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栽了幾棵梔子花, 長出了青白的花苞,等到天氣炎熱時就會盛開,屆時滿院都是沁人心脾的香氣。
小滿坐在窗前想念韓拾,他說了有時間定然會給她寫信,可過了這麼久, 還是沒等來他的消息。
倒是周攻玉的信一日接著一日的送, 就算被丟進火爐,仍是不厭其煩的送過來。
連著幾日,書院都麻煩不斷。
書院被帶走的學生沒有再回來上學, 而之後, 陸續有學生的爹娘找了過來。
先前那個來鬨事的人非但沒有被怎麼樣,還拿回了東西得到些許銀錢,讓其他人也生了這種訛詐的心思。
時雪卿和林秋霜都是在流言蜚語中挺過來的人, 在麵對這種口舌之爭是絲毫不畏懼, 站在院門前一句一句懟得人啞口無言。
小滿勝在耐性好,能聽得下去酸儒長篇大亂的廢話, 最後還笑眯眯的稱句好, 隻讓人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 渾身的不適無處發泄。
理論比不過書院的三位女夫子, 想動手又打不過突然冒出來的白芫。
就算被鬨得煩了,侍女做一桌好菜, 煩擾又被拋之腦後。
隻是學生多少是受到了影響, 走了好幾位。
連最勤勉的付桃, 都因為被家人知道此事後離開書院, 從山上捉了隻野兔子給小滿,算是報答師恩。
夜裡涼風習習,小滿坐在樹下和幾人說著話,本是極為安逸悠閒。
突然有個什麼東西砸進院子,落在地上一聲悶響。
林秋霜險些被砸到,嚇得一個激靈跳起來。待看清地上那黑漆漆的石塊時,氣到笑出聲。
“這是哪個畜生,白日不敢來,天黑了用這陰損的手段,讓我找到非挑了他的手筋!”
小滿歎息:“那我們坐到彆處去,不然被砸到就不好了。再過兩日你就要動身去寧州,可不能這時候受傷。”
“在書院受傷可是要加錢的。”林秋霜坦蕩道。
“好好好。”她低頭,望見月光投在地上的銀白,不可抑製想起了那夜唇上的溫軟觸感。
即便過去了好幾日,她還是會忍不住的臉頰滾燙。
周攻玉真是混蛋!
*
月光霜白,投下稀疏的樹影。
一男子鬼鬼祟祟在書院外朝裡扔了塊石頭,聽到裡麵起了騷動後得逞地冷笑起來,又要扔第二塊,卻忽然被人從後按住,捂著嘴就往深巷拖。
來人影子般鬼祟,男子毫無察覺,也沒有反抗的餘地,就這麼被拖離書院門口。
等拖到無人深巷後,他才被放開,哆哆嗦嗦道:“你是誰?你想乾嘛?”
小滿一直以為周攻玉安插在她身邊的是白芫,殊不知還有一個躲在暗處的影衛,不遇危險不會輕易出手。好些個覬覦小滿美色,心懷不軌的歹人都是被暗衛處理掉了。
“動了不該動的人,來打斷你的手。”
暗衛一身黑衣,仿若與夜色融為一體,不帶感情的語氣像是冷風吹過,讓癱坐在地的男子酒醒了大半。
他一邊往後退著一邊求饒:“是我的錯,我手賤!我不該扔石頭。我喝多了不清醒,你放過我吧。”
男子身上衣料看著貴重,衣著不像庶民,他求饒時還說著:“我家侍衛就在附近,你不能動手,你動手我大哥不會放過你的!我哥可是刑部的人,你不能對我動手,他會……嗯!”
暗衛出手又快又很,將他的嘴一把摁住,痛呼被封在口中。兩條胳膊被卸下來,骨頭交錯的喀嚓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脆。
男子痛暈了過去,死了般癱軟在地,縱使被人發現也會被當做是喝醉的酒鬼。
暗衛不屑地冷哼一聲,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到第二日清晨,小滿是被嘈雜的聲音吵醒的,她披了件寬大的衣袍起身,睡眼惺忪地找鞋沒找到,索性光腳踩在青石磚上往外走。
薑馳被白芫反絞雙手壓製住,劍也掉在了地上,姿態極為狼狽,惱羞成怒地喊道:“不是我的意思!你快放開我!”
“一大清早就帶著一堆人鬼鬼祟祟的在書院外徘徊,你還敢說不是你的意思?我看這些日來攪混水撈好處的人,也是你們指使的!”
“不是我!我怎麼知道那些人是誰!你少胡說八道,我爹是一朝之相,你敢動我,我叫我爹治你的罪!”被一個女子給壓製住,薑馳隻覺得臉麵無存,既憤怒又羞恥。
每當他奮力掙紮,白芫使了些力氣就能疼得他齜牙咧嘴。
“昨晚扔石頭的人也是你?”
薑馳憤怒:“你少汙蔑人!我閒得發慌大半夜來跑這兒扔石頭?!”
小滿的睡意總算是被薑馳咬牙切齒的怒吼給打散了。
“那你不是閒得發慌,清早來書院乾嘛?”
薑馳聽到背後的聲音,身子驀地一顫,也不顧被白芫反絞的雙手,忍著疼也要反抗,似是不想在小滿麵前露出狼狽模樣。
“放開他吧。”
白芫應了一聲,這才鬆開薑馳。
小滿的話像是盆涼水,輕而易舉就澆滅了他麵對白芫時的囂張氣焰。
方才被製住還要大吼大叫的少年,縱使此刻表情驕橫,也像是被扒了利齒,看著老實了許多。
她剛睡醒不久,還未去洗漱,頭發都是淩亂披散在肩頭。嗓子裡像是塞了棉絮,說話軟乎乎的:“你來乾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