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這群老虎, 曾經他們所在的遠泉部落和遠山部落間的關係不錯。
但自從遠泉部落的少族長愛上白後,就逐漸變得惡劣了起來。
當初白還在遠山部落裡時,多次熱情且大膽的和墨告白。
墨一開始還願意好聲好氣的拒絕, 可到後麵白的行為愈發過分, 而且看她的樣子從來沒把墨說的話放在心上, 墨就開始不耐了起來。
太過堅定的拒絕態度,讓一直都是被捧著的白憤怒, 她就離開了遠山部落。
遠山部落裡麵絕大部分獸人都知道她離開的真正原因,也清楚族長墨做的不算過分。
他們怎麼可以違背對獸神大人許下的諾言, 三心二意又愛上其他獸人!
但是架不住在其他部落人的眼裡,都是遠山部落裡的獸人不知好歹,居然敢把獸神使者都趕了出去。
如果剛好在晚葉森林裡遇到的話, 基本上都要冷嘲熱諷幾句才會離開,這一次當然不例外。
西和依這麼強壯的獸人,都弄成了現在這麼狼狽的模樣,應該是為了即將到來的雨季做準備。
其他幾個獸人在打頭的獸人奚落完後, 也紛紛哄笑著說道:
“就是,獸神大人的使者在你們部落裡的時候,你們都不好好珍惜,現在又何必在這裡裝模作樣,按照獸神大人說的去做。”
“如果獸神大人真的存在的話,祂隻會因為你們對獸神使者的慢待而憤怒。”
“這麼漫長的雨季,靠著儲存的食物怎麼能過得下去啊?愚蠢!”
“就連獸神大人的使者都說了,雨季狩獵也無妨,獵物不管是雌性還是雄性,都隻是食物而已,在森林中生活的目的, 就是填飽我們的肚子。”
“遠山部落是被獸神大人厭棄的部落,你們不管怎麼做,都改變不了這一點。”
“這三年來,獸神大人連幼崽都不願意賜予你們,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聽說你們部落裡多了一隻新生的幼崽?從一個被獸神大人厭棄的部落裡麵出生,真是可憐了他。”
“就是不知道,這隻幼崽能活上多長時間了?”
最後那個獸人這句話都還沒說完,西就丟下獵物直接撲了上去。
比他在狩獵時蟄伏很長時間,終於下定決心一擊的還要更快。
那隻老虎一時間沒察覺到不對,西狠狠一口咬上了他的身體,鮮血瞬間就冒了出來。
吃痛的老虎抬起爪子就想反擊,憤怒的西一爪子下去,骨頭斷裂時清脆的聲音響起,把另外幾隻老虎嚇得都愣在了原地。
揍完這隻老虎後,西反應很快就想跑。
這裡一共有五隻老虎,真乾起來的話他占不了上風。
如果隻是自己想走的話並不難,但是西看見他和依好不容易弄死的水牛還是有些舍不得。
叼著水牛準備走時,被一隻反應過來的老虎咬了一口。
西吃痛後跑的更快,依用爪子拿著一個石頭,對著那隻老虎的頭狠狠就砸了下去。
正在奔跑的西回頭看了一眼,那隻老虎躺在地上已經徹底昏死了過去。
他們才剛剛回到部落其他獸人的身邊,墨就聞到了從自己兒子身上傳過去的血腥味。
急忙用爪子扒拉著檢查,看見西後腿上那一道不小的傷口時,墨臉色凝重,厲聲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西把抓到的獵物放了下來,喘著粗氣回頭看時,才意識到他的後腿流了一路的血,現在頭都有些發昏。
依在旁邊把他們遇到遠泉部落的事簡單說了下,在提到他們居然詛咒粟長不大後,在場的幾個獸人都有些憤怒。
“阿父,我沒吃虧,那隻老虎被我咬的都爬不起來了,還有咬我的老虎,被依一塊石頭砸昏了。”
換做是其他事情,西絕對會牢記他們部落沒有巫醫,不去惹是生非。
但是這件事,涉及到自己的阿父阿母,還有剛出生不久的弟弟,西再怎麼也咽不下去這口氣。
墨想責備西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半晌後隻是用爪子輕輕揉了揉他的大腦袋,讓東帶著他先回部落。
部落裡現在沒有巫醫在,就隻能按照曾經巫醫還在時叮囑的那樣不要亂動。
西湊過去想把他抓到的那頭水牛給拽回去,結果被東攔了下來。
“我來吧,你在路上如果看到了好看的花,可以帶給粟,他一定會很開心。”
聽見前麵一句話的時候西非常不情願,還絞儘腦汁想著要怎麼拒絕。
可一聽見後麵那句話,腦海中想到之前粟收到花後可可愛愛的模樣,眼睛一亮,用力點了點大腦袋。
“好啊。”
東帶著那頭牛,讓西變成人形坐在自己背上。
“拿著的花保存的更好。”
西仔細想想也對,粟才這麼小一團就非常挑剔,上次送給他的那朵花,花瓣稍泛黃他就要咬下來。
“也好。”
幸虧今天東也在這裡,親兄弟之間不會計較太多。
對於一般的獸人來說,讓除了自己伴侶外的獸人騎在自己背上,都是一種非常冒犯的行為。
西的腿一直在往下流著鮮血,滴答滴答的沒入了泥土中。
回去路上沒看到像是上次那樣彆致的花,隻找到了一種非常奇怪的花。
大紅色的非常喜慶,花杆上還帶著刺。
西弄下來後捏著沒有刺的地方,低頭靠近聞了聞,這朵花的香味也非常清淡好聞。
每次隻要把花送給粟,一直到花徹底枯萎之前,粟都喜歡抱著那一束花睡。
上次部落裡不知道是哪個獸人,送了粟一種白顏色味道非常奇怪的花,阿母說當天晚上,粟睡著了都還在乾嘔。
摘到了送給粟的花,西就很悠閒的躺在了他大哥的背上。
在西小的時候,他就喜歡跟在大哥後麵一起瘋玩。
小獅子的精力終究還是比不上大獅子,西每次玩累了都要抱著他哥的大腿,撒嬌打滾求哥哥把他給背回去。
很難得的一次機會,又讓西體會到了小時候的愜意。
東回去一路都很沉默,隻在西問起來的時候才會回答,答案也大多都是一兩個字,非常簡短。
就算是曾經部落裡有巫醫的時候,獸人們也會極力避免受傷,尤其是在雨季之前。
現如今的天氣,是悶到讓人喘不過氣的燥熱。
等雨季正式降臨後,前麵的二十天依舊很熱,一直到一個月後,悶才會漸漸散去,隻剩下熱。
這種天氣,傷口極容易惡化。
處理不當,就很有可能提前回到獸神大人的懷抱。
也就隻有西這個當事人,還不把這當做一回事,隻盯著被他保護好的那朵花,思考著粟那個小家夥看見後會有多高興。
回到部落裡後,看見東和西這麼早回來,獸人們第一的反應就是出事了。
西自己跑去找了粟,剩一個東在這裡跟他們說起原因。
聽見西居然受傷了後,不少獸人都很擔心。
在沒有巫醫的情況下受傷,這真是一個糟糕到透頂的消息。
西帶著他剛弄回來的花去看弟弟,對於自己每天都可以給弟弟帶來不同的花這件事,西明顯十分驕傲。
這種事,除了他外,還有哪個獸人像他這樣厲害?
山洞裡麵,粟躺在柔軟暖和的被窩裡麵睡覺。
獸人幼崽所需要的睡眠比成年獸人多很多,一天天除了出去玩的時間外,粟一般都是躺在被窩裡麵睡懶覺。
懶洋洋的,就像是一隻恨不得縮到蛹裡麵的毛毛蟲。
西把那朵花放在了粟的身邊,本來睡好好的粟在聞到花香味後,鼻子聳動了幾下。
明明都還沒有睡醒,但是卻先迷迷糊糊爬起來,想找一找那道香味是從什麼地方發出來的。
西起了壞心,在粟小爪子即將就要夠到那朵花的時候,把那朵花往旁邊挪了挪。
剛剛眼睛睜開一條縫,估算著差不多距離的粟爪子摸了個空,有些震驚的睜開眼睛仔細看了看。
確定自己沒看錯後,繼續迷迷糊糊在獸皮上麵打滾兒,試圖把自己滾到那邊去。
西在粟即將要碰到的時候故技重施,粟這次又沒碰到後開始有了小脾氣。
雖然依舊是困得不行,就連走路都搖搖晃晃,但是卻強迫自己睜開眼睛,邁著醉步朝著那個方向跑過去。
這一次,終於成功把一朵好看的花抱在了懷裡,發出了心滿意足的呼嚕聲。
西就待在旁邊,看著粟睡熟後乖巧可愛的模樣,伸出手輕輕戳了一下粟軟乎乎的肚皮。
粟往旁邊挪了挪,又用爪子輕輕撓了撓剛剛被戳的位置,似乎是覺得有些癢。
外麵下起了一陣小雨,一陣風帶著燥熱吹到山洞裡,粟自己就用小爪子開始勾著柔軟的獸皮蓋在身上。
一直等到狩獵的獸人們全部都回到部落裡,肚子餓到咕咕叫的粟才換了個姿勢趴在那裡,用爪爪揉了揉眼睛。
粟的確還是一隻很小的獸人幼崽,但是他的嗅覺粉非常敏銳。
在睡醒之後第一時間就聞到了好聞的花香,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之前被當做寶貝的那朵花,現在已經被他丟到了一邊。
像是一隻小狗,一直在對著西嗅聞著。
“怎麼了?聞我乾什麼?難不成是你聞到了我身上的花香,知道那朵花是我帶給你的,現在特意想來跟我親近親近?”
粟肉嘟嘟的小臉蛋上,都能夠看見非常明顯的嚴肅。
在西伸出爪子想要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臉蛋時,還被粟一爪子拍開,發出了奶聲奶氣的威脅吼聲。
還才剛西巴掌大的小家夥,就算是真生氣了西也根本不害怕。
但是西認真想了想後,還是覺得為了這麼一件小事,惹粟不開心不劃算,就乖乖站在那裡,任由粟在他身上聞來聞去。
就像是一隻小耗子,爬來爬去有些癢,偏偏西還不敢伸手把他給拍下來。
聞了半天的粟,終於成功找到了那個味道的來源。
西後邊右腿上的傷口,經過這麼長時間後看起來有些可怖。
血液染紅了傷口周圍的毛,上麵又沾了一些臟兮兮的泥土和落葉。
粟湊上去,用粉嫩的舌尖對著西的傷口處輕輕舔了舔。
舔了幾下後停下,順著西的腿站到了地麵上,招呼著西跟他一起往外走。
四條小短腿快的幾乎要出殘影,跑到他們部落的一條河邊後,粟在淺水區低頭漱了漱口。
剛好西這時候也趕到,正在輕輕喘著粗氣。
粟漱口後又繼續給西舔傷口,奈何他實在是太小隻了,再怎麼努力了半天,也依舊隻有周圍一小塊的位置看起來乾淨了些。
當粟漱漱口開始幫西舔傷口的位置時,西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用儘自己所有的自製力,才沒伸出爪子狠狠一腳把粟給踹開。
不舍得凶弟弟,就隻能在心中瘋狂詛咒那隻咬了他的老虎,表情看起來都有些猙獰。
全都舔乾淨後,粟的腮幫子都有些酸了。
乾脆直接就躺在了柔軟的草坪上麵,舌頭吐出來了半截,看起來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雨季前,空氣中都帶著潮濕,西低頭咬住粟的後頸,把他給叼了起來。
粟四個爪子在半空中輕輕揮了幾下,奈何就是掙脫不開哥哥的鉗製。
那邊蘭才剛剛把獵物給帶回部落,就急匆匆到這邊來了,看見西正在陪粟玩,讓墨先把粟給抱走。
粟在臨走之前,不忘用爪子勾住他自己的花花一起抱走。
山洞裡隻剩下蘭和西兩個的時候,蘭蹲下來檢查了一下西後腿上的傷勢。
西自己壓根兒就沒感覺這有多嚴重,頂多就是之前被弟弟舔的時候有點疼。
蘭的臉色十分凝重,就連眼神都暗了下來。
看見阿母現在的這個反應,西也開始不由自主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怎麼了?很嚴重嗎?”
“嗯。”
當年蘭也是上一任巫醫選中的人選之一,隻不過當時蘭一心隻想成為部落裡麵最強大的勇士,學習的時候根本靜不下心。
雖然沒有學到什麼東西,但是她跟在上一任巫醫的身邊見過很多受傷的獸人。
像是西這樣嚴重的傷勢,就算是上一任巫醫現在還活著,也未必能把他給治好。
更彆提,現在他們部落裡連一個巫醫都沒有。
“阿母,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西心臟跳的有些快,用帶著幾分緊張的眼神盯著阿母看。
都是一家人,西也知道當初阿母跟在上一任巫醫身邊學習過一段時間的事,阿父在他們還小的時候,經常會用這件事來調侃。
說西和他的哥哥之所以會這麼頑皮,肯定是阿母的緣故。
在阿母還小的時候,明明是整個部落裡最有希望成為下一任巫醫的人,可偏偏因為她性格頑皮,什麼都沒學到。
“我不會拿這麼嚴肅的事情跟你開玩笑。”
“你的傷口,看起來倒是很乾淨。”
蘭拚了命的回想曾經巫醫教過自己的東西,隻可惜她那時候年紀實在是太小了,記住的東西寥寥無幾。
依稀想到巫醫有說起過,如果傷口比較臟的話,恢複的可能會更低。
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西,因為阿母說的幾句話開始變得害怕了起來,深呼吸一口氣後才用帶著幾分顫的聲音說道:
“是弟弟幫我把傷口給舔乾淨的。”
“粟?”
“嗯,我以為他是想跟我玩。”
蘭盯著西的傷口看了很長時間,最後疲憊的擺了擺手,讓西先回到他自己的山洞裡去。
等到明天,看看西的情況再做決定。
如果真的十分嚴重的話,那他們就隻能去求一求當初的那個巫醫大人,希望能看在過去同在一個部落裡的情分上,稍微幫一幫忙。
哪怕,隻是給他們一些草藥也好。
部落裡麵其他獸人知道西受傷的消息後,氣氛變得十分沉重。
墨把粟帶回來的時候,粟已經又摟著他自己的那朵小花花睡著了,把他放到被窩裡麵去後,墨又要去履行身為一個族長的職責。
這個晚上,有很多人都徹夜難眠。
第二天,到了平常西從山洞裡跑出來的時間時,西卻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蘭意識到有些不好,急忙就想去西的山洞裡看看。
剛剛睡醒的粟似乎也察覺到了阿母的打算,急急忙忙就伸出手抱住了母妃的手臂。
現在蘭心急如焚,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心思來好好哄哄這個小家夥,隨手把他出揣到了自己的兜裡帶著一起。
山洞躺在石床上的大獅子,現在渾身都帶著非常不正常的紅色。
還沒有靠近,就先能感受到他身上傳遞過來的熱氣。
一瞬間,蘭僵在原地,從頭冷到了腳。
在蘭還是一隻幼崽的時候,被巫醫大人帶在身邊,像這樣渾身發熱的獸人,最後都無一例外會在最近幾天內回歸獸神大人的懷抱。
由於當時場景實在是太過於可怕,蘭一直記到了現在。
西躺在石床上,眼睛閉的死死,蘭忍了又忍,還是有一行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墨也很擔心西的事,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會是他們在雨季之前的最後一次狩獵。
身為族長,他不能不跟著一起,就連擔心弟弟的東,也必必須得跟著狩獵隊一起。
隻有一個蘭,留在了部落裡麵照顧粟,順便看著西。
誰也沒想到,隻不過是被同為獸人的老虎咬了一口而已,那個傷口看起來並沒有很深,但是後果卻這麼嚴重。
西在中午的時候蘇醒過一次,隻伸出爪子揉了揉粟的腦袋,就又繼續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