵前的形象。
在自己還麼有足夠強大的情況下，這麼多的事都隻能寄希望於讓周先生伸手幫忙。
“合同上麵寫的很清楚，你放心吧，我還不至於這麼一點小錢都貪了。更何況，我覺得隻要有大膽在，他可以給我創造更多的財富。”
周先生是個生意人，在季沉標麵前他從來就沒有掩飾過自己的用意。
沒打感情牌，也不提信任與否，乾乾脆脆把所有的利益關係都擺出來。
放在容易胡思亂想的人身上，或許會懷疑這樣的為人處世是不是對他不滿，可放在季沉標身上，他再安心不過。
“好，那我就不推辭了。”
“嗯，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等天氣暖和了之後，我打算去緬甸那邊一趟，那邊的原石市場比這邊的大得多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著一起？”
送這筆錢過來是其中一個原因，這才是周先生的最終目的。
緬甸那邊大型的原石市場數不勝數，每年那邊都會出現一夜暴富的人，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同樣也少不了傾家蕩產隻為了買一塊原石回去，結果什麼都沒開出來接受不了直接跳樓的。
周先生的心態非常穩，他從來不會寄希望於一夜暴富，但是並不妨礙在有了大膽之後，他變得貪婪了一些。
“我聽說……那邊似乎不怎麼太平？”
季沉標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答應下來，之前在他乾原石切割的時候，有聽見自己的那些同事提起過，緬甸那邊的治安條件非常不好。
其中一個同事的哥哥，就是過去想找找機會，結果直接就死在了那裡，甚至連討要公道的能力都沒有。
“是，治安管理確實不太好，但是有我在你放心，絕對能保證你和大膽兩個人的安全。”
周先生沒說什麼多餘的話，隻給出了這一句承諾。
“那行，等過完年我就收拾一下東西。”
將這件事情商量好之後，周先生就打算告辭，季沉標送他到門口時，想到了另外一件也很重要的事。
“大膽現在也不小了，等他上學後……”
季沉標正在思考用什麼樣的方式和周先生說他會容易接受些，他自己也知道這個要求稍微有些過分，可還是忍不住不說出口。
周先生是一個聰明人，隻要他想，他不會讓任何人在相處的過程中感受到不適。
不等季沉標想完，他自己就先開口道：
“放心吧，等大膽讀書之後，把時間控製在周末或者是假期裡，怎麼樣？”
這個安排季沉標非常滿意，雖然說就憑借著大膽現在這個能力，足以保證他一輩子都衣食無憂，但是季沉標的思想比較傳統。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清楚，讀書才是他們這樣家庭裡孩子的唯一出路。
“好。”
這個帶院子的小彆墅裡裝著暖氣，哪怕現在天氣已經逐漸轉涼，屋內也照樣非常暖和，大膽哪怕隻穿一件毛衣都覺得有些熱。
“大膽，等過完年後，我們一起出國去玩玩，好不好？”
“出國？”
“嗯。”
從來沒有出過國的大膽想當然以為這是一個非常有趣且好玩的地方，沒有絲毫防備就點了點頭。
“好呀~出國咯~”
……
第一場雪落下後，氣溫急劇下降，這幾個月裡季沉標都沒怎麼出門去工作，而是專心待在家裡搗鼓大膽愛吃的蘿卜。
他自己忙碌慣了，根本閒不住，可偏偏現在他的身份不能再像是之前那樣去打工。
不然時間一長，絕對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為了大膽的安全起見，季沉標不敢去賭，隻能想方設法轉移注意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與生俱來的天賦原因，大膽跟他爸爸一樣很愛種菜這件事，每次都屁顛屁顛跟著一起。
不管是除草還是鬆土，他都乾的津津有味，而且最重要的是，一點也不覺得疲憊。
周先生為了讓彆人看見他對季沉標的重視，甚至還讓自己的助理過來給他們送了一些年貨，都是一些非常昂貴的東西。
季沉標本來還在想，現在天氣這麼冷要什麼時候帶著大膽一起出門去置辦年貨，周先生就先把東西都給送了過來。
他整理了一下，還挺齊全，需要用到的基本上裡麵都有。
快四歲的大膽不像之前那樣好忽悠，許多年貨還沒有正式等到過年那天就先被大膽給吃了一遍，幸虧周先生準備的分量不少，不然說不準根本就撐不到過年。
周先生帶著妻子兒女回了老家過年，這小彆墅附近的鄰居季沉標也沒有怎麼接觸過，平常能說說話的也就隻有一個小大膽。
大年三十那天，這次季沉標兌現了自己的承諾，給大膽買了很多小孩子喜歡玩的煙花。
年夜飯季沉標照樣做了餃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初的那個原因，所以導致他對餃子有一種說不出的執念。
這次的餡料比起之前明顯用的要好吃很多，季沉標還有心情在裡麵包上了硬幣。
他自己家鄉那邊並沒有這種習俗，不過周先生的家鄉那邊有，上次他們聚餐的時候提了一嘴，說是吃到硬幣的人，等明年一定會財運亨通。
大膽今天又穿上了新的羽絨服，顏色是大紅色，襯的他皮膚很白，精致的五官也是說不出來的漂亮。
季沉標在廚房裡麵準備年夜飯包餃子，本來想讓大膽過來幫忙，可想到他那個貪玩的性格，真把人叫過來了的話是幫忙還是添亂根本說不準。
乾脆就自己一個人在廚房裡，非常利索的把所有東西都弄好。
小院子裡麵，大膽正在非常開心的堆雪人，他手上戴著一個皮手套，裡麵都是非常暖和的絨毛。
玩了一會兒之後，大膽小心翼翼朝著爸爸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確定爸爸並沒有注意到他，果斷就把手套扔到了一邊。
他一點也不怕冷，先是搓了一個小小的雪團，然後慢慢滾成雪球。
大膽沒看其他小朋友堆過雪人，做這件事情幾乎全都憑借著自己的猜測和直覺。
堆好一個小雪人後，大膽把自己的圍巾摘了下來，圍在雪人的脖子上。
這時候大膽特意跑到廚房裡踮起腳尖往裡麵看了一眼，爸爸還在那裡包餃子，距離吃飯還有一會兒時間，就乾脆跑了回去繼續搓他的雪團子。
這次大膽明顯要比之前認真許多，雪人也要大上不少。
一大一小兩個雪人湊在一起，大膽站在距離雪人有著幾步距離的位置，盯著仔細看了一會兒後，跑到屋裡把他爸爸的帽子給拿了出來。
小雪人脖子上是大膽的圍巾，大雪人腦袋上是爸爸的帽子，在大膽眼中這兩個雪人就像是他跟爸爸一樣。
大膽忙活完，季沉標也差不多都準備好了，餃子下鍋後招呼著大膽過來嘗嘗味道。
之前季沉標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做飯上麵沒有天賦，可自從被關在家裡這麼長時間不能出去後，他自己漸漸琢磨出來了一些做飯的東西。
比起曾經，現在他做的東西不知道要好吃了多少。
最起碼大膽不像之前那樣，每次提到吃飯就跟要去坐牢一樣，現在是屁顛屁顛就跑了過來，小短腿倒騰的非常快，似乎是擔心自己來的稍微慢了一點，東西就被爸爸給搶光了。
盛餃子時，季沉標能從窗戶那裡看見外麵的兩個小雪人。
“大膽堆了一個爸爸嗎？”
開開心心等著吃餃子的大膽聽見這句話時，其實第一時間並不是很願意承認，畢竟在他眼中這明明是背著爸爸乾的事。
“嗯。”
思索再三後大膽還是點了點頭，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才堆出來的兩個雪人，值得爸爸的幾句誇獎。
“真好看。”
季沉標沒有吝嗇自己的誇獎，大膽的手法其實還是有點粗糙的，如果不是因為上麵有自己的帽子，季沉標壓根兒就不會往那個方向想。
大膽明顯沒有意識到，爸爸是在故意吹捧他，還以為自己是真的很棒，嘴角幾乎要咧到耳後根。
偏偏還故意想要掩飾，夾了一個餃子塞到嘴裡。
得意忘形的大膽滿腦子裡都隻剩下爸爸居然這麼誇獎他了這一個念頭，等開始咀嚼的時候被燙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嘶……”
“小心點，都這麼大的人了的。”
季沉標有些無奈，明明之前並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嗚。”
被燙到了的大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隻能含糊不清的吐出兩個音節，季沉標端了一杯放在那裡涼了很長時間的水，大膽喝了兩口後才好上不少。
“之前我是怎麼教你的？吃東西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先吹涼，知道嗎？”
“嗯。”
大膽在最開始是會嚴格遵守爸爸教他的那些事，可後麵等自己學會了吃飯就忘的差不多了，全都憑借著自己的感覺。
“好吃~”
大膽一邊咀嚼一邊朝著爸爸豎起了大拇指，來自自己親兒子的肯定，讓季沉標很開心，一下午的忙碌，就現在他覺得非常值得。
“之前不是還說爸爸做的不好吃？”
大膽選擇性當做自己並沒有聽見這句話，當時他也沒有說錯，那時候的爸爸做的東西的確不好吃。
吃過晚飯，大膽倒是意識到了自己要幫忙，把碗摞在一起端到了廚房。
“來，幫爸爸一起把碗洗了之後，爸爸帶你一起去放煙花！”
“好~”
放在房間裡的煙花大膽已經眼饞了很長時間，隻可惜爸爸一直跟他說那是過年才能放的東西。
大膽非常期待過年，其中也有這個原因在。
收拾好廚房後，外麵的天已經全黑了，他們家門口掛著兩個大紅燈籠，燈籠的光落在雪地上格外漂亮。
“煙花~”
大膽在看見爸爸把那麼多煙花都拿出來的時候，開心的蹦了起來，一直在那裡不停的鼓掌。
“哇哦爸爸，好多煙花。”
季沉標把東西拿出來就讓大膽自己挑選，畢竟是他自己玩，如果插手太多的話孩子難免會喪失掉玩耍的樂趣。
第一種噴射的煙花，在點燃後把大膽嚇了一跳，他下意識跑回了爸爸身邊，一雙手都牢牢抱住了爸爸的大腿。
“不怕不怕，很漂亮呢。”
季沉標蹲下來摟著大膽，爸爸溫暖的懷抱極大程度上給了大膽安全感，他像是一隻小袋鼠縮在媽媽的袋子裡麵，隻有一個腦袋小心翼翼探了出來。
煙花點燃後在夜空裡的確非常漂亮，大膽看的入了迷，在煙花放完後還有些舍不得，立刻就又拿起了一個跟之前一模一樣的。
這次，大膽一眼都沒有錯過。
膽子都是越來越大的，自認為自己現在已經掌握了怎麼燃放煙花小技巧的大膽，甚至想自己動手去試一下。
現在的大膽到底還是有點小，他想自己放煙花這件事並沒有得到爸爸的允許。
“等到明年，明年過年的時候，大膽就可以自己動手放煙花了。”
“明年？那還要好長時間哦。”
大膽掰著自己的手指，試圖算一算距離明年還有多長時間，可算來算去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反倒冷風吹的他小手有些冷。
不甘心地把小手縮回了衣服口袋裡，輕聲歎了一口氣。
“很快的。”
“嗯。”
晚上季沉標給大膽準備了不少的壓歲錢，大膽的零花錢和壓歲錢他基本上都是讓大膽自己保管的，大膽還有一個專門塞零花錢的小箱子。
非常精致，甚至還上了鎖。
季沉標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找大膽借錢，然後再看他格外小心翼翼的用鑰匙打開自己的藏寶箱，從裡麵找出錢來借給他。
最後還要大手筆的擺擺手，說看在自己是他爸爸的份上，這錢就不用還了。
大膽在拿到壓歲錢的時候，已經困得不行，需要非常努力才能控製住自己不要閉上眼睛。
饒是如此，在爸爸把錢遞給他的時候，他還是憑借著自己非常頑強的意誌力，想把壓歲錢放進藏寶箱裡。
去那個房間之前，大膽還非常警惕的扭頭盯著爸爸看了一眼，小聲提醒道：
“你不能看哦。”
“嗯，不看。”
又是一年過去，當零點的鐘聲敲響，外麵一陣陣燃放煙花的聲音在季沉標耳邊響起時，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又長高不少的大膽。
之前周先生隻說他們在過完年後，要很快趕去緬甸那邊，那邊不少人並沒有過年這個習俗。
季沉標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沒想到周先生說的過完年，居然是大年初二就動身。
頭一次做飛機的大膽從頭睡到尾，下飛機後他臉色不太好看，蔫答答的像是秋後被霜打的茄子。
季沉標給他買了一杯熱乎的奶茶，遞到大膽手上的時候，一個人從他們身邊經過，熟悉的側臉讓季沉標當時身體就僵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