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屏障驟然擴張,擋在了夏野的麵前,將他和光球完全隔絕。
雪豹站在他的身側,對它發出一陣嘶吼。
“‘父親’……”
夏野幾乎是在冷笑,他沒有阻攔雪豹,狂怒的雪豹像是離弦的箭,踏破虛空衝向了光球。
“好久不見。”
雪豹毫不留情的撕咬著光球,代碼構成的半透明線條像是碎紙片般落下,在虛空之中下起一場雪。
夏野看著這場雪,聲音裡藏著一絲懷念,但已經很淡很淡了。
“我曾經愛過您,”他的聲音輕不可聞,“像每一個小孩那樣。”
光球莫名發起抖來,它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隻能感覺到數據發生了劇烈的波動,無數異常數據從核心湧出來,令它不知所措。
狂熱的電子音變了調,斷斷續續的響在半空:“好痛……好痛……好痛……源代碼失誤、申請重新計算……好痛!重算失敗……申請重構、失敗、失敗、失敗!”
“痛嗎?”
夏野抬起了手,精神力凝聚成一道利刃,如同閃電一般,刺向了虛空中的光球。
過於純粹的精神力凝結而成的利刃上鍍著一層寒霜,閃著冰冷的幽光,勢不可擋的紮進了光球之中。
光球發出一陣痛呼,電子音喑啞乾枯,無數行代碼在高強度計算之下,竟然發出了類似人類的聲音:
“重構失敗!失敗、失敗、失敗……你是失敗!夏野!你是失敗!你不該恨我!”
“我並不恨您。”
夏野聲音冷靜,利刃卻接二連三的刺向了光球,絞進它的身體。
“我隻是想讓您知道,我是人。”
他看著光球在半空中翻滾,竟有些欣賞的意味。
“我也會痛。”
夏野緩慢的說:
“像您此刻一樣。”
最後一擊,雪豹的利爪奪下了光球的金絲邊眼鏡。
光球失去了最重要的依仗,迅速縮小成了一個點。
虛空中的線條飛速後退,迅速隱沒在黑暗之中,電子音漸漸遠去,再次藏匿起蹤跡。
—
雪豹叼著那副金絲邊眼鏡,回到了夏野身邊,夏野接過眼鏡,沉默的摸了摸它的頭。
他低著頭,眼神晦暗不明。
林恪知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使勁給上校使眼色。
他不敢看夏野的眼睛。剛剛發生的事情讓他一頭霧水,完全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上校微微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原委。
林恪知知道夏野來自十二區,是個孤兒,這些都寫在了學校的學生檔案上,不算是什麼秘密。
但是,夏野剛剛在外星生物麵前,叫了它一聲“父親”,然後毫不猶豫的刺穿了它,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上校跟林恪知眼神來回幾次,林恪知終於結結巴巴開口:
“結、結束了嗎?”
“嗯,”夏野回過神,“我們可以進去了。”
“進去?”林恪知被他繞暈了,“我們不是已經把它……打敗了嗎?”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殺”這樣的字眼。
林恪知直覺,這個外星生物或許跟夏野有某種淵源,他不確定用這樣的詞會不會讓夏野感到難受。
“沒有,那個隻是它的幻影,”夏野解釋道,“我們隻是拿到了進入核心區的鑰匙,要進去把它的真身找出來,事情才會結束。”
夏野取出那副金絲邊眼鏡,不過幾秒鐘而已,眼鏡已經縮小了上百倍,在他的手中顯得像是微縮玩具。
“這是鑰匙。”
他的足尖踢了踢那扇低矮的小門:
“開這扇門的鑰匙。”
林恪知疑惑道:“可是,這扇門這麼小……”
“我們也會變小。”
夏野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什麼東西。
“童話故事中,愛麗絲喝下變小藥水,進入到了仙境世界。”
他攤開手,幾組代碼證躺在他的掌心。
“這就是我們的變小藥水。”
林恪知看了一眼,這是剛剛那場雪崩中落下的代碼,看來是事先寫好的程序,讓它們在光球被擊敗的時候落在人的腳邊。
“這年頭,連童話故事都這麼賽博朋克,”上校頗為無語,對於一個古地球迷而言,代碼製成的變小藥水多少有點搞笑了,“人類早晚有一天會變成數據。”
“已經有人變成數據了。”
夏野提醒道:
“它有這個能力。”
上校:“……”
在他的記憶裡,他出過這麼多任務,隻有池晝會這樣提醒他,其他人都默認他實力強勁,不需要彆人的帶領。
“你這話說的,我還以為池晝來了呢,”上校撓撓頭,“這才幾天啊就這樣了,真結婚了還得了。”
夏野沉默幾秒,回答道:“我和隊長不是您說的那種關係。”
“早晚都得是,”上校嘟囔道,“我是搞不懂聯盟了,兩個SSS級,閉著眼睛都知道肯定匹配,怎麼還不給你們包辦婚姻啊?”
夏野被他說得耳朵發燙,隻好求救似的看向了林恪知。
林恪知接收到朋友的求救信號,雖然很想附和上校的話,但出於義氣,還是輕咳一聲,義正言辭的說:“前輩,時代變了,咱們不興這一套了。”
上校不跟夏野計較,隻是曲起手指,在林恪知的額頭上敲了一下:“你就知道跟我對著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