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夢。”她也沒問是什麼夢。
實際上她也夢到過周攻玉,好夢醒來,發現都是假的,她會難過。
不好的夢,醒來一樣是難過。
跟他有關的夢都讓人高興不起來。
小滿稍微用了些力,掙開了周攻玉拉著她的手。“你該回去了。”
手中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
在夢裡沒有抓住她,夢醒來了,還是抓不住。
肩上的薄毯帶著隱約的藥香,他眼睫顫動了兩下。“是你披上來的嗎?”
小滿:“是阿肆關心你,回去以後可要好好歇息,就算是太子也不能一直不睡覺。”
周攻玉的眼眸漸漸垂下去,低頭時神情有幾分失落。
“好,聽你的。”
*
女學這件事確實不容易,沒過幾日就有人堅持不下來了。
小滿脾氣太好,就算被氣到了也是自己生悶氣,聽話的學生遇到她這樣的會更聽話,不聽話的就越發鬨騰。白芫是唯一能威懾到她們的人。
有幾個學生,家中是不願讓她們來的,好幾次都是偷偷來,又早早回去。小滿也習慣了,沒法對這種遲到的行為做出什麼處罰來。
等學生聚了十來個的時候,小滿把芳菲錄取出來,為她們一一講解。
小姑娘第一次聽說葵水,都是羞怯又好奇的,小滿索性就多說了幾句。
付桃問道:“那女子怎麼看病,也是找大夫嗎?”
小滿點頭:“對啊,有病就看大夫。”
一個小姑娘怯怯地問:“沒有女大夫嗎?”
有些病,在男子麵前開口是件很難的事。
即便是小滿自己,都會覺得羞於啟齒。
“有是有,不過很少,你們有人想做大夫的嗎?”小滿腦子裡不禁冒出了一個想法。
底下好幾人都應了聲。
白芫再次聽到小滿說起自己的獨特的想法時,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大夫整日那麼忙,會閒著沒事兒乾過來教一幫小孩子?還是你以為治病救人是多簡單的事?”
“不試試怎麼知道,就算失敗了,也虧不了什麼。”小滿笑了笑。“下午是林老授課,我打聽到了城西有個醫館,坐館大夫就是女子,我們去問問吧。”
城西的醫館之所以出名,倒不是因為大夫的醫術高超,而是因為坐館大夫是個女子,而且名聲是不大好的。
白芫聽聞小滿要去找那位林秋霜,便將京中人的評價粗略的和她說了一遍。
“據傳林秋霜學藝不精,治死好幾次人,還說她抓藥抓錯了,尤其是脾氣很差,至今沒有嫁出去,除了一些女子迫於無奈會找她,平日裡很少有人去她那裡看病。”
聽了這番評價,小滿不由地起了時雪卿。
“若隻是聽聞,倒不必太早下定論。大夫多為男子,若突然有了女子便會被視為異類,成了眾矢之的。誰都不願承認自己的醫術不如一個女子,更不願被女子搶去了生意。便會想辦法詆毀,從醫術到她本身,都會被提出來指點。平常男子做大夫,就不被人議論他是否娶妻生子。”說完後,她又補了一句。“不過這也是我的猜測,她是否如傳聞那般,還要我們親自看過才知道。”
林秋霜的藥館生意的確算不上好,等小滿和白芫到的時候,剛好有一個女子提著藥離開。
聽到腳步聲,林秋霜用手裡的秤杆敲了敲桌子。“手放這兒,自己說什麼毛病。”
小滿便說:“我不是來看病的?”
“你丈夫我不認識,若是妻子長成你這樣貌他還在外和人私通,你倒是可以讓他看看眼疾。”林秋霜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繼續自顧自地乾自己的事。
小滿停頓片刻:“我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去教授女子醫術,我開辦了一間女學……”
林秋霜停下動作,打量了她幾眼,嗤笑一聲:“就是你啊,原來那個癡心妄想辦女學還真不是謠傳。小姑娘,知道外邊怎麼說你的嗎?”
白芫眼色陰沉,提醒道:“林大夫慎言。”
林秋霜掃了她一眼,繼續做自己的事,話卻沒停。“你這套行不通的,最後都是虧本,我猜你那女學現在是倒貼錢還找不到夫子。學生不老實,也沒幾個人願意去。還想請我教一堆小屁孩,你腦子不清醒嗎?”
小滿不生氣,緩緩道:“未必行不通,林大夫可以再考慮考慮。”
林秋霜:“你走吧。”
小滿:“一月十兩銀子。”
林秋霜的動作停住了,她緩緩轉過身,盯著小滿:“沒騙我?”
“沒騙你。”
她每月累死累活還時常遭人罵,除去收草藥的錢,多的時候也才賺來二兩銀子,有這種好事她還在醫館受什麼氣。
等說服了林秋霜,小滿才得知民間已經有了不少關於女學的流言蜚語。
不僅如此,等她回了書院,江若若嚴肅著一張臉,已經等她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