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第 124 章 落日峽(1 / 2)

“三大園主的事情的確是我的疏忽, 市中市接委托的鐵律就是不違法亂紀。”

孟卓遠沒有一點隱瞞,把那時候的情況和盤托出。

封思道的情況就像日暮西山的夕陽,孟卓遠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守著他才安心。

但那棟五進大宅, 封思道不準任何人住進去,他就隻能每日往返, 想借口進去見人。

封思道早就是隱退狀態了,除了玄鐵令沒有正式傳給孟卓遠, 其他手上的東西都是他在管理。

他隱隱知道封思道有個惦念極深的人, 但怕這個人已經不在世上, 怕封思道放下一切後, 什麼都不惦念了, 會失去對著世間最後的留戀,就常常故意辦砸一些小事, 讓封思道罵他幾句。

或者拿這樣那樣的小事讓封思道給他出主意,讓他覺得沒了他的指點, 孟卓遠簡直無法生活自理了。

他的做法有些幼稚, 卻很有效,封思道到底拖著殘軀等到了和薑老團聚的日子。

“三大園主來京城的風聲, 我是收到了的, 但我沒有在意,這樣的人連在市中市裡買個紀念瓶都不配。”

他那時候的心思基本都放在封思道身上,日常想著要不大逆不道一次, 直接住進大宅,或者把封思道接到自己家。

隻是,到底沒敢。

“等我知道三大園主在市中市出沒後,他們已經駕輕就熟發了好幾個委托了。”

“他們做了偽裝,用了假身份, 那身份應該是他們之前就備下的,不細查,沒有什麼破綻。”

當然,他也受到了懲罰。

“他們發的是哪些委托,你還有印象嗎?”蕭玖問,秦硯拿起茶壺,把筷子和調羹衝洗了一遍,幫蕭玖擺好。

孟卓遠就把自己的餐具也推了過去,然後,秦硯把茶壺推給了他。

好麼,又一個重女輕男的。

其實孟卓遠在外頭吃飯沒這麼講究的,都是直接開乾的。

他拿起茶壺開始衝洗,邊回憶邊開口:“他們一共發布了三個任務。”

“最早的一個任務是找人。”他放下茶壺,“這個人現在已經死了。”

“鐘侯?”秦硯問。

“是,不過,他們不知道鐘侯的具體信息,隻提供了一個線索,此人在此之前每月初必定會去銀行存錢。”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也可能是派人去存錢。”

“這個委托有人接了,但還沒有查到人,他們又來發了第二個委托。”

“問京城有沒有什麼家族或者私人可能有大量的軍火。”

蕭玖和秦硯對視一眼,這三大園主若不是被抓,被殺,還真有可能順藤摸瓜找到他們基地被毀的真相,反應太快了。

“第三個委托呢?”蕭玖問。

“第三個其實不算委托成功,他們在市中市很‘巧合’地碰到了一個‘商人’,雙方自己達成了合作。”

孟卓遠給蕭玖和秦硯添了茶,笑著說道:“這個‘商人’是鐘侯放的餌,可惜,我查到這些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現在他們都死了。”

“其實不晚。”蕭玖說道,“後來發生的事情都很驚險,你沒有及時查出來,反而是躲過了這些事情。”

“是啊,我現在也這麼想。”

孟卓遠笑道:“至於關興他們,倒是沒有來過市中市發布委托,他們應該是有明確的分工的,比如來市中市這種地方發布委托,或者做一些正途無法實現的事情的都是鐘侯。”

“個人感覺,鐘侯是這個團夥中的底層,做的是很多需要承擔風險的事情。”

聽了孟卓遠的話後,蕭玖若有所思,當初綁架威脅她,出麵的人就是鐘侯。

至於他們內部是怎麼樣的一個食物鏈,要等所有人落網後才能知道。

“鐘侯發布過哪些委托,你還記得嗎?”蕭玖問。

孟卓遠搖頭:“市中市不做賬本,很多事情水過無痕,我隻記得他發布的委托極為細碎。”

“比如說?”蕭玖追問。

“比如說他曾經拿著一些舊物來市中市尋找主人或者親人的線索。”

“什麼樣的舊物?”

“很雜亂,什麼都有,值錢的如懷表,眼鏡,不值錢的如形狀特殊的發卡,手工的盤扣等等,沒有什麼規律。”

“這樣瑣碎的東西,一開始是沒有人接委托的,後來,他把單價提高了很多,又說可以分開接單,還不限完成時間,這才有人開始接委托。”

蕭玖的眉心皺了起來,一個很不好的猜測從心底升了上來。

“是什麼時候發的委托?”她又問。

“很久了,除了這樣的委托,他也會為謝常寧發一些保護安全,跟蹤追查的委托。”

“謝常寧?”

“是,聽說這個人的身世很淒婉,但日子過得很逍遙。”

“還有彆的嗎?”

“基本就是這些了,市中市隻接委托,其他的不管,所以,他們在外麵的事情,我們碰到了,看到了,會關注一下,但基本都是不跟進客戶的私人領域的。”

“還有,我們也會留意京城不時出現的新麵孔,但也隻是留意,與我們無關的,於京城百姓無關的,我們一般也不會管。”

有些來曆的新麵孔基本都會住國際飯店,這恐怕就是他任職的原因了,蕭玖猜想,會不會京城還有很多招待所裡,也有孟卓遠的人?

交淺言深,這些問題蕭玖沒有問,也不會問。

孟卓遠笑道:“市中市其實是那些在戰爭中傷殘的前輩們養老的地方,現在接委托的基本都是他們的後人。”

“外麵擺攤的那些?”

“不全是,也有喜歡多掙點,或者喜歡到處跑的,一切都看他們自己的。”

“挺好的。”蕭玖笑著說,“謝謝你。”

“對了,我在軍總區登記過你的基本資料了,你可以隨時過去看大爺爺。”

“多謝。”孟卓遠以茶代酒,示意了一下後,一飲而儘。

吃完飯,三人就分開了。

“老汪估計對我們上次及時救下他有些想法。”秦硯避開路上的大坑,微微偏頭對蕭玖說道。

“那也沒辦法,那個時候,若是乾看著,或者想萬全,他可能就沒了,老汪人不錯,我們也不能看著他死吧。”

“嗯,不過,他最近焦頭爛額的,應該沒時間琢磨這事。”

“也是,鐘侯的事情可比挖‘戰爭孤兒’的事情複雜多了。”

“戰爭孤兒”雖然體量龐大,但是有名錄作為依據,知道消息的人怕惹禍,很多都會主動把人供出來。

雖然人心惶惶了一陣,但大家還是會為了粉碎了敵人的陰謀而歡欣。

但鐘侯這些人不一樣,他們是內部發生了變質,或者一開始就變質了,但這麼多年來都沒有人察覺。

又或者有人察覺了,但做了錯誤的選擇。

沉默了一會兒後,蕭玖還是問道:“你說,鐘侯發的那些找人的委托,他找到人後,會做什麼?”

秦硯也沉默了一會後才說道:“以防萬一,趕儘殺絕。”

“真不是人,該死!”

“彆氣了,老汪肯定會徹查的,到時候,就可以還那些人公道。”

“還公道有什麼用?受的苦,死的人都真切發生過了。”

“秦硯,我想等這件事情真相大白後就辭職。”

“好,你若是想,現在就可以辭職。”秦硯說道,“有我在保密局就夠了。”

蕭玖的笑容就輕鬆了起來:“現在還是不給老汪添亂了,免得他還得花時間瞎捉摸,我反正摸魚慣了的。”

“辭職之前就不去保密局了,你有事情,直接來家裡找我,或者給我打電話。”

想到上次蕭玖說“今天適合圍爐煮茶,不宜上班”,秦硯也笑了出來,她總是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翹班。

“那軍總區那邊的房子是不是要騰出來了?”

“是啊,就是覺得挺對不起家人的,剛安頓好沒多久,又要搬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們搬進去的時候,正是最需要這樣的一個住處的時候?”

“那個時候,你捐了黃金,捐了軍火,又半捐了飛機圖紙,而軍總區也給了你底氣和庇護,這是一個暫時的平衡。”

“對薑老他們來說,住在哪裡不重要,以他們的經曆和心性,對身外物都看得很淡,他們更看重的是你的感受。”

“你即使從保密局退了,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變化才是人生的常態。”

蕭玖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是這麼一回事。

“這樣想的話,心情好像就輕鬆了很多,爺爺也說不用在意,讓我自己決定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那就先這樣,這段時間,你可以好好放鬆一下。”

“你可以跟薑老他們一起品鑒改良新墨,也可以自己調香,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冷梅香,我前段時間托人買了幾株梅樹,到時候,我喊你過來一起栽。”

“也可以抽空想想將來想做什麼。”

“你上次不是有了些想法嗎?也可以寫寫初步的計劃,我對你的快易遞很看好。”

“嗯,好。”

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照進來,灑在蕭玖的臉上,把她的臉鍍上了一層金色,蕭玖沒有遮擋,而是眯著眼睛,微微笑了起來。

然而,美好輕鬆的生活都是在想象裡的。

蕭玖和秦硯的對話說完還沒有幾天,就接到了魏圍媳婦的電話。

“秦硯,你好,我是嚴美玉,魏圍的媳婦。”

“嫂子,你好,是出了什麼事情嗎?”聽到對方的身份後,他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秦硯的話讓對麵的嚴美玉泣不成聲,抽泣聲從電話那頭清晰地傳了過來,同時傳過來的還有一個中年女人安慰的聲音。

可能是怕秦硯不耐煩,或者雙方不熟,不好意思耽誤秦硯的時間,嚴美玉很快收斂了情緒,帶著抽泣把事情說了清楚。

魏圍出發去執行任務已經十天了,剛剛政委的媳婦突然上門,說了很多安撫的話後,告訴他,魏圍和他的戰友都失蹤了。

“已經失蹤了三天,在外出任務有時候偶爾失去聯係很正常,但三天了一隊人都沒有消息,基本可以判定失蹤。”嚴美玉有些語無倫次。

“有沒有說在哪裡,因為什麼?”

“沒有,隻說了失蹤,已經派出其他的隊伍去支援。”

“秦硯,我打這個電話,就是想向你打聽一下魏圍的具體情況,我認識的大多是軍嫂······”

“我知道了,嫂子,你放心,我這就去打聽,有消息了立刻通知你。”

“好,謝謝,謝謝。”

“不用謝。”

掛了電話後,秦硯直接給秦昌元打了個電話過去。

“你小子,幾百年不聯係我,出什麼事了?”

“父親,魏圍的事情,您知道嗎?”

“魏圍?他怎麼了?”秦昌元還真不知道,魏圍不是他手下的兵,雖然是秦硯的發小,但秦硯都退伍了,他自然不會像從前那樣有事沒事就打電話過去問近況。

“我剛剛接到他妻子的電話,說是他帶的隊伍在執行任務途中失蹤了。”

“集體失蹤?”

“是。”

“你等一下,我問一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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