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揚手下動作不停,聲音平靜冷淡:“我認為剛才在樓下已經說過。”
“那算什麼理由?”盧月晴忍不住提高聲量:“你就那麼著急嗎?連等我回來跟我商量的時間都沒有?”
“你聲音小一點。”顧景揚皺緊眉。
他不想解釋,也沒法解釋,因為這件事本就是他故意為之。
那天他提出帶孩子去見祖父母,被綃綃拒絕,盧月晴沒有提出任何異議,顧景揚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也許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被盧月晴追著舔著這麼多年,早已經被寵壞。他習慣於對方全心全意的關注和順從。
而越過孩子母親的身份,擅自把孩子接回來,就是顧景揚給她的懲罰。他用這種方式表示對盧月晴的忽視的不滿。
自持內斂沉穩的顧景揚,是絕不會承認自己會做出這樣幼稚的事。
盧月晴看著他若無其事的樣子,隻覺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感湧上,她滑坐在沙發上,捂著臉低喃道:“顧景揚,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顧景揚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裡像是被線纏住又亂又煩,他放下手裡的筆,閉上眼問:“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不過是一個孩子,名綃和名琛你不是一樣照顧得很好。”
“那怎麼一樣。”盧月晴忽然道。
她對顧名亭沒有任何敵意和抗拒,她在意的不是顧名亭回來,而是顧景揚做決定從不征求她的意見,她在意的是顧景揚對她的不尊重。
但顧景揚卻誤解了,他麵如寒霜直視著盧月晴,片刻後,冷笑一聲:“盧月晴,你在跟我結婚之前,不知道我結過婚有孩子嗎?”
“……”
冷,那一眼仿佛射到盧月晴的身體裡,寒意從骨縫裡向外滲透。
眼睛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霜,讓人看不真切。盧月晴輕笑一下,還有些慶幸,至少這樣她就看不到對方眼神裡是否含著輕蔑。
她忽然什麼都不想說了,盧月晴站起身走到門邊按動把手。
門外的顧名亭頭皮一麻,僵在原地,他從未做過這樣的“壞”事,更想不到被發現了該怎麼辦。
下意識往妹妹懷裡一縮,像個掩耳盜鈴的八歲小鴕鳥。
與之相比,綃綃無疑十分有經驗,她甚至有閒心在心裡默默翻出自己的十套“偷聽被抓應對模板”,在裡麵挑挑揀揀,看看哪個更適合她那被渣爹傷透心的老母親。
可沒想到把手動了,人卻沒出來。
顧不上多想原因,綃綃心裡一喜,趕緊捂住哥哥的嘴,快速而又安靜地拖著人跑回樓下房間。
“顧景揚。”書房內,盧月晴一隻手按在門把手上,聲音裡帶著一股自嘲:“當初是你向我求婚。”
說完,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屋內顧景揚僵坐在原地,下一秒用力一掃桌子上的文件,狼狽地靠在椅背上。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年在宴會上看到盧月晴和她的前夫並肩站在一起,心中那股刺破心臟的妒意。
所以他離婚後來到她的麵前,卑劣地用需要一個人幫自己照顧家庭當借口,讓她到他的身邊來。
他賭贏了,盧月晴愛他。
可為什麼他們之間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
大人的悲歡與小孩並不相同。
反正綃綃聽完一肚子八卦回到房間,還是挺開心的。
綃綃坐在懶人沙發上咂咂嘴,意猶未儘。現實版狗血劇《爸媽的誘惑》可太有意思了,就是不知道她啥時候能看到男、女配。
想到這,綃綃轉過頭,好奇地看向顧名亭:“哎,哥哥你媽長的好看嗎?再婚了嗎?”
顧名亭:“……”
他看著眼前把“搞快點,我要吃瓜”寫在臉上的妹妹,麵色複雜,半響才矜持地點點頭:“還可以,去年在黎國再婚了。”
“哦。”綃綃遺憾地轉過身。
可惜了,沒有惡毒女二的狗血劇是沒有靈魂的。
她想了一下就拋在腦後,跳下沙發,小手伸進沙發縫裡摳出兩顆棒棒糖,她拿著糖,蹙眉仔細看了一會兒,把其中一顆伸到哥哥麵前,笑眯眯地問:
“哥哥你要草莓味的還是橙子味的?”
“……”顧名亭本來是不想要的,但看著快懟到他眼前的橙子味棒棒糖,忍不住壞心眼一起,道:“我想吃草莓味的。”
“好噠。”綃綃眉眼彎彎,把另一隻手的草莓味塞到他手裡。
顧名亭拿著糖,臉一下就紅了。
他沒想到妹妹竟然這麼遷就他,心裡又羞又愧,他捏著糖遞回去,小小聲:“你、你吃吧,我不吃。”
“哎呀,吃吧,吃吧,彆客氣。”綃綃拿過來拆開,不由分說塞進哥哥嘴裡,探著小腦袋問:“好吃嗎。”
顧名亭感覺到嘴裡甜蜜香濃的草莓味,抿著嘴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嗯,好吃。”
“是吧,是吧。”綃綃哈哈大笑:“我也覺得特彆好吃,可惜昨天舔了一口就掉在地上,本來要扔的結果忘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