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危機(2 / 2)

走到拐角處,餘桃又看見啞婆坐在那裡。

餘桃一愣,若是沒有昨天晚上的事情,沒有看見那個人,餘桃會停下來,讓大妞或是二娃三娃遞給她一塊核桃酥,可是想起啞婆那個麵相駭人的侄子,還有羅姐的交待...

餘桃最後隻看了她一眼,徑直穿過啞婆麵前,帶著三個孩子走過去。

可是讓餘桃沒想到的是,啞婆這是纏上他們了。

啞婆見餘桃想走,直楞楞地從地上爬起來,從身後拿著那個洗乾淨的白瓷碗,向餘桃衝過來,一點不像一個形如朽木的人。

三個孩子被啞婆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大妞小聲驚呼一下,下意識往餘桃身邊靠。

啞婆聽到大妞的聲音,腳步像是按了暫停鍵一般,在靠近餘桃身體隻有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

餘桃下意識把孩子護在身後,帶著點怒氣地望向啞婆,皺著眉頭問道:“啞婆,你乾什麼?”

她不想自己昨天濫發的善心,給自己孩子造成不好的結果。護子心切,餘桃抿住嘴巴,眼睛裡帶了點火氣。

啞婆支支吾吾一番,又黃又黑的臉上臟兮兮地,眼睛裡也露出餘桃讀不懂的色彩,她又往餘桃這邊衝,一邊衝撞一邊想去抓大妞。

瘋瘋癲癲的樣子,讓大妞有些嚇著了,可是在餘桃背後,她還是護住比自己還要小的二娃和三娃。

餘桃這次是真生氣了,她將手裡的東西扔在路上,一把抓住啞婆想要拉扯大妞的胳膊。

昨天給啞婆一碗麵的時候,大妞並沒有過來。

餘桃因為知道啞婆女兒的故事,想起了上輩子牽掛著遠方不知是死是活的孩子的自己,以及上輩子她在阿美瑞克地下ji院裡碰到的那些女孩子,才憐憫心起,想在啞婆一心求死的煎熬時光裡,給她一點溫暖。

可是現在,餘桃有些後悔了,若是知道今天啞婆盯上了自己的女兒,她不會帶著女兒走這條路。

在餘桃心裡,誰都比不上自己的孩子重要。

“啞婆。”餘桃大聲喝道,“你清醒一點,那是我閨女。”

“嗚嗚,嗯嗚...”啞婆發出不明的聲音,眼睛中帶著懇切,還有一些淚光。

餘桃看見她的淚水一愣,沉默一會兒,才沉聲道:“你冷靜一下,彆嚇著孩子,我讓大妞跟你說話。”

啞婆聽見餘桃這話怔了怔,用餘桃看不懂的目光盯著餘桃看。

然後,餘桃就看見她眼睛裡冒出了淚光。

餘桃隻覺得心裡難受。

啞婆一邊哭一邊搖頭,像瘋了一般又撕扯著餘桃。

餘桃隻能抓住她的胳膊。

“啞婆,你又乾什麼呢?”

兩人撕扯中,那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啞聲音又再次響起來。

撕扯著的兩個人一愣,啞婆瞬間擺脫了餘桃,手裡的碗“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這道聲音引起那個男人的注意力。

啞婆走到男人身邊,手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比劃了什麼,刀疤男看了她一眼,又對著餘桃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我知道了啞婆,不好意思,啞婆把你女兒當成她早逝的閨女了。”

看到他的笑,餘桃背後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這個刀疤男長得太嚇人,他的聲音仿佛在煙火裡烤過一般,而且...餘桃對他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沒事。”餘桃強裝鎮定,像是被啞婆嚇到一般,有些生氣地道,“你是她家人吧,你還是好好管管她,彆總是讓她出來嚇人,跟瘋了一樣。”

男人眯著眼睛笑笑,見情況沒有什麼異常,根本不屑理會餘桃,直接拉著啞婆的胳膊往巷子裡拽。

“啞婆,還不回去。”

啞婆支支吾吾不願意走,被刀疤男強製帶到巷子裡。

餘桃看他們走遠,才鬆一口氣,蹲下來,把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撿好,然後關心地問三個孩子:“嚇到你們了吧?”

大妞點點頭:“嗯,那個阿婆有些嚇人。”

餘桃微微笑笑,她心裡藏著事,想把三個孩子快點帶走,隻道:“那我們快點回去,到時候繞過這眺路走。”

餘桃說著,就帶著三個孩子回到了供銷社。

給三個孩子一人分一塊糖果子,又把新買的連環畫遞給他們看,餘桃這才關上門背對著窗戶,找了一個視野盲點,把她剛才偷偷藏起來的東西拿出來。

那是一個有些臟的白色葛布團子,是剛才啞婆跟她爭執的過程中,偷偷塞到她手裡的,現在展開來隻有餘桃手心那個大,上麵什麼都沒有。

餘桃一愣,幸虧她是女人,常摸針線。

她對著光一看,有光線穿過空隙,餘桃敏銳地察覺到,葛布上有連成字的針眼。

借著牆角的光,布上的字看得並不真切。

餘桃心中一陣亂跳,她又把布拽到自己手裡,餘桃已經感覺到,自己可能扯進什麼事情裡了。

會是什麼,罪犯,臥底,特務,還是求救紙條?

她深吸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帶著買回來的一些菜去了廚房,用手在灶台下麵摸了一把黑鍋灰,又回到房間,在角落裡,把黑鍋灰輕輕的抹到白葛布上。

白色葛布上頓時顯現出幾個清晰的字跡。

“醫”

“醫院”

“醫院炸dang”

!!!

用針在布上戳出來的四個繁體字,讓餘桃看了背後一寒,心臟也跳個不停,她把布團又重新團城一個小團,放在手心裡。

她猜想的果然沒錯,那個刀疤男應該是特務了。

餘桃沒想到,她又碰到了特務!

這才短短幾個月時間,那個刀疤男是誰,他跟火車上遇見的那個男人有關係嗎?

他難道想要在醫院安裝炸彈進行報複挑釁!劉青鬆他們待在醫院,難道刀疤男知道了這一點,他的報複目標是劉青鬆?

不,不對,劉青鬆他們的身份是保密的。

隻不過,這個保密在特務麵前還有用嗎?

書中並沒有寫這段時間裡,東北發生爆zha案,這次爆炸在上輩子應該沒有發生。

不不不,現在一切都變了,不能再以書中的情節來推測。

餘桃腦海裡亂成一團,已經理不清頭緒。

她隻是一個普通人,現在可是數百個生命握在她手裡。

啞婆隻給自己這一個信息點,並沒有說清楚時間。

炸dang安裝了嗎?什麼時候會爆炸?

餘桃握緊自己的手,她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想想還在醫院裡的劉青鬆幾人,以及醫院裡那麼多的病人和醫生,餘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頭開始理清楚事情的經過。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這個事情通知劉青鬆,這中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劉青鬆知道了能通知更多的軍人,起碼能夠讓醫院的人及時撤退,避免悲劇發生。

怎麼能夠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身邊除了三個孩子根本沒有可以信任的人,這個消息隻有她去通知,可是她現在去了,三個孩子怎麼辦?

餘桃深吸一口氣,再次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腦海中回想剛才跟啞婆爭執的過程,昨天夜裡,啞婆應該就想通知她這個消息。

隻不過那個時候她啞婆沒有來的及。

或者說,昨天夜裡她看見餘桃帶著大妞二娃和三娃經過的時候,餘桃和大妞的出現喚醒了她的良知,讓她醒悟過來,不再當刀疤男的□□。

餘桃在心裡推測,現在啞婆將這個消息通知她,還不敢光明正大,反而以發瘋爭執的方式,讓刀疤男誤會她自己發瘋找餘桃是因為大妞,大妞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兒。

啞婆這樣迂回,神態中並不焦急,而且刀疤男看她的眼神隻有惡意,沒有殺意。

刀疤男應該不知道自己是劉青鬆的妻子。

餘桃打賭,離炸彈爆炸還有時間。

不過具體的時間,餘桃就無法推測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這個消息及時地傳遞給劉青鬆。

三個孩子發現了餘桃的不對勁,紛紛挨到餘桃身邊:“娘,你怎麼啦?”

“娘沒事。”餘桃扯著嘴角安慰地笑笑。

說完她站起來,說道:“大妞,二娃,三娃,咱們現在就去找你爹。”

“娘不做飯了嗎?”大妞疑惑地問,“娘,咱們不是要包餃子嗎?”

“不做了,咱們讓國營飯店裡的那個金師傅幫忙做。”餘桃勉強笑笑,然後蹲下來對著三個孩子道,“大妞,二娃,三娃。”

餘桃一邊說,一邊頂著三個孩子的眼睛:“娘現在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會兒娘先把你們放在金師傅那裡,你們乖乖在那裡等著娘回來接你們,好嗎?”

“娘不走。”三娃粘著餘桃。

餘桃摸摸他細軟的頭發:“娘有很重要的事情,三娃聽話,好嗎?”

餘桃目光中必走不可的堅定,讓三娃說不出撒嬌挽留的話,他知道自己娘已經決定了,就算撒嬌也改變不了,就像他們想多吃一塊糖果子的時候,餘桃拒絕一樣。

大妞和二娃敏感地察覺到什麼,雖然不知道餘桃要做什麼,不過大妞還是答道:“娘,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二娃三娃的。”

二娃也說:“娘,你放心,我們就在金師傅那裡等著。”

餘桃聽了這話笑笑,挨個摸了摸三個孩子的頭,“真乖,你們都是娘的好孩子,娘以你們為驕傲。”

時間不等人,說完這句話,餘桃深吸一口氣,笑了笑,牽著三個孩子的手,拎著那塊上好的豬肉和幾個青蘿卜,就下了樓。

羅姐還在樓下,見到餘桃下來,連忙笑道:“餘同誌,你這是要出門呀?怎麼不做飯了?”

餘桃笑著點點頭:“我男人鬨著要吃餃子,還想吃紅燒肉,廚房裡調料不夠,我打算拎著材料去國營飯店看看,不知道那裡的師傅能幫我做一份紅燒肉不。”

“那可不一定。”羅姐道,“國營飯店門檻可高了。”

“那我也要去看看。”餘桃道,“不能屈著我男人的嘴,他不順心我日子就不好過了。”

餘桃這些天給人的形象一直是一個以夫為天的舊社會女人形象,她這麼說,羅姐也不奇怪,隻道:“你就是太慣著你男人了。”

餘桃笑笑,不欲跟羅姐多說,拉著孩子就出了門。

金師傅是禹都老鄉,他還認識孫秀娥,這些天餘桃經常去國營飯店吃飯,一來二去跟金師傅有了交往。

可是餘桃去的不是國營飯店,而是國營飯店後麵不遠處的那棟住宅裡。

孫秀娥給餘桃介紹的那位老師就住在這裡。

餘桃拎著肉到了國營飯店門口,往後一拐,就敲響了老師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