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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也對他有興趣?”上校放下酒杯,眯著眼睛打量著池晝,看起來有幾分意外,“池晝,你不是得道升仙,超脫萬物了麼?還要跟我搶人啊。”

上校是個古地球文化迷,嘴裡時不時會蹦出幾句這個時代的人聽不懂的句子。

池晝對此倒是接受良好:“怎麼能說我升仙呢?不吉利。”

“你還講究這個,”上校嘟囔道,“得了吧,覺醒後活個五百年都不是問題。我還嫌日子太長。”

他抓起酒杯灌了一口,昂貴的金色酒液流入上校的喉嚨,帶來一陣冰冷的灼熱。

池晝無所謂的笑笑:“活得長不好麼?還能參加重孫的婚禮。”

上校和他一樣,是人類第一批覺醒的哨兵。

隻是,他還堅守在反擊外星汙染的前線,上校卻早已經放棄了。

十二區汙染事件後,上校心灰意冷,喝了整整一.夜的酒。

那天夜裡,上校紅著眼睛,固執的問著同一個問題:池晝,我們做的事有意義嗎?

池晝沒有辦法回答他。任何人都沒辦法回答他。

從外星汙染出現的那天開始,無數人都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我們做的事有意義嗎?人類的前路究竟在哪裡?我們付出一切抗爭,最後都沒辦法對抗這些怪物嗎?

直至哨兵向導的分化開始,聯盟才重新看見了希望。

哨兵向導的覺醒就像是人類離開太陽係時發/射的第一艘飛船,在人類麵前展開了全新的圖景。

一切都不一樣了,哨兵向導出現之後,外星汙染不再肆虐,曾經的危險區也變得安全了許多。

像是十二區這種差點淪為外星殖/民/地的區域,重新贏回了自/主/權。

平靜的生活隻持續了百年,十二區再次遭遇大規模外星汙染。

無人關注的貧困區頓時成為了聯盟的焦點,新聞如潮水一般湧來:外星生物再次進化,徒手撕裂機甲,聯盟絕密計劃負責人失蹤……

每件事都刺激著人們脆弱的神經。

聯盟連夜向十二區派出增援,負責人就是上校。

池晝跟他們同行,隻是另有任務在身。聯盟正在開發中的超級機甲“赤霄紅蓮”忽然失聯,負責人不知所蹤,池晝的任務就是帶回它。

那是池晝唯一一次失敗的任務。

任務資料被封存在絕密檔案,至今無人可以調閱。

上校帶領的隊伍結局同樣悲愴,整支小隊全軍覆沒,連屍體都在超高溫攻擊中化作灰燼。

隻有上校得以幸存,並且帶回了一個令聯盟高層顫抖的消息。

外星生物揚言——百年之內,覆滅人類。

為了打破這個預言,聯盟這些年做了無數努力。

擴大軍校規模,組建更為強力的軍/隊,訓練哨兵和向導,使他們成為冷酷無情的戰爭機器。

找到“赤霄紅蓮”,和它命定的駕駛員,帶領新一代的哨兵和向導們保護聯盟。

對於這個計劃,上校感到悲傷。

他認為這是一代人的落幕。他和他的朋友們,甚至是被稱為聯盟之光的池晝,都即將成為過去式的征兆。

昏暗的辦公室內,上校看著搖曳的燭光,沒頭沒尾的說:“參加重孫的婚禮?誰還願意搭理我們這群老古董。”

池晝跟著沉默了。他聽出了上校的言外之意。

半餉,池晝才低聲回答:“你要是真這麼想,就不會開格鬥場了。”

上校從鼻子裡發出幾聲笑,聽起來像是在哭:“算我犯/賤好了。”

十二區外星汙染後,上校從軍部退役,多方挽留無果。第二年,池晝找到上校,問他願不願意參與聯盟的機密計劃。

從此之後,聯盟十二區多了數個地下格鬥場。

出身貧困的哨兵們在格鬥場裡揮灑著汗水和青春,賺取獎金糊口,隻有最優秀的那些人,會被邀請到上校的辦公室吃炸雞。

這就是聯盟的機密計劃。

在象征著榮譽的軍校之外,上校為聯盟組建了一支地下軍/隊,馴養粗野的獵犬們,期待著有朝一日他們能在外星汙染中出奇製勝。

像是夏野這樣憑空出世的選手,一向是上校的目標。

“你想見就讓他過來好了,”上校將話題拉了回來,隨手叫來一個兔女郎,“去把‘鐵騎’的駕駛員叫過來。”

林恪知聽上校和池晝打了半天啞謎,一直在旁邊埋頭吃炸雞,現在已經吃了個半飽。

聽見他們要叫夏野過來,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林恪知不露痕跡的看了一眼沙發上的錢袋。

式樣複古的牛皮袋子,裡麵裝得滿滿當當,全都是地下格鬥場的籌碼。

數額不小,換算成星幣的話,足夠一家人痛痛快快的吃喝玩樂一整年。

林恪知猜測,夏野或許需要這筆錢。不然,他完全沒必要帶自己來地下格鬥場。

如果被上校發現,他跟夏野原本就認識,兩個人是串通好了來下注的,或許不僅保不住獎金,還有可能連累到他們的學業。

聯盟軍校規定,學生不得出入任何不合規場所,包括但不限於黑市和地下格鬥場。

林恪知聽說,上校這人看起來慈祥,實際上卻不是什麼善茬。

在他的格鬥場裡犯事,後果很嚴重。

“上校,您愛吃炸雞嗎?”林恪知突兀的開口,“試試蒜香黃油醬吧,那位小姐說是新口味。”

他指了指旁邊的兔女郎,聲音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年輕人很緊張嘛,”上校爽朗的笑了起來,一掃方才陰鬱的狀態,“第一次來格鬥場?”

林恪知點頭:“是的。”

上校打量他一番,意味深長的說:“哦……看來上七區還有不貪玩的孩子啊。”

林恪知有幾分不知所措。他以前確實聽說過地下格鬥場,私立學校裡不乏有錢又愛玩的小少爺,他們經常在周末溜出學校找些樂子,隻不過林恪知從來沒參與過。

他雖然平時愛湊熱鬨,在學校裡人緣很好,但這種有風險的活動,他是向來不沾的。

上校笑眯眯的問:“那今天怎麼想到過來玩的?”

他指指林恪知身邊的錢袋:“第一次來就敢全押,很有膽色啊。”

林恪知的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竭力抑製著自己抬腿就跑的衝動。

上校是在前線曆練過的哨兵,此時看起來慈愛,實際上卻在審視著他。

林恪知開始頻頻看向門口,希望夏野不要過來得這麼快。他們還沒有串通過供詞,萬一露餡就麻煩大了。

很不幸,他的祈禱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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