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笑眯了眼睛的安安一聽見這句話, 漂亮的大眼睛瞬間瞪的溜圓。
看一眼小狗再看一眼爸爸，滿臉都寫著糾結。
【爸爸，吃小狗？】
【不不不, 爸爸不吃。】
【嗚，不想小狗被吃。】
【爸爸不吃小狗, 給窩玩, 爸爸好。】
【爸爸不給窩玩也好，嗚嗚嗚。】
周擇適坐在那裡耐心欣賞著自己兒子臉上的為難神色, 又看了一眼一直在往籠子角落裡縮的小狗。
邊牧在犬中智商屬於比較高的類型, 就算現在年紀還小, 也像是聽懂了周擇適說的話，正在那裡瑟瑟發抖。
安安一看小狗發抖就有些心疼, 伸出手摸了摸它擠出籠子的尾巴。
“爸爸, 不吃。”
“可是它之前踹了我一腳。”
找出爸爸堅持要吃掉這隻小狗的根源後，安安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急忙替小狗辯解道：
“不，不素它踹的。”
“嗯？那是誰踹的？”
周擇適眼神危險的眯起，麵無表情的模樣還真有些唬人。
安安縮了縮腦袋, 籠子裡的小狗也跟著縮了縮腦袋, 人類幼崽和小狗崽的動作奇怪的同步。
為了小狗的安全著想，安安難得多了些義氣, 抬起頭對上爸爸的眼睛回答道：
“窩踹噠！”
【爸爸想吃小狗，爸爸不吃小孩。】
聽見這小家夥腦海中盤算著的事，周擇適差點被他給氣笑了。
招呼著安安到自己身邊來, 看他閃躲的眼神，伸手扯了下他的耳朵。
“那今天晚上我們吃小孩吧。”
“不不不不不不，爸爸, 不吃小孩。”
【窩腫麼不知道，爸爸還吃小孩哇？爸爸好可怕。】
【爸爸次香菜，還有什麼是爸爸不次的哇。】
【爸爸真吃小孩？】
安安滿臉都寫著驚恐，嚇得接連後退了好幾步。
小狗趴在籠子上，一直在用爪子扒拉，發出了稚嫩的叫聲。
一人一狗雖然是初次見麵，但是因為共患難已經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誼。
他們看起來弱小又無助，隻有周擇適是那個無惡不作的大壞蛋。
欺負兒子和小狗讓周擇適很高興，就坐在那裡盯著安安看，好奇他會做出什麼選擇。
安安腦袋瓜轉的倒也快，很快就想明白了這件事，回到爸爸身邊踮起腳尖，用腦袋對著爸爸蹭蹭，奶聲奶氣說道：
“爸爸，安安小，不吃，養大一點，債說。”
【窩還小，木有肉，爸爸不想吃。】
周擇適盯著他掛了一圈軟肉的胳膊，年紀小確實是有點小，但是這沒有肉可說不準。
在他小時候看的各種電視劇裡麵，就像是這樣年紀小又白白嫩嫩的娃娃妖怪才最喜歡吃。
伸出手把安安衣服掀開，捏著他小肚子上的軟肉，用懷疑的眼神盯著安安看。
安安看見後急的額頭都冒出了汗，努力把肚子給吸回去。
“行，那就養大點，那這隻小狗怎麼辦呢？”
“安安養。”
【爸爸愛窩~小狗是買給窩養噠！】
腦海中普信的想法，誤打誤撞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你能做到自己照顧它嗎？”
安安知道這是爸爸在考驗他，急忙認真點了點頭。
“可以！”
【哦耶耶耶耶，窩有小狗咯~哦耶耶耶耶，爸爸好耐窩，爸爸最最最耐窩！】
安安走到籠子旁邊蹲下，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小狗的腦袋。
助理跑了好幾個寵物店，才選中這隻月份合適性格溫順的邊牧，還看了它父母的資料，確保都沒有主動咬人的曆史。
有這個原因在，周擇適倒也不擔心，坐在輪椅上閉上眼睛想養養精神。
那邊的安安招呼著助理到他旁邊去，一直在用小奶音詢問照顧這隻修勾的注意事項。
小狗才剛剛被接回家，到了陌生的環境裡它需要時間適應。
家裡那個房間也被收拾了出來，小狗需要的東西都一應俱全。
在回來之前，這隻小狗在寵物店裡就已經洗的乾乾淨淨，聞起來還是香噴噴的。
問完所有注意事項後，安安背對著助理，又用小眼神撇了一眼爸爸，確定他們都沒發現後，打開籠子門把手伸了進去。
狗狗被安安掐出來抱在懷裡，他伸出小肉手輕輕拍了拍小狗的腦袋，抱著就屁顛屁顛跑到了爸爸身邊說道：
“爸爸，給小狗取名字。”
聽見小奶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周擇適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剛睜開眼，就看見那隻邊牧在自己麵前放大，吐著舌頭極力想向自己表明它的友善無害。
但架不住，它麵對的是鐵石心腸的周擇適。
“誰養的小狗誰取。”
周擇適並不想參與這麼幼稚的一件事，對於他來說給小狗取名字毫無意義，甚至有些無趣。
“窩養的，爸爸取。”
【窩愛修勾，窩也耐爸爸，修勾耐爸爸，所以爸爸取！】
小狗的爪子在半空中使勁兒撲騰著，尾巴也非常熱情的搖晃，似乎是感知到了周擇適才是真正決定它名字的人，又用爪子對著周擇適拜了拜。
當安安和這隻小狗同時出現時，才能證明之前周擇適想的沒錯。
一人一狗眼巴巴望過來等著自己答案時，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簡直就是一模一樣，讓人根本不忍心拒絕。
“叫毛毛吧。”
等周擇適隨口說出一個名字後，小狗尾巴搖晃的明顯要更加歡快些，安安也笑的開心眯起了眼睛。
“好，叫毛毛！”
【爸爸好聰明，爸爸好膩害~】
當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被窩裡的安安一直在那裡扭來扭去，整個人興奮的不行。
太過興奮的小家夥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一言一行，周擇適動不動就要被他踹上一腳。
隻要一想到自己有小狗這件事，安安就開心的不行，還鑽到了被窩裡麵爬來爬去。
從被子上的痕跡能看得出來，他一邊爬一邊扭屁股。
當他小腳丫踹到爸爸臉側的時候，周擇適實在是忍不住了，握住他的腳踝，對著他腳心就輕輕撓了撓。
“哎喲！！！”
【哇哇哇哇哇腫麼回事哇。】
周擇適大掌將他握的很緊，一直在撓他，後麵安安笑的眼淚都往外冒，才用帶著哭腔的聲音求饒。
“嗚，爸爸，窩錯了哇，窩錯了窩錯了。”
【嗚，今天爸爸不好。】
“你是不是在心裡偷偷罵我？”
“木有木有。”
【哇，好神奇哇！！爸爸腫麼什麼都知道。】
周擇適鬆開了手，安安自覺爬到被子外麵，掀開爸爸身邊的被子鑽進去躺好。
鬨騰的時候是真鬨騰，但一旦乖乖躺下準備睡覺的時候，入睡的倒也很快。
被他鬨到現在不怎麼困的周擇適側過頭，盯著安安睡熟後顯得格外安靜的容顏，伸出食指的指尖輕輕戳了戳他的腮幫子。
想把他弄醒，讓他見識一下人心險惡，思索再後還是遺憾的收回了手。
按照周擇適對安安的了解，被自己弄醒之後他肯定不會哭，說不準揉揉眼睛就開始精神百倍的想讓自己陪著他玩。
等到那時候，才是真的沒法睡。
在睡不著的時候，周擇適腦海中總會想起很多事。
上輩子的，還有這輩子的，兩輩子同樣時間所發生的不同的事交織在一起，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割裂感。
車禍後得知自己雙腿殘廢，崩潰又強迫自己清醒振作。
一次次從黑暗中把自己拉出來，反複被折磨的心臟，讓周擇適從來不敢去回想。
現在躺在床上，聽著安安均勻的呼吸聲，心平氣和再去想起時，倒不像之前那樣會崩潰。
滿心都是仇恨的人，隻有複仇這一個念頭能調動周擇適的情緒，其他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無所謂。
當像現在這樣好好享受過生活後，才明白上輩子他到底錯過了多少東西。
就比如說上輩子的他，從來都沒看見過安安像現在這樣頑皮普信的模樣，所有跟安安有關的記憶，都是在他稍大一些開始的。
那時候的安安性格有些內向，不管在哪裡都十分安靜。
喜歡各種樂器，尤其是鋼琴，小小年紀就彈得不錯。
周擇適有想過要幫他糾正一下心態，奈何不管怎麼努力都照樣沒有什麼成果，到後麵也就乾脆由著他去。
為了爭奪家產，他要做的事有很多，不可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來觀察他的異常。
那時候的周擇適一直以為安安本身就很安靜，遺傳了他的媽媽。
完全沒想過，小時候能活潑成這樣。
周擇適伸出手揉了揉旁邊毛茸茸的小腦袋，剛碰上去睡熟的安安就像是有了意識一樣，迷迷糊糊滾到了他的懷裡，非常依賴的抱住了爸爸手臂。
小奶音說話時聲音很小，含糊不清像是睡熟後的囈語。
“爸爸，嗚，爸爸，抱抱。”
伸手攔住他的腰，安安開心對著爸爸蹭了蹭。
周擇適沒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沒一會兒也成功睡了過去。
自從有這個小家夥陪在身邊後，入眠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原本放在床頭幫助睡眠的安眠藥，都已經被收到了櫃子裡。
第二天上午，周擇適是被小狗叫聲吵醒的，剛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臥室門口發生的一幕。
穿著連體毛絨睡衣還沒有來得及睡的安安蹲在那裡，手上拽著邊牧的前爪，試圖把它往屋裡拉。
小邊牧其他個爪爪都努力扒拉著地麵往後退，就連尾巴都扒拉著地麵，看起來並不是很情願。
有潔癖的周擇適剛才起床就親眼看見這一幕在自己麵前發生，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安安，你在乾什麼？”
“小狗，丸。”
“小狗就改名叫丸丸？”
“哦。”
安安不明白為什麼已經定下來的名字還要再改，但他小心翼翼看了下爸爸的臉色後，抱起了小狗決定聽爸爸的安排。
小邊牧伸出爪子輕輕拍了一下安安的胳膊，氣的汪汪了兩聲。
剛準備磨磨牙齒，注意到周擇適帶著冷意的眼神，耳朵又默默耷拉了下去，委委屈屈啊嗚兩聲。
安安看看委屈又可憐的小狗，再看看冷著臉很凶的爸爸，鼓起勇氣嘟囔道：
“爸爸，你不要嚇唬丸丸。”
第一個字擲地有聲，後麵一個字比一個字輕，最後一個字甚至根本就聽不見。
勇氣就像是被紮了一個洞的氣球，漏一點再漏一點。
“抱出去，這隻小狗不準到五樓……”
周擇適的潔癖，讓他實在是沒辦法容忍一條狗進入他的臥室。
本來想說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這條狗到五樓來，可在他兒子水汪汪的眼睛注視下還是改了口。
“不準到臥室裡來。”
“好叭……”
【爸爸好凶哦，沒睡好嘛，還好窩睡好啦。】
助理過來幫周擇適起床，等他穿戴整齊下樓時，客廳落地窗前鋪著的地毯上，安安坐在那裡，小狗坐在他懷裡。
安安捏著小狗的爪爪，正在用它的肉墊擦玻璃。
給兒子準備的小狗禮物他喜歡本來應該是一件好事，但是安安現在看起來實在是太喜歡了，又讓周擇適覺得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煩躁。
尤其是在安安看見爸爸下樓後，剛剛還抱在懷裡視若珍寶的小狗瞬間就被他丟到了一邊。
“爸爸！”
安安還像平常那樣跑過去抱著爸爸脖子，想湊上去親親爸爸的側臉。
結果周擇適滿腦子裡麵都是他剛剛抱著小狗的場景，用抱過小狗的手來抱自己，等於是把狗毛帶到了他的身上。
冷下臉準備訓斥，猶豫再，在安安開心的耶耶耶聲下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下次抱完小狗之後要記得去洗手，小狗身上攜帶很多細菌病毒。”
“爸爸，丸丸乾淨哇，香噴噴噠！”
【窩埋到丸丸身上聞的，可香啦~】
埋到小狗身上聞它的味道？周擇適在腦海中想了下這幅場景，再想到就在剛剛安安還很熱情的湊過來親了自己的臉。
越想就越是覺得彆扭，臉也越來越黑。
偏偏罪魁禍首一丁點自覺都沒有，心聲不斷，全都傳入了周擇適的腦中。
【爸爸不相信？窩沒有撒謊哇。】
【爸爸在康窩？窩把丸丸抱來，給爸爸聞一聞？】
【對，讓爸爸聞聞，香的他就相信啦。】
眼瞧著安安打算離開，周擇適急忙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在安安疑惑視線注視下提醒道：
“去洗手。”
“哦……”
洗手台有些高，安安墊著小凳子才能夠到，用洗手液搓洗乾淨後烘乾，跑回來把小手遞到爸爸麵前。
沒等周擇適回答，就先抱住了他的脖子對著他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