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第 143 章 前夕(1 / 2)

常旺看著昂首瀟灑離開的年輕人, 伸手抹了把臉, 苦笑道:“這雲村的人······”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意思很明顯,雲村出來個人就這麼高高在上的,明天的商談, 難嘍。

兩人回到石橋旁的時候, 常旺看著考古隊的人,心想, 這些人現在算是沒用了。

不管那個山洞裡有什麼,隻要雲村有意向往外出永壽丸, 就沒有人會在這個要緊關頭再去探究雲村的秘密,觸他們的逆鱗。

不僅僅是他們忌憚雲村的手段, 說實話, 真要拿下雲村,彆說容爺他們了,就是他常旺, 也花得起錢, 請得起人。

這不是投鼠忌器嘛。

誰知道雲村的人會不會在那種情況下毀了永壽丸, 甚至毀了藥方呢?

那不是得不償失了嘛。

畢竟,雲村是現世中, 他們能接觸到的, 關於長壽關於永生最可能真實存在的地方了。

其他的很多傳說, 在人類漫長的發展史中, 也不是沒有人追索過, 但都是了無音訊,一紙空談罷了。

當然,也因此, 雲村的人一直隱居在雲山山脈,在非常漫長的年歲中,雖然有雲村永壽的傳說流傳,但對這個傳說耳熟能詳的安市人來說,這就隻是個傳說而已。

在安市這樣的地方,隨便拉出來一個偏僻一點的村落,都有這樣那樣的傳說。

大家大多時候是出於一種敬畏尊重的態度去看待的。

若有人較真問他們,他們多會笑笑,給他人科普很多很多傳說,直到問問題的人自己堅信:哦,原來都是傳說啊。

直到華國建國前的某一年,出了一樁事情,雲村這才被人略略揭開了一點麵紗,但,同時,它也向世人露出了獠牙。

那一年之後,雲村有進無出的名頭才漸漸傳了出來。

也是在那之後,有心人去追查一些在雲山附近失蹤的人口,才知道,原來,這看似淡薄隱世的雲村,私底下竟然這麼狠辣齷齪。

常旺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即使容爺他們得到永壽丸,也沒有他的份。

至少最開始,肯定是不會有的,索性送個順水人情給簡佑聽。

他笑著說道:“一事不煩二主,簡公安要把這些考古隊的人送去容哥身邊,就順便把雲村的事情也跟容哥說一下吧。”

不等簡佑聽說話,常旺又接了一句:“放心,我會守好這裡的。”

他喊了一個小弟的名字,意味不明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簡公安跟著小子有緣,以後,他就跟著你了。”

“頭兒。”那小弟苦著臉解釋,“我真不是故意告密的,我這不是以為咱們都是容哥的人。”

“我這,也是怕事情再出了岔子,才在遇上簡公安的時候,說了一嘴。”

見常旺的臉色沒有因為他的解釋而變好,反而越來越黑,他訕訕閉上了嘴,跟在了簡佑聽的身後。

聽著這些人一口一個“簡公安”,又說他們是自己人,考古隊的人哪裡還有不知道的,這公安不是來救他們的,而是要把他們帶到哪裡去的。

隻是,這公安就這麼明目張膽地把身份爆出來,真的沒事嗎?

他們這些人被帶走後,不會就被滅口了吧。

有幾個人不善的目光就又射向了傅釉,如果不是她,沒準,他們現在已經好好躺在醫院治療了。

哪裡還需要拖著虛弱的身體擔心生命安全啊。

然而,無論是常旺還是簡佑聽都沒有理會他們的想法,兩人就這麼把人做好了交接,仿佛簡佑聽帶走的隻是一批貨物。

傅釉連大氣也不敢出,到了這個時候,她也知道傅西望他們之前失蹤,應該是牽扯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人事上了。

之前傅西望說她不該推蕭玖的時候,她心裡還是有些不以為然的。

她又不知道那河水能急成那個樣子,蕭玖不是很厲害的嗎?

她以為她馬上能遊上來的。

爺爺也說了,蕭玖肯定會沒事的,她是爺爺的學生,難道還能跟她計較嗎?

這些考古隊的人不也沒有人明目張膽來指責她,討伐她嗎?

還什麼救命恩人呢?

她可是不止一次聽人念叨過: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①的。

他們也不過是因為自己身涉其中,所以才對她憤憤不平罷了。

直到此刻,他們要被簡佑聽帶去未知的地方,麵臨未知的風險的時候,她才真正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然而,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後悔不該推蕭玖下河,還是後悔不該在沒有確定安全的時候推她。

空間裡,蕭玖喝了薑茶後,對秦硯說:“咱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問完話後,蕭玖正要再說話,秦硯直接把她按在了小床上:“接下來,你需要休息一下。”

“養好精神,才能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根據我們聽見的內容往下推,雲村應該會很快和容爺接頭,他們也很快就會發現紫脂不見了。”

秦硯給蕭玖蓋上薄毯,繼續說道:“你猜,到時候,容爺信不信?會不會認為雲村的人故意拿喬,或者坐地起價?”

“雲村的人會不會以為是考古隊的人動了手腳?”

“盯著雲村的其他勢力,是不是會讓這所謂的協商順利進行?”

見蕭玖若有所思的樣子,秦硯失笑:“放心吧,考古隊的人暫時不會出事的,這個關頭,雖然有人會出麵乾預,但他們隻是想分一杯羹,並不會惹出大事端,平白授人以柄的。”

“你好好休息,之後的事情會更加複雜難解,千頭萬緒,需要更多的心力。”

蕭玖歎氣:“確實是這樣,本來以為找到傅教授就行程圓滿了的。”

之前,蕭玖一直稱呼傅西望為傅老師的,這刻開始,她也喊起了傅教授。

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不可逆轉了。

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多聊那處奇怪的石屋,仿佛,蕭玖就是被推進了河裡。

仿佛她沒有經曆什麼密封石屋,鬥轉星移,是直接被秦硯找到拉出水麵的。

等蕭玖睡著後,秦硯也半躺到了躺椅上,鬆鬆靠著扶手的掌心向上,空蕩蕩的掌心忽然出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紫色玉石。

握住掌心,玉石又從他的手心消失。

他轉過頭看著安然入睡的蕭玖,又看到她床頭小幾上並排放著的兩張藥方,垂下了眼瞼。

他剛剛其實想問:你想長生嗎?

京城,蕭玖和秦硯雙雙落水失蹤的消息不知被哪個有心人傳了過去。

傍晚,京城五進大宅裡,孟卓遠把自己在公安局的事情跟家人說了一遍。

從前,他雖然常常找借口向封老問計,但其實都是些不費神傷腦的事情。

封老為此多撐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為此,他經常暗自沾沾自喜。

後來,看到蕭玖和家人相處的模式後,他意識到,原來坦誠才是家人的相處之道。

從搬進了五進大宅的那一刻開始,在他心裡,他和蕭玖他們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的風格自然是要統一的。

“看來,是京城有人不想小玖留在安市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薑老喝了口茶,感歎道。

“鈴鈴鈴!”

邱老五接起電話,聽到電話的內容後,明顯愣怔了一下,然後,冷著聲調說道:“多謝告知,你是哪位?”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邱老五掛了電話。

“對方說,小玖和秦硯落入急流的大河中,不知所蹤。”

“什麼!”薑老失手拂倒了剛放在小幾上的茶杯。

“說得仔細一些!”馮老深吸一口氣,抖著手,快速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藥瓶,從裡麵倒出三顆藥。

孟卓遠還沒有反應過來,邱老五就把兩顆藥一人一顆塞進了薑老和封老的嘴裡。

馮老捂著胸口,也快速把藥吞了。

邱老五幫著薑老順背,孟卓遠也連忙上前幫著封老輕輕順背。

自己撫著胸口順氣的馮老:隻有我受傷的世界達成。

“就這麼一句話,沒有起因經過,沒有多說什麼,還自稱是小玖的朋友。”

聽到這句話後,在場的人冷靜了下來。

他們都不約而同想起了蕭玖曾經在電話裡的叮囑。

“您幾位彆著急,上次小玖跟我聯係的時候叮囑過我,她不會以任何人的名義和家裡聯係的。”孟卓遠連忙出聲安撫。

“對,我想起來了,小玖是這麼說過。”薑老吐出一口氣,心跳漸漸恢複了平靜。

“這人目的不明,消息是否為真,有待商榷。”

封老和蕭玖的祖孫情還沒有那麼深,雖然心裡受到了極大的震蕩,但思維還能保持冷靜。

他看向孟卓遠:“京城既然有人利用你來逼小玖回來,就不會多此一舉動手除掉他們。”

喘了口氣,封老繼續說道:“若電話裡的消息為真,動手的人應該與京城的局勢沒有關係。”

“確實。”薑老混沌的腦袋漸漸清明。

“小玖會水,秦硯又在她的身邊,我相信他們不會出事的。”馮老說完,略抖著手拿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

“他們肯定會安然無恙的回來。”他又非常肯定地說了一句。

“我去趟安市,親自把他們找回來。”孟卓遠說道。

“等等。”薑老喊住他,“你未必出的了京城,不要費事了。”

“薑老?”

“以小玖的心性,她如果真的在眾目睽睽下落水,肯定會防著有人用她做文章誤導我們,再等等,脫險後,她一定會想辦法聯係我們的。”

薑老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正當他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邱老五緩了口氣,接起電話,就聽他驚喜地喊道:“小玖!”

“你還好吧?有人打電話到家裡,說你和秦硯落水了,我們剛剛還在討論你的事情呢。”

“放心,他們都沒事,你們怎麼樣?”

“沒事,好好,你等一下。”

邱老五把話筒讓給走過來的薑老他們。

他們在電話裡聊了一會兒,等掛了電話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電話裡,蕭玖說,想要暫時瞞著她和秦硯安然無恙的消息,怕家人擔心,這才先打個電話讓家人安心的。

那麼,他們也該做些什麼。

“小孟啊。”重新坐下來的封老說道,“你去市中市發個委托。”

“是。”

孟卓遠直接站在那邊聽封老吩咐。

“有願意去安市尋找小玖的,咱們重酬。”

這是他們這樣的家庭,作為家長知道自己家的孩子失蹤後,做出的最正常的應對。

“打個電話給汪季銘,告訴他,我們收到小玖出事的消息了,問他知不知情。”薑老補充。

“去外麵大張旗鼓地進購一些養身補氣的藥材,我們這幾個老家夥都需要。”馮老也說。

既然孩子想要做出失蹤的樣子,那他們這些老家夥就出一份力,把她失蹤的消息在京城坐實了。

“好。”

當天,有好幾個人從不同的車站離開京城,包括住在秦硯對麵的裴風歌和衛守安。

衛幼寧親自給他們收拾行李送行:“你們到了安市,不要管其他的任何事情,先讓小安找到蕭玖和秦硯,之後,一切都聽他們的。”

“知道了,小姨,你放心吧,我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他們的。”

衛幼寧聽到他的話後,微笑點點頭,然後看向裴風歌。

“放心吧,我和小風現在隻喝蕭玖的酒,不喝酒,就不會誤事。”

“那就好,你們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衛幼寧最後又說了一句:“已經動用了委托,事情不小,去安市的人中,未必沒有渾水摸魚的,你們記住,隻能相信蕭玖和秦硯本人。”

“其他的人,無論他們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要相信。”

“更不要相信彆人用蕭玖的名義給你們送信。”

“以我對蕭玖的了解,如果她真的出事,最不願意連累的就是親朋。”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她恐怕寧願所有人都覺得她隻是陷在某個地方出不來。”

然後,她又自信地說道:“真出事了,她也絕對不可能把爛攤子留給活著的人的。”

“她會更希望所有的事情在她那邊截止,活著的人好好活著就好。”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找到他們,然後,和他們一起回來的。”

看著滿眼擔心的衛幼寧,裴風歌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他本來是要摸摸她的腦袋的,後來覺得不妥當,就在衛幼寧的肩膀上拍了幾下。

衛幼寧看著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沒有躲開。

保密局,汪季銘掛掉了薑老的電話後,還沒有反應過來,又接到了跟他說蕭玖和秦硯落水消息的電話。

他沉著臉思索了一會後,就去找了何先華。

“你要放下京城的擔子去安市?”何先華有些不解,“我以為你之前隻是說說的,那邊有蕭玖和秦硯在,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他們雙雙落水失蹤了。”

“什麼!”

何先華驚聲說道:“怎麼會這樣!誰動的手!”

“不知道,報信的人自稱是蕭玖的朋友,說了消息後,就掛了電話了。”

“她家人也收到了消息,剛剛還打電話向我確認。”

“這消息不辨真假的······”

何先華話還沒有說完,汪季銘就打斷他,說道:“京城風雨欲來,安市也不遑多讓,老何,安市,我是一定要去的。”

“哪怕不是為了蕭玖和秦硯,我也得去一趟。”

他直覺,關興案的轉折點就在安市。

“行,去,放心去,也不用跟誰交接工作了,我親自坐鎮保密局。”

“那就有勞了。”

“彆來這套,假惺惺的,你來找我說這個,不就是讓我出麵的意思嗎。”

京城軍區,把懷裡的孩子交給嚴美玉,魏圍愧疚道:“原本想多陪陪你和孩子的,我對不起你。”

嚴美玉動作輕柔地晃著孩子,笑著搖頭:“說什麼呢,我不知道多感激蕭玖和秦硯把你安全帶回來。”

“在所有人都放棄救援的時候,是他們不顧安危去了落日峽,讓我和孩子不至於失去你。”

“如果不是他們臨時有事去了安市,我們肯定是要登門道謝的。”

“現在他們下落不明,你如果袖手旁觀,我才會覺得自己選錯了人,才會看不起你,快去吧。”

“把他們安全地帶回來,就像上次,他們把你帶回來一樣,我和孩子在家裡等著你們。”嚴美玉笑著說,眼淚卻流淚下來。

“好!”

魏圍把母女倆一起摟在懷裡,不舍地放開後,快步出了門。

門口,常舟已經發動車子在等著了。

魏圍上車後,常舟說道:“老黑他們出任務去了,方開峻聯係過我,說是想和我們一起去安市找人,我給拒了,讓他在京城等我們的消息。”

“他有心了。”魏圍說道。

兩人都沒有心情長篇大論說話的意思,心裡都記掛著遠在安市的蕭玖和秦硯。

常舟開車掉頭出了京城軍區,魏圍躺在副駕駛座閉目休息,他們預備輪流開車,日夜兼程,儘快趕到安市。

“我不準你去安市!”林凝嫿奪下喬盛容的行李袋,激動地說道。

“凝嫿!”喬盛容嚴肅地說道,“那是你的親生女兒!”

“現在,她在安市失蹤了,我們作為家長,必須親自去了解情況,最好能找到她,你不要無理取鬨。”

“什麼無理取鬨,你跟爸的對話,我都聽見了,她在那裡不知道惹了什麼人事才會落水失蹤的。”

林凝嫿根本不聽喬盛容的解釋與道理,有些歇斯底裡地說道:“你去了,出了事,我跟怡珠要怎麼辦?”

“安市形勢錯綜複雜的話是你親口說的!”

“我隻是去找小玖,什麼都不會摻和,凝嫿,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對小玖是有責任的。”

“什麼責任?她是保密局副局長的時候,我們什麼光也沒有沾上,她連上門也懶得,根本沒有把我當母親看,現在出事了,我們倒是有責任了!”

喬盛容深吸一口氣:“凝嫿,你怎麼······”

林凝嫿也深吸一口氣,握著喬盛容的手,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道:“盛容,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我知道,我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當初沒有及時找回她,可是,在這件事情裡,我也是受害者啊。”

“蕭玖從來不體諒我,對我也不尊重,她在京城的名聲都傳到爸那裡去了,她來看過我們嗎?”

“她連一聲‘媽’都沒有叫過我,她叫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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