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玖的話讓鐘晴又是一噎, 這女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一般人聽到她的傾訴，不是應該同情她, 開導她, 或者彆有用心的挑撥，好看戲的嗎？
怎麼到了蕭玖這裡，她的情緒一點也沒有被她挑動？
蕭玖表示, 她前世看小說的時候，什麼宅鬥宮鬥沒有見識過。
誰沒有見過豬跑還沒有吃過豬肉是咋的？
也就是現在資訊不發達, 很多人的生活都是雞毛蒜皮的，偶爾遇上鐘晴這樣看著滿含感情的傾訴, 會有一種感覺：
哇，她好可憐哦，被同齡的姐妹壓得喘不過起來。
她好相信我啊，什麼話都跟我說, 我要永遠站在她的身邊，給她依靠。
鐘晴這些話也就那些生活單純的女孩子能引起同情心和共鳴了。
蕭玖這樣的，如果鐘晴說的都是真的。
她隻會來一句：紅眼病要不得。
人家是本人優秀還是家世優秀，都是自己的。
有嫉妒人家的時間和心思用來提升自己不好嗎？
而且, 說實話, 蕭玖是真的覺得鐘晴本人的蠱也好, 蠱術也好，其實已經是頂尖的那波了。
她如果不是因緣際會下有了紫玉和碧玉，估計也逃不開被鐘晴控製種蠱的下場。
想到這裡, 她的後背就是一涼。
有秘密的人最怕的就是不能自主。
一時間，對鐘晴的感觀又下了一個台階。
蕭玖八風不動的樣子，讓鐘晴也有些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來脫身了。
她隻隱約覺得，自己這次可能真的要栽了。
“咱們繼續我問你答, 你也不用顧左右而言他，我沒有多餘的同情心給敵人。”
“我不是你的敵人。”鐘晴立刻接話，“你是陸怡盈的小姑子，你也不希望家裡的人都被搶走吧？”
“我可以幫你的。”
蕭玖直接送給了鐘晴一個大大的白眼：“不勞你費心。”
她對搞什麼宅鬥對立一定興趣也沒有，大家都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你還是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吧。”
“你身後的人是誰？”
“沒有什麼身後的人。”
“你身後沒人。”蕭玖冷笑，“陌生人給你一張紙條，讓你做事，你會照做？”
鐘晴沉默。
“還有，彆再跟我說，你來京城是為了求學的事情了，你老實把目的交待了，我也不為難你，不然，我可就不客氣了。”
“我可沒有憐香惜玉的習慣。”
鐘晴：······這點她相信，她現在身上特彆疼，還被捆成了粽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鐘晴還是保持沉默。
見狀，蕭玖就站起來，她壓著聲音說道：“我知道蠱師在失去本命蠱的時候是最虛弱的。”
“你想乾什麼？”驚惶在鐘晴的眼裡一閃而過。
蕭玖說起本命蠱的事情，讓她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見狀，蕭玖心裡定了定，繼續說道：“我就是好奇，蠱師一輩子能失去幾次本命蠱呢？”
鐘晴原本是側躺著的，聽到這句話後，她本能得開始掙紮扭動，想要往後挪，離蕭玖遠一點。
“看來是不能失去幾次的。”蕭玖輕笑。
她的這聲輕笑卻讓鐘晴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直覺，蕭玖之後說的話，不會是她想聽的。
鐘晴想不想聽，蕭玖會理會嗎？
當然是不理的。
就聽蕭玖說道：“我比較孤陋寡聞。”
她輕“嗬”一聲後，說道：“所以，我很好奇，並且想驗證一下。”
“蠱師契約本命蠱的極致是幾次。”
“你不能這麼對我，你這樣做和殺了我沒有區彆，你不能殺人！”
“我能的。”蕭玖肯定地說道。
鐘晴聽到蕭玖斬釘截鐵的三字回答，分不清蕭玖的意思是她能殺人，還是能讓她不斷契約。
但這兩者都讓她恐懼。
“先給你契約什麼低等的蠱蟲好呢？”蕭玖做出了思考的樣子，還煞有介事的點點頭，仿佛心裡已經有了想法。
“不要！”鐘晴大喊出聲，“我說，我告訴你，你不要隨便給我契約低等蠱蟲。”
蠱師控蠱也是有天賦的，隨意契約低等本命蠱，再毀去，損耗的除了蠱師的心頭血，承受反噬外，也是要消耗蠱師的天賦的。
次數多了，蠱師不僅會失去控蠱的能力，還會傷到根本。
鐘晴不知道蕭玖是這麼可怕的一個人，她想回西南，不想待在京城了。
見蕭玖看過來，鐘晴本能地一瑟縮，期期艾艾地問道：“我什麼都告訴你了，你能不能放我回西南？”
蕭玖：······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女同誌有點演技，但不多，奈何，她自己不知道。
蕭玖實在沒忍住，說了一句：“鐘晴，你要扮柔弱，能不能先把眼裡的憤恨收一收？”
鐘晴：！
她沒收好嗎？
人艱不拆好嗎？
乾嘛要說出來，讓人難堪，那她接下來要怎麼演？
“看樣子你是不怕了。”蕭玖站起來，“正好，我最近對蠱蟲挺感興趣的，收藏了一些，便宜你了哦。”
說完，她就往房間裡走去，作勢要去拿蠱蟲出來。
“不要！”
這回鐘晴是真的害怕了。
如她這樣自負的人，是絕對不能接受自己變得平庸的。
蕭玖正是抓住了她的這個痛腳使勁踩，不然，她的絕招“三針”對鐘晴不起作用，她是真沒轍的。
總不能把人送去讓汪季銘來審吧，他倒是肯定有辦法把鐘晴的嘴撬開。
但是，蕭玖不確定鐘晴的背景身份，還有她到底知道些什麼東西，若是她知道的關於自己或者王莽墓，長生的事情。
然後，把所有事情一股腦兒招供了。
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引起什麼事端。
當然，蕭玖不是不相信汪季銘。
而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多了，這件事情就不會是秘密了。
蕭玖還是希望，關於王莽，關於長生的事情，能在緬州那邊終結。
王莽墓塌了是事實，裡麵沒有什麼長生的秘密也是事實，她不希望為了這件事情再引起什麼波瀾。
當然，蕭玖對這件事情這麼上心，也是為了自保。
她去過王莽墓的事情，真有人去細查，肯定會被扒出來。
她不希望自己和長生這樣的話題扯上關係，不然，對她來說，餘生可能都得不到安穩的生活了。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她希望儘量不要有人去打擾齊山生產大隊。
因此，在不確定鐘晴的情況之前，她是絕對不會把人交給汪季銘的。
隻是，審訊的技巧是蕭玖的知識盲區，她一向都是簡單粗暴的用“三針”來震懾人的。
而現在，當“三針”不管用的時候，蕭玖麵上不顯，心裡其實是有些麻爪的。
好在，鐘晴有害怕的東西。
心有畏懼，事情就好辦了。
果然，不等蕭玖推開房門，鐘晴就吐口說真話了。
“我回答你的問題。”她說。
心理防線被攻破後，鐘晴破罐子破摔，準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
主要，她看出來了，蕭玖對她的伎倆完全免疫。
真惹急了蕭玖，她真的會給她契約本命蠱，然後當著她的麵碾死，之後再契約，再碾死，殺人不見血！
蕭玖：······不，我沒有那麼變態的愛好！
鐘晴：你有！
“那就先回答，你背後的人或者組織是何方神聖吧？”蕭玖這回坐到了椅子上，秦硯給她移過來的。
“是愛德華先生。”
“國際盜墓組織？”
鐘晴看了一眼蕭玖：“什麼盜墓組織，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那些都是藝術家和學者。”
蕭玖：啥？
見蕭玖震驚，鐘晴沒好氣地說道：“那些陪葬品哪個不是一個時代的象征，是證明曆史的瑰寶？”
“這樣的東西卻被那些帝王和權貴獨占，作為陪葬品埋葬，你不覺得可惜嗎？”
“我們做的事情，隻是讓它們能被世人所知。”
“是挺可惜的。”
蕭玖感歎，好好的漂亮姑娘，三觀似乎歪到了蕭玖無法理解的地方。
蕭玖實在很想問一句：不然呢，華國內的考古專家們趕赴一個個考古點，下一個個詭異的古墓是為了什麼呢？
不過，她沒有多跟鐘晴廢話，而是繼續說道：“你繼續說。”
“我們組織是就想讓這些瑰寶重見天日，也算是給虛無縹緲的曆史一個見證。”
蕭玖：······文物販子而已，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鐘晴之前說的嫉妒陸怡盈的話，都是她的真心話。
她說的那位師傅，就是曾經把還是蠱卵狀態的紫玉送給陸怡盈的那位大蠱師。
最初，是陸怡盈的父親愛女心切，把人請到家裡，想讓大蠱師給陸怡盈下個禁製，讓她在西南的地界不會被人暗中下了蠱。
沒想到，那大蠱師見到陸怡盈的時候，很是喜愛，直言要收她做徒弟，把自己控蠱的本事傾囊相授。
陸怡盈的父親直接就拒絕了，他本身身上背負著的玄武軍的責任就是要交給陸怡盈來繼承的。
這之前，他隻希望陸怡盈能活得自在一點。
另外，他覺得蠱道實為詭道，不願意讓陸怡盈接觸，怕她移了性情。
大蠱師要收徒的事情被人傳開。
鐘晴是家人帶著自薦去做徒弟的，還稱得上是三顧茅廬後才成功。
這件事情，在年幼的鐘晴心裡埋下了名為嫉妒的種子，時不時刺激一下，這顆種子就茁壯成長了。
後來，她就被師傅帶去了大山開始係統地學習蠱術。
她天賦不錯，嘴又甜，很得師傅的喜歡。
有一次，師傅和人說話的時候被她聽見了，那人要殺掉她，也是師傅阻止的。
“你師傅和人說的是什麼？那個人是誰？”蕭玖問道。
“說的就是文化輸出的事情啊。”鐘晴回答，“那個人全名我不知道，我聽到師傅喊他阿郎。”
“阿郎？”
“是的。”
“你師傅所在的大寨後來是不是被人滅了？”
“你怎麼知道？”鐘晴疑惑地看著蕭玖，“是阿郎的女兒，為了一個男人竟然滅族弑父。”
“你師傅死後，你繼承了他的遺誌，開始搞文化輸出？”
“是啊，師傅說了，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我當然要接手的啊。”
“你跟你家人說起過嗎？”
“他們跟你一樣，根本不理解這其中巨大的意義。”
“說了嗎？”
“沒有。”
蕭玖冷笑：“你不敢說。”
“因為你其實知道，這件事情是錯的，你這樣做就是違法犯罪，說難聽點，跟賣國也沒有什麼區彆了。”
“還挺會給自己臉上貼金的，文化輸出？”
蕭玖的話嘲諷的意味拉滿。
到這裡，鐘晴給人的印象就是，這位女同誌不僅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貌似法律意識也不太強的樣子。
但是，蕭玖覺得，鐘晴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錯的。
鐘晴無法反駁隻能保持沉默。
是啊，她又不是小時候，師傅說什麼，她就信什麼的時候了。
她當然知道盜墓和買賣文物是違法的。
但是，她從中得到的好處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巨大。
讓她怎麼放棄？
“說說你來京城的目的。”蕭玖又說道，“你可以用任何理由過來京城，但你卻選擇刺傷陸怡盈，這其中又有什麼緣故？”
“彆跟我說那些小女生嫉妒什麼的理由，我不會信的。”
“愛德華說，陸怡盈身上有神奇的傳承，他想吸納陸怡盈進組織，還讓我引薦。”
傳承？
蕭玖和秦硯對視一眼，說的該不會是四方軍的傳承吧。
那最終的目的也是為了找到王莽墓了。
這邊，鐘晴還在繼續講述。
“嗬！”鐘晴冷笑，“她好不容易離開了西南，離開了我的生活，我怎麼可能樂意讓自己再次成為對照組？”
“沒想到，那街溜子竟然手下留情了。”
“來京城的最終目的。”蕭玖說道。
“接近你，給你種下蝕心蠱的子蠱，在愛德華從緬州回來後，給他帶路，我們一起去王莽墓，尋找長生。”
果然是這個原因，蕭玖心中歎氣：“古韻呢？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鐘晴沒想到蕭玖會問這個，沉默了一下，然後，她看到蕭玖站了起來。
鐘晴：又威脅她！
“她是我要發展的對象，我不喜歡京城，等把你交給愛德華後，我馬上就要回西南的。”
“京城這邊，我想留一個信任的人在。”
蕭玖：······真是做了那啥，還想立牌坊了。
“你直接說，你想控製她不就好了，還信任？”
“這世上，你隻信任你的蠱吧。”
鐘晴不說話了，蕭玖說的是真的，她無法反駁。
“愛德華為什麼每年都雷打不動地去緬州？”蕭玖又問。
僅僅出於個人愛好這個理由，蕭玖是不信的。
一直想著要追逐長生的人，肯定很在意自己的身體。
從她得到的關於愛德華的資料來看，他的身體在上次阿郎策劃的黑吃黑事件後，已經不怎麼好了。
這個時候，蕭玖相信除了長生的信息外，應該沒有什麼世俗的欲望能讓愛德華不顧自己的身體，千裡迢迢去追尋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都親自傳信給你了，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蕭玖質疑。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看重我，和我單線聯係，是因為，我就是整個西南的通行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