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2 / 2)

魔鬼的獻禮 雲上淺酌 9216 字 3個月前

誰知道燈泡閃了一閃,就驟然熄滅了,之後怎麼也按不亮,應該是本來就快要壞了。葉淼啞口無言,苦笑地想,她居然第一晚就碰到了這種事,隻能明天再和房東說了。

在黑漆漆的浴室中對著鏡子衝澡,想想還是有點發恘,葉淼決定借用一下一樓的公共浴室——她現在終於知道它在關鍵時刻能發揮什麼作用了。

公共浴室倒是比房間裡的要寬敞不少,葉淼放下了洗漱用品,脫掉了衣裳。內衣的帶子在肩背與鎖骨處都勒出了一條淺淺的紅印。

就在她的雙乳之間,偏下的位置,有一枚淺淺的茄色印記,玫瑰花瓣的形狀,宛如一枚豔麗的吻痕。

葉淼拉上了浴簾,旋開按鈕。熱水衝出花灑,澆在身上。緊繃的肌理緩緩鬆懈了下來,她隻覺通體舒暢,輕輕喟歎出一口氣。

衝乾淨沐浴露的泡沫後,葉淼還有些依依不舍,多淋了一會兒。就在這時,她的餘光忽然瞥見了旁邊的浴簾外,有一道陰影。

她心跳毛骨悚然地驟然停滯,溫緩地流遍全身的血液,瞬間都滋滋地結了冰。

浴簾是米白色的,被水蒸氣打濕後,變得略微透明。那道影子很矮,垂著頭,黑發遮蓋著頭顱,坐在浴簾旁邊的馬桶蓋子上,朦朦朧朧,悄無聲息的,不知已經待了多久了。

她剛才,明明鎖上了門的。

浴簾被暖風拂動,下方空了的一截露出了那東西的一雙腳。暗紅的血汨汨地沿著爬滿屍斑的皮膚往下淌,淌入了地上的水中,繚繞成血絲,往排水口淌去……

以前在某座寺廟求拜時,葉淼聽過一個叫做“時運低”的說法。一個正常人如果突然看見了不該看到的東西,是一種凶兆,意味著他很快就要倒大黴了,甚至要鬼門關去走一趟。

葉淼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些東西,但是,被它們逼迫到這麼近的地方,也是不多見的。

空氣中,隻剩下了嘩嘩的水流聲。

葉淼臉色慘白,牙關微微打顫,卻不敢掀起浴簾,哆嗦的手指無意識地扣住了心口的那枚印記,一眨眼,便發現那道影子不見了。

地上的水恢複了清澈。那些化開的血沫,好似隻是她的錯覺。

葉淼再沒心情享受淋浴,青白著臉,披上衣服,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間中,把門仔仔細細地鎖好了,縮回了床上,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

今晚她是不敢關燈睡覺了,她掏出手機,在聯係人中轉了一圈。

M國已經是淩晨一點鐘了,不好再去打擾王琦。手指在“爸爸”那行稍一停頓,還是選擇了跳過。拉到中途,她看到了一個名字為“S”的聯係人。

在出發來M國前,她的奶奶擔心她人生地不熟,恰好以前有個學生出了國,與M國人結婚後,在國外落地生根了。

那家人有個小孫子與葉淼差不多大,現在就住在聖蒙蘭卡。葉奶奶便托人要來了他的聯係方式,給葉淼複製了一份,讓她有事可以聯絡他們家。

其實葉淼覺得,真要出事的時候,警察也未必管用,就更不用指望沒見過麵的陌生人了,所以也沒打算真的聯係對方。但既然是奶奶的好意,她就當著老人家的麵存下了號碼,還神差鬼使地敲了個“S”字母作為稱呼。

她莫名覺得,對方和這個字母還挺般配的。

好在,因為時差原因,中國現在是早上8點,刷新一下朋友圈,已經能看到早起的同學的動態了。葉淼瀏覽了一會兒,終於感覺到一絲安心,睡意湧了上來,無意識地蜷成了一團,按住了身上的那枚印記。

當年,那封寫給聖誕老人的信憑空消失了。當然,用頭發絲想也知道,即使真的寄出去了,也隻會落得一個石沉大海、杳無回音的結局。

可奇怪的是,在那年的聖誕節過後,她便發現自己的身上多出了一枚怪異的烙印。不是磕傷也不是顏料,像是胎記一樣平整,浮現在皮膚上。

從那天起,她就隱隱感覺到身邊多出了一層保護罩。煩惱她多時的陰陽眼被強行關閉,再也沒有了輾轉反側、惶惶不可入夢的夜晚,也不再三頭兩天地見到可怕的東西,陷入恐怖的事件中。她開始可以像正常女孩一樣生活了。

最初她還瑟瑟發抖、惶惑不解,後來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雖然沒有明說,可她有種預感,就是那封消失的信起效了。

有東西收到了她的求救,在庇護她。

這種庇護,是無聲而強大的。

但是,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生命中所有的饋贈都悄聲標好了價格。今天預支的自由和快樂,終有一日,要連本帶利地償還。

從青春期開始,她逐漸會做一些清醒的夢。

夢應該是朦朧的,醒來後沒多久就會忘記。所以,“清醒的夢”這個說法聽起來有點奇怪。可她卻找不到更準確的描述——因為她在醒來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能纖毫畢現地描述出夢裡發生過什麼。

滑溜溜的舌頭一樣的東西,會在午夜細細地舔舐少女的嘴唇,甚至滑向難以啟齒的地方。僅是親吻,也能讓人渾身燥熱。

那絕對不是聖誕老人,葉淼想。

因為,這個世界上的聖誕老人,不會如此邪惡,荒誕,充滿欲望。

青春少艾,會做這些夢也無可厚非。可到她成年那晚,這個夢卻過了火。明明現實中連男人的手也沒碰過,在外人看來是個乖巧安靜的,沒有交往過男朋友的女孩,身體卻已在那晚被不知名的東西打開,徹徹底底地被享用過。

大概因為是夢境,她感覺不到破瓜時的疼痛,更不知羞恥為何物。在最初的驚慌過去後,她竟然情不自禁、恬不知恥地主動纏上了那東西,貼上去弱弱地哼哼撒嬌,仿佛不願再被隔靴搔癢,渴望被那東西徹底占有,強勢地掌控。

其實她早已分不清那晚到底是她的臆想還是真的發生過什麼了。畢竟醒來後,身體上並沒有什麼異樣的不適。

但是,就算是真的,她也默認這是接受保護必須付出的代價——若非如此,也許到今天為止她還輾轉在各個地方的寺廟和教堂中,卑微地懇求著神明的庇護。

而且,她也不能違心地說——自己一點都不喜歡被這樣對待。

不過,事情從半年前起,突然有了變化。和她相伴了幾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造訪”她的那東西,突然就不來了。

與此相對地,保護她的壁壘,開始變得薄弱,出現了縫隙。

如果一直躲躲藏藏地龜縮著生活也就罷了。可她已經嘗試了過正常人的生活,自然無法再接受過以前那種擔驚受怕、畏手畏腳的日子。

所以,即使清楚自己不再是安枕無憂的狀態了,膽子變大的她還是無法停下往外麵的世界走的步伐,不願放棄來M國交換的機會。

畢竟,在潛意識裡,她並不相信那東西會這麼輕易地放了她,不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