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俱寂。
蕭玖和秦硯重新來到了高勝北的住所。
秦硯正要翻牆進去的時候，被蕭玖攔住了。
她手心翻轉，紫蝶出現在她的指尖。
“闖蠱師的房子，還是謹慎點好。”
蕭玖雖然不確定紫蝶是不是蠱王，但是有它在，她心裡的安全感就足足的。
當然，如果紫蝶不敵，她就把它收進空間，不會讓它出事的。
紫蝶似乎對外麵的世界不感興趣，它煽動翅膀停在蕭玖的肩頭後，就不動了。
蕭玖和秦硯兩人默契地翻牆進了高勝北的院子。
當然，正常的流程肯定是不能這樣的。
但是，他們不僅僅要查盧海藍以及之前幾個女孩的失蹤案，還有一直存在隱憂的西南來客。
最後就是孟卓遠和陸怡盈在這附近看到的鱗片人。
而這些，隱隱都指向這處偏僻的民房。
他們會夜探這裡，幾乎是沒有懸念的。
反正蕭玖此時已經卸了保密局的任職，而秦硯，他本身就不是會被規矩束縛的人。
他們一落地，紫蝶就從蕭玖的肩頭飛了起來。
它煽著翅膀在院子裡飛了一圈。
漆黑無月的夜裡，紫蝶的身影不甚清晰，但隨著它翅膀的煽動灑落下來的紫色熒光，在黑夜裡有種彆樣的絢爛的美麗。
隨著熒光落下，院子裡發出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蕭玖有種不好的預感，借著熒光，她看到院子的各處有很多蛇蟲鼠蟻仿佛遇到了什麼天敵，從各個角落裡逃出來。
然後，暴露在熒光下，它們就在熒光下慢慢化成了灰燼。
“這是？”蕭玖忍不住問秦硯。
“這些應該都是蠱蟲，你的紫蝶就算不是蠱王，級彆肯定也非常高。”秦硯說道，“這些低級的蠱蟲，對普通人來說已經能造成極大的傷害。”
“但在紫蝶這裡卻撐不過三息。”
蕭玖心裡很為紫蝶高興驕傲，這世上多是弱肉強食，蠱蟲界也是一樣的，能強大當然比弱小要好多了。
紫蝶解決完這些，又飛到蕭玖的肩頭不動了，熒光也隨之消失。
“走。”秦硯說道。
兩人直接就往傳出的呼吸比較沉穩的那間房間走去。
進了房間後，在床上的人反應過來前，蕭玖迅速出手，給了高勝北兩針。
高勝北顯然警惕性很高，在他們闖進房間的時候，已經醒了，但動作還是略慢了一步。
蕭玖做這個已經異常熟練了，進門就衝著人紮針幾乎已經成了本能了。
“是誰！”
高勝北心裡的震驚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阿媽說的沒錯，這京城果然臥虎藏龍，外麵那麼多的蠱蟲都沒有把人攔住。
也不知道這人是哪派的，用了什麼手段讓自己不能動彈，不能說話。
不過，高勝北自忖藝高人膽大，即使自己不能動不能說話，也怡然不懼。
他知道，阿媽會來救他。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一條巨蛇悄悄在蕭玖和秦硯後麵抬頭。
幽綠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滲人。
巨蛇遊走無聲，蕭玖和秦硯都沒有察覺。
在巨蛇張開巨口要把兩人吞下的時候，蕭玖肩頭的紫蝶又一次煽動翅膀，飛舞在蛇頭上方，撒下一片片紫色的粉末。
紫蝶的動靜吸引了蕭玖的注意力，然後，她看到了讓她駭然的一幕。
她和秦硯的身後，竟然匍匐著一條巨蛇，巨蛇蛇口對準他們，正吐著蛇信子，顯然對他們充滿了惡意。
它沒有攻擊他們是因為紫蝶阻止了它。
紫蝶翅膀上的粉末集中落在蛇頭上方，不像剛剛在院子裡那樣直接就來了個群發攻擊，熒光一瞬間照亮院子。
蕭玖看見的，就是紫蝶這次的熒光幾乎沒有了那種絢爛的光彩，倒是，覺得它像是再往蛇頭上“撲簌簌”的撒著粉末。
蕭玖：雖然這時候想這些不應該，但紫蝶這娃從前那些伴著粉末的熒光不是在炫技吧？是吧？
再看紫蝶那邊偶爾才有幾縷熒光閃過，更多的是實打實的粉末撒落的聲音。
蕭玖：石錘了！
遊刃有餘的時候，消滅敵手，順便炫個技，裝個逼。
真遇上勁敵了，就直接放大招，也彆管美不美了。
嗯，挺好的，這孩子心裡有成算。
夜色中，蕭玖看不清巨蛇到底有多大。
但是，光那兩顆如燈籠一樣大小的眼睛，它的體型就可以想象是如何的巨大。
蕭玖瞬間回神，一把把秦硯拉過來，兩人離開那“燈籠”遠遠的。
這個級彆的戰鬥，說實話，蕭玖是有些無能為力的。
但她也不能讓紫蝶孤軍奮戰。
她的手中出現幾顆荊棘和藤蔓的種子，往他們出入異能。
瞬間，巨大的藤蔓纏住巨蛇，而荊棘也以它絕不會自然生長的狀態，盤旋著纏上蛇身，然後縮緊。
隨後，室內就有濃重的血腥氣傳來，顯然，巨蛇受傷了。
巨蛇翻滾著想要掙脫束縛。
蕭玖的大力在這個時候，也有些不夠看。
她用儘力氣控製著異能的輸入，又要控製著不讓巨蛇甩脫，很是辛苦。
這是蕭玖這麼多年來，最艱難的一次對戰了。
她的額頭都是汗水，臉色也隱隱發白，顯然已經快堅持不下去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除了巨蛇翻滾掙紮的聲音外，甚至沒有發出極大的響動。
秦硯手掌翻轉，手心出現一個青紫交彙的玉質八卦，他直接把八卦往巨蛇頭上扔去。
一下兩下三下，血腥味愈發濃厚，巨蛇終於停止了掙紮。
秦硯手一伸，玉質八卦又回到他的手中消失不見，他的臉色驀的一白，喉間傳來腥甜。
怕蕭玖擔心，他拿出帕子擦乾淨嘴角，又不動聲色收好帕子。
蕭玖不敢輕易放開巨蛇，怕它卷土重來。
紫蝶雙翅一煽，停在巨蛇兩個燈籠大的眼睛的中間。
它慢慢煽動翅膀，其間隱隱有華光閃動。
蕭玖直覺現在對紫蝶很重要。
巨蛇又開始掙紮，她更加不敢鬆手了。
一會兒之後，巨蛇的體型開始縮水，最後化成了一堆灰燼。
蕭玖停止輸入異能，把藤蔓和荊棘都收進空間。
隨後，紫蝶就在高勝北頭頂盤旋了一圈，撒下一層熒光。
這熒光仿佛夾雜了一些彆的顏色，時間太短，蕭玖沒有看仔細，這個倒是不急，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再說。
紫蝶撒完熒光後就飛回了蕭玖的身邊，在她的耳邊不斷煽動翅膀。
蕭玖伸出手，把紫蝶送進空間。
秦硯找到電燈開關，直接打開。
眼前高勝北的狀況嚇了蕭玖一跳。
隻見他的口鼻耳處都有灰燼緩緩流出來。
想到之前的蠱蟲和巨蛇，蕭玖有理由相信這些流出來的灰燼也是蠱蟲。
想到高勝北把蠱蟲養在自己的身體裡，蕭玖一陣惡寒。
隻是不等她問些什麼，門外又傳來聲音。
蕭玖一驚，不是吧，還有！
然後，門口出現了一個美婦人。
美婦人對蛇蠱極為有自信，看到高勝北房間燈亮起，以為入侵者已經被蛇蠱吃了，就過來看看。
沒想到，會看到高勝北身上的蠱蟲全部死亡，而他房間裡的兩個陌生人安然無恙。
那她的蛇蠱呢？
去了哪裡？
“你們是誰？”
蕭玖聽到這個聲音就覺得生理性不適。
這聲音粗糲又尖銳，給人的感覺，仿佛是指甲刮擦不鏽鋼板，又夾雜著粗石摩擦地麵，讓人覺得整個人都不舒服。
她沒有多猶豫，直接給了來人兩針，先把人控製住再說。
高勝北這個時候，也看到了動手的人是誰了。
竟然是蕭玖！
初見麵給他柔柔弱弱印象的蕭玖，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手段。
現在，高勝北這邊底牌都被人給掀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有些無力。
然後，他就開始擔心阿媽，她的身體那麼弱，怎麼受得了這深夜的寒冷？
“高勝北，告訴我，盧海藍在哪裡？”蕭玖問道，“還有這五年陸續失蹤的女孩，是不是你做的？”
高勝北的眼中露出不遜，擺明了是非暴力不合作。
蕭玖就直接又給了他一針。
京城人群聚集的地方飼養危險的巨蛇，院子裡又都是蠱蟲，周圍的房子都是空的。
這些東西加起來，蕭玖實在是不能相信高勝北是個循規蹈矩的三好蠱師。
因此，下手也就不再留情。
高勝北從小吃過很多苦頭，尤其是練蠱的時候，自覺這世上所有的苦他都吃了。
也是因為練蠱的經曆，讓他覺得自己是沒有七情六欲的，除了對阿媽，對其他的人和事都是沒有任何感覺的。
現在，他發現他錯了！
大錯特錯！
特麼的，他有感覺，他快疼死了啊！
“現在，願意回答了嗎？”蕭玖問道。
高勝北的眼睛沒有了不遜，隻有痛苦。
蕭玖拔掉痛針和啞針：“說吧，不說，就繼續。”
說完，她又看向門外呈現扶門框姿勢的美婦人：“或者，你想讓她也嘗嘗這個滋味。”
“不！”高勝北脫口而出，“我阿媽是無辜的，都是我做的。”
“盧海藍在地下室，我帶你去。”
地下室裡還有一些長生蠱，種下去後，人會直接進入休眠狀態，他還有逆風翻盤的機會。
“不用了，你就好好待在這裡吧。”
“告訴我地下室在哪裡？”
“那扇門隻有我能打開。”
蕭玖不跟他廢話，直接拿著銀針在他眼前掠過，眼看著又要紮進他的穴道。
高勝北大驚，他可承受不起再一次的疼痛了。
他連忙說道：“我床頭的拉繩！”
見蕭玖收了銀針，他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拉下來，地下室就會打開了。”
“我們去找人過來。”秦硯說道，同時止住了蕭玖伸向拉繩的手。
蕭玖立刻收回手，看向高勝北的眼神就有些危險。
這貨在騙人？
秦硯拉著蕭玖走出民房，兩人開車找到最近的招待所，用裡麵的電話聯係了陸北和汪季銘。
聯係陸北，是因為這起案子，他也有份的，現在，隻剩最後一步就能找到人，他理應在場的。
聯係汪季銘的理由就更簡單了，希望他能找個精通機關暗道的同事過來。
秦硯直覺，高勝北的民房不止一個地下室這麼簡單。
接到秦硯的電話後，陸北和汪季銘都沒有猶豫。
一個直接穿上衣服，騎著自行車就從家裡往這邊趕。
另一個，撥了另一個電話，開車接上人，也直奔這邊。
打完電話後，兩人重新回到了高勝北住的民房。
裡麵還是他們兩個人離開時的樣子，當然，他們走之前，蕭玖又給了高勝北一針，免得他大半夜鬼哭狼嚎的擾民。
雖然他的周圍是沒有人居住，可隔壁的巷子裡還是有人的。
寂靜無聲的夜晚，高勝北嚎幾嗓子，還是有可能把人都招來的。
他們重新回來後，也不出聲審問什麼的，就各自找了張凳子坐下休息，等著人來。
“咚咚咚。”外麵傳來敲門聲。
秦硯讓蕭玖坐著，他去開門，門外是汪季銘和一個擅長機關的同事。
都是熟人，省去了客套的功夫，那同事就開始了工作。
秦硯把剛剛高勝北說的床頭的拉繩指出來：“說是拉一下這根繩子，地下室就會打開，裡麵關著失蹤的盧海藍。”
“我們有些沒底，麻煩你了。”
“沒事，先把人移開。”同事說道。
秦硯和同事把高勝北搬到地上。
同事研究了一會後，果斷拉下拉繩，剛剛高勝北坐的床板突然像兩扇被推開的門一樣，往下打開了一下，又迅速恢複正常。
床上的床單被套一股腦兒往下掉去。
如果剛剛蕭玖拉了拉繩，高勝北就會從這裡掉下去，暫時脫離蕭玖他們的掌控。
那同事又拉了一下拉繩，床板紋絲不動。
“這是個應急的機關，一次性的，下麵應該通向其他的地方，但不會是地下室。”
蕭玖的眼神就看向了高勝北，這貨果然騙人了。
然後，默默拿出一根銀針，就要往他的身上紮去。
高勝北：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一定說實話！
蕭玖無視他眼神中流露的強烈渴求，直接紮了他一針，也懶得再問他，免得又是假話。
那同事蕭玖知道，極為擅長機關暗道，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把關人的地下室找到。
門外又傳來動靜，是陸北到了，他把自行車停在秦硯他們的汽車旁，輕輕敲門後，就安靜等著。
秦硯開門把人迎進來：“人在地下室，地下室還在找。”
“這麼快，厲害！”陸北衝秦硯伸出個大拇指，這效率，絕了！
蕭玖對高勝北是真的服了。
那位同事從後半夜忙到天微微亮，這外表看著普通的民房裡，竟然有大大小小五處暗道，都是一次性的，直接通往外麵。
這是做了多少虧心事啊，需要這麼多逃生的通道。
“嘎吱！”同事又找到了一個機關，按下後，院子裡的某處地板往上緩緩打開。
眾人精神一陣，一起往那邊走過去。
“找到了，唯一的一處地下室。”同事說道。
幾人都讓蕭玖待在上麵，不用下地下室了，實在是因為她的臉色很不好。
蕭玖也不推讓，就乖乖等在上麵。
秦硯他們下去後，就被裡麵的景象嚇了一跳。
地下室裡除了不知生死倒在地上的盧海藍外，還有好多具“乾屍”。
“都搬上去。”汪季銘說道。
四個人合力，先把還有呼吸的盧海藍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