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聽了蕭玖的分析後, 也覺得非常有道理，不過，他沒有直接一腳油門加速趕過去。
麵對蕭玖疑惑的眼神，他示意蕭玖看外麵的路況。
“這裡的路很顛, 咱們還是以安全為主。”他說道。
非常巧合的, 蕭玖的身體隨著顛簸的車身晃了晃。
蕭玖失笑, 好吧, 是她太心急了，他們這會兒開的路段是明顯沒有正經修建過的。
整條路都是坑坑窪窪的不算, 還時不時有各種形狀的石頭擋路。
如果秦硯真的在這個時候加速, 說不好真的有翻車的可能。
既然車速不能加快，他們兩人便就著措央湖和女子的事情, 又討論了幾句。
說著說著，蕭玖不經意往外瞥了一眼, 她忽然說道：“我好像又看到湖了, 秦硯, 快停車！”
這回, 他們本就是為了尋找措央湖而來，秦硯不像上次那樣漫不經心，車速本來也不快，幾乎在蕭玖話落的瞬間, 車子就停了下來。
然後他們兩人迅速下車，蕭玖順手把汽車收進空間。
因為之前猜過測措央湖和結界有關, 蕭玖怕他們被結界無意中隔開，她緊緊拉著秦硯就往自己看到的湖泊跑去。
秦硯被蕭玖拉著，跟上她的步伐。
他順著蕭玖的視線往前麵看去，什麼都沒有看到。
在他的眼裡, 前麵除了山林，什麼也沒有。
不過，他向來相信蕭玖，就沒有出聲，而是提高防備，預防著意外狀況的發生。
他還想著，這裡離上次蕭玖說的，看見湖泊的地方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蕭玖在這裡也看到了湖泊，是因為那個湖泊占地極大，還是因為那湖泊能移動？
又或者，是因為結界的原因，蕭玖看到的是類似海市蜃樓的湖泊？
他還在想著，有沒有其他的可能性呢，蕭玖就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秦硯問道。
“不見了。”蕭玖回答。
然後，蕭玖轉身鄭重地對秦硯說道：“我感覺，那應該是措央湖沒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它好像很虛弱。”
“水給人的感覺本來應該是潤澤萬物，生機勃勃的，但是，我卻覺得措央湖非常沉寂，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蕭玖又往周圍看了看，疑惑道：“這附近都是山林，可是，剛剛我明明看到了措央湖。”
蕭玖看著秦硯，希望得到認同。
秦硯隨著蕭玖的視線往四周看了一下，果然，周圍都是山地，這樣的地方，不太可能出現湖泊。
又找尋了一下沒有發現後，秦硯就把自己的猜測說給了蕭玖聽。
“這麼說，我看到的可能隻是幻像？”蕭玖低聲道，“那我們趕去的地方，不會也是幻象吧？”
“不會。”秦硯肯定道。
蕭玖想了想後，也反應了過來：“是因為那個村落？”
“沒錯。”
他們繼續開車往之前蕭玖發現湖泊的地方趕去。
秦硯前些日子一直在參悟解鎖自己識海深處的記憶。
這個時候，他就給蕭玖科普起一些草木山精等各類精靈的特點，以及和人類之間的和諧與衝突故事。
蕭玖聽了若有所思：“這麼說，精靈一類如果被壓製了，人類是可以通過特定的法陣，抽取他們的能量為了自己所用的？”
“對。”秦硯照例先肯定了蕭玖的說法。
然後，他繼續說道：“隻是，精靈的能量和人類能掌握的不是同一個體係，兩者之間是有壁壘存在的。”
“要打破這樣的壁壘會非常痛苦，並且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隻是，古往今來，覬覦精靈力量的人一直就沒有消失過。”
“為了得到超出常人的能力，一旦有了這樣的機會，還是會有人前赴後繼的去做。”
後麵的話秦硯沒有往下說，但蕭玖完全能理解：“那個村落裡住的可能就是這樣的人？”
“那邊臨近措央湖，它會給我虛弱的感覺，是因為有人在不斷抽取它的能量？”
“應該不是源源不斷這麼做的，不然，再多的能量也該被抽取乾淨了。”
蕭玖若有所思：“那上次我們看到的那位仁哥是不是就是接受了精靈能量的緣故，所以臉色這麼蒼白？”
她也沒有忘記，他們在村落外麵聽到的那聲慘嚎。
秦硯搖頭，繼續給蕭玖解釋：“措央湖靈不是天生地養。”
“那傳說中，湖靈將醒未醒時，是被朝鳳公主的血喚醒，醒來後又幾乎血洗了安劄部落，戾氣很重。”
“之後，她也是顧及朝鳳公主可能生靈，才勉強同酆帝與國師達成和解，並不是心甘情願。”
蕭玖明白了：“所以，接受湖靈的能量打破壁壘，會比接受天生地養，心地純善的精靈的能量，人類所要承受的痛苦，更加的大，是嗎？”
“沒錯。”
他們一路討論，一路往措央湖趕去。
蕭玖和秦硯口中神秘村落裡，仁哥的臉色比上次蕭玖看到的時候還要差很多。
整張臉幾乎已經凹陷進去，眼眶也泛著青色。
但是，陪著他的人臉上卻都是笑意。
三叔問仁哥：“怎麼樣？小仁，有沒有感覺到什麼特彆的地方？”
仁哥仔細感受了一下，然後搖頭說道：“還沒有很大的感覺，不過，我對空氣中的水含量好像有了些感應。”
“應該快要下雨了。”他說道。
說完，他就大喘了口氣。
“三叔，我有點累，想休息一下。”
“好，那我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養好精神，再有一次，你就能擁有神奇的力量了。”
三叔說完，就帶著其他人離開了仁哥的家。
仁哥麵帶微笑地看著他們離開，等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後，他才收了笑臉。
他不經意的抬頭，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
用人不人，鬼不鬼來形容一點也沒有差錯。
他垂下眼簾，想起了從前。
仁哥的老家在湘省，他是來這附近下鄉的知青。
當年，他和一幫知青因為肚子餓，曾經互相打掩護，往藏區深處找過吃的。
也是那次，他發現自己被困在了循環裡。
好在，他腦子靈活，很快找到了突破點，那個時候，他不知道這個循環的主人是酆帝一方的，還是湖女一方的。
怕自己回答錯誤，被循環抹殺，還曾試探的給出了一個兩不相幫的答案。
他以為自己可能還需要其他的嘗試，結果，給出答案後，他就脫困了。
他家鄉所在的湘省本身就有很多鬼怪神異的傳說，他幾乎是從小聽著長大的。
小時候，他還想像過，自己也能想傳說中的主人公那樣，獲得什麼機緣，一舉成為大人物。
但是，他的人生一直就跟彆的人一樣按部就班的生活著，直到被困在循環裡。
彆的人第一時間可能是害怕驚慌，但是，他那瞬間最大的感覺，居然是，難道我的奇遇來臨了？
可惜，出了循環後，他的生活一切如舊，並沒有任何改變。
之後，他就開始向人明裡暗裡的打聽藏區的傳說。
當然了，他把自己的經曆瞞得死死的。
那個時候，到處在破四舊，破除封建迷信。
如果他的經曆被人知道了，他哪裡能得好？
隻是，他自以為的不動聲色早就被人看在了眼裡。
他眼裡的躍躍欲試，也被人記在了心裡。
等知青可以回城後，他好不容易拿到了回城的名額，滿心歡喜時，在回家的前夕，他被人找上了門。
來人就是三叔。
三叔沒有跟他拐彎抹角，而是開門見山地告訴仁哥，他們知道仁哥曾經經曆過循環，也知道他對循環很感興趣。
他們有一幫跟他同樣經曆的人，正在努力尋找與破解循環存在的秘密。
“我們已經根據傳說故事，找了措央湖。”三叔的眼裡閃著亮光與野心。
他看著仁哥，拋出了他無法拒絕的條件。
“我們一致認為那邊有神奇的能量波動，而這樣的能量是可想辦法讓人吸收的。”
“吸收了這種能量後，人就會變得強大無比。”
“年輕人，沒有嘗過權利在手，揮手間翻雲覆雨的滋味吧？”三叔雲淡風輕地說道，聲音充滿誘惑，“隻要你擁有了超出常人的力量，你就能擁有你想都無法想象的權勢。”
聞言，仁哥沒有猶豫多久，三叔說的，不就是他內心深處一直想的嗎？
他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就爽快的答應了加入三叔說的尋湖幫。
他是家裡的第二個兒子，爹不親娘不疼的，本來，下鄉當知青，隻要落實了工作，是可以避免的。
但是，父母把工作給了大哥和三弟，又花了家裡的積蓄給小妹找了份好工作。
沒有著落的他，就隻能下鄉了。
這會兒回去，家裡估計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相信循環選中他，一定有其深意。
或許，他就是那個被命運眷顧的幸運兒呢。
他也想有一天，自己能衣錦還鄉，在父母和兄弟姐妹前麵揚眉吐氣一回。
不過，他還是太天真了。
加入尋湖幫後，他才發現，裡麵有跟多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在他們的心裡，他們也是被命運眷顧的幸運兒。
仁哥：······就不能隻眷顧我嗎？
那之後，幫裡常常會選擇最出眾的男孩或者女孩去措央湖那邊接受能量。
但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不過，他們即使失敗了，也沒有危及性命，三叔也非常仁義，沒有不管他們。
他特意在幫裡辟了一處房子出來，當做醫館，給那些接受能量失敗的幫眾養身。
這回終於輪到了仁哥。
他是滿心歡喜的去的。
但是，接受能量的過程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痛苦，也怪不得這麼多人承受不住了。
不過，他不信邪，他始終堅信，他能成功接受能量。
事實也是如此。
三叔說，他是這些年來，接受能量最成功的一個人了，也是唯一一個，接受能量後，能對水產生感應的人。
這讓仁哥信心暴漲，再痛苦，他也要繼續撐下去。
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擁有遠超常人的力量，現在的一切痛苦都隻是暫時的。
此時心懷雄心壯誌的仁哥不知道，他和之前接受能量的年輕人都是三叔他們手裡的提線木偶。
即使他們得到了能量，最後也不過是個承載能量的容器，最初，尋湖幫成立的時候，這些能量，早就被人定好了主人。
“老三，這小子不能再硬撐著去接受能量了，不然，下次人肯定得沒。”
不是被痛死，就是被能量撐爆。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說話的是上次蕭玖看到的，扶著仁哥的其中一個中年人，在這村落裡，大家都叫他四叔。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三叔沒好氣地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總算有個能感應水的接受者出現了，就這麼放棄了，你舍得？”
“嘿！”四叔笑著摸了摸頭發，說道，“那自然是不舍得的，可是，強行吸收能量，這小子死了，他吸收的能量也就消散了。”
“這可，有點得不償失啊。”他感歎著，又加了一句。
三叔冷哼一聲：“且看看明天會不會下雨吧。”
“這？你懷疑那小子說謊？”四叔驚訝道。
三叔搖頭：“那倒沒有，但是，說的話有沒有誇大，我就不知道了。”
四叔點頭，隨後又說道：“養身堂裡的人越來越少了啊。”
“那有什麼辦法。”三叔說道，“對了，老大有沒有再找到經曆循環的人？”
“你趕緊去催催。”
“咱們這兒，再不送人過來，就要斷層了。”
說完，三叔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四叔，說道：“你是我們中最年輕的，要是真沒人了，下一個去接受能量的人就是你了。”
四叔：！
滾犢子！
那種痛苦，他可不想再承受了。
“不是還有二子嗎？”說完這就，他就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
老三最是介意當年隻有老二有所得。
果然，就聽三叔冷哼了一聲，說道：“你敢打他的主意？”
“不怕老二直接把你身上的水分吸乾了。”
四叔心裡雖然不舒服，但也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有點訕訕的。
二子是二叔的兒子，他是跟二叔一起陷入循環的，也是一起加入尋湖幫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都是尋湖幫的元老了。
隻是，二子這人有點憨，所以，二叔就隻是把他放在幫裡，護在羽翼下，從來都不把尋湖幫的真相告訴他。
到現在，二子還以為，他嚴格守著村口，真的是因為，村裡的長輩怕仁哥的身體情況傳揚出去，十裡八鄉都知道了後，會娶不上媳婦。
三叔和四叔對二叔這麼忌憚的原因，是當年，也是因為人員緊缺，二子作為唯一的年輕人需要去接受能量。
二叔是尋湖幫的核心成員，他知道吸收能量後，無論成功與不成功，這些年輕人的結局隻有一個。
二子是他唯一的兒子，他舍不得。
於是，他主動幫兒子去了。
他想好了，如果吸收能量失敗，他就是拚了命，也會把二子送走。
顯然，命運眷顧了他，他吸收能量成功了。
不是那種一下子就成了龍傲天的成功，而是他吸收能量後，雖然也渡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痛苦和適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