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對小姐那麼好,沒準是要迎去做太子妃,怎得小姐對太子這般冷淡?”侍女按捺不住開口,說完又怕惹小滿生氣,心虛地低下頭。
“我為什麼要做太子妃?”
侍女答得毫不猶豫:“天下女子哪有不想做太子妃的,太子殿下無一處不好,又喜歡小姐。做了這太子妃,是榮寵一身風光無限的好事,以後便是人上人,享儘榮華富貴,不知要被多少人豔羨呢。”
小滿盯著她,又說:“若是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去做太子妃,你可願意?”
侍女大驚,連忙說:“這這……這怎麼可能,奴婢哪裡敢癡心妄想?”
但是仔細一想,她已經有真心對她好的情郎,家中也不算清貧。二人一起雖不富貴,卻也是自在高興的。若真讓她選,她還是舍不得。
太子妃的位置,哪裡是她敢肖想的。太子這等仙姿,她配不上,也不敢去想。
想到這些,她望向小滿的眼神就變了。
“那姑娘……也是有意中人了,所以才不想做太子妃嗎?”
小滿俯身,瑩白的指尖劃過梔子的花苞,青白的花苞顫了顫。
“不知道,這些事哪是這麼容易能說清的。”
侍女遂不再問,隻臨走前又猶豫地開口:“殿下送的這些瓜果……”
“送都送了,我當然要啊。”
*
也不過多久,林秋霜就來了書院。
除了薪俸,還有另一個讓她啼笑皆非的原因。
薑小滿暫時沒法替學生授課了,白芫脾氣不好還帶著刀,往學堂一走就嚇得學生瑟瑟發抖,林老又不肯紆尊降貴講些實用的知識,林秋霜是唯一一個能叫來的人。
她來書院直奔著小滿的房間去了,隻見到鼓成包的被窩裡露出一個個圓圓的腦袋。
“什麼病啊?我給你開兩副方子?”林秋霜坐在榻邊,伸手去摸她的脈。
小滿卷著被子,聲音虛弱無力:“我瓜果吃多了,藥喝過了……”
沒管住嘴,邊看書邊吃,不知不覺就吃了那麼多。本來身子就差,這回涼了肚子,上吐下瀉折騰得快沒氣了,稍微好一點,又來了葵水,疼得隻能縮被窩裡。
任窗外豔陽高照,就是不肯再出去。
林秋霜覺得好笑,戲謔道:“你今年多大了?怎麼不跟她們一塊上學呢?”
小滿惱羞成怒,腦袋又縮了縮。“你不許和她們說!”
“好好好,你可真是個神仙樣兒的人物。”
*
周攻玉在東宮,得知小滿吃壞肚子,一時間又是氣又是覺得好笑。
最後還是讓徐太醫連夜趕去給她開了藥,知道她身子好些後才算放心。
“小滿姑娘讓人去請了平寧堂的林大夫,殿下可以放心了。”
等到夜裡,心中掛念著小滿,他仍舊是無法安眠,連夜出了宮。
夜色愈濃,圓月高掛。
除了小滿早早睡下,書院其他人都還忙著各自的事。
林秋霜白日裡教學生識字,被她們的狗爬字氣得不輕,夜裡還在罵罵咧咧地批閱課業。
除了白芫,誰也不曾察覺書院來了一人。
周攻玉站在小滿門外,壓低聲問她:“可曾好些了?”
“姑娘喝過藥,房中又點了安神的香,已經睡熟了。”
他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是該怨自己還是怨誰。
這瓜果是他送的,這下子小滿吃壞了肚子,怕不是要更厭他。
歎了口氣,他低聲道:“往後看著些,生食冷食都勿要多用了。”
“是屬下不慎。”
周攻玉遲疑了片刻,站在門外遠遠地看了一眼,隻能望見被窩隆起的一個包。
明知來了也是這結果,他卻還是忍不住來了,不僅沒能心安,反而是加倍的煩亂。
白芫恭敬地低著頭,見周攻玉轉身要走,並沒有責罰的意思,心中剛鬆了口氣,就見走出幾步的人又折返回來。
“睡熟了?”
“是。”
白芫答完,周攻玉輕手輕腳的進屋了。
白芫:“……”
這算什麼?
房中隻點了一盞燭火,昏暗中,能瞧見牆上映出縷縷攀起的輕煙。
寂靜中,他的刻意放輕的呼吸依舊清晰。
小滿蓋著厚被子,被捂得臉色發紅,在昏暗中看不太清。
隻餘下平穩的呼吸,在夜裡牽動他的心跳。
她睡相不好,總是蜷縮著像個嬰孩,手和肩膀都露在了外麵。
墨發披散開,如同光滑的綢緞。
他靜默地看著她,那點煩躁又莫名地平靜了。
心中冒出的念頭就如雨後春筍,無可阻擋地往外冒,一些情感也逐漸難以克製了。
周攻玉俯身為她扯了扯被子,將手和肩蓋住,將要直起身時卻停頓了。
月光透過窗子,流瀉下一地銀霜,朦朧又清冷。
他傾身,緩緩貼上她的唇。
溫熱柔軟,是一種陌生,甚至奇異的感受。
害怕這觸碰會驚醒她,隻是一觸即離,如蝴蝶倏爾掠過,在他心底留下酥軟和溫柔來。
冰涼的發絲從她臉頰離開,燭火依舊搖曳。
等到門吱呀一聲合上了。
睡熟的小滿睜開眼,臉頰滾燙,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手攥緊了被褥,她緩緩呼了一口氣。
片刻後,她將頭埋得更深,發出一句帶著羞憤的,咬牙切齒的低罵。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