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裡,小滿舊疾發作,雖不同以前疼痛難忍,卻依舊免不了難以入睡。冰冷的身體怎麼都暖和不起來,骨縫也像是夾了碎冰一般,又疼又涼。
第二日白芫喚小滿起床的時候,才說屋外是下雪了。
小滿愣了一下,皺眉道:“下雪?可我說好要和韓二哥出去的。”
白芫將窗戶和房門都關緊了,確認漏不進一絲寒風,將小滿扶起來,說道:“無事,姑娘像從前一般在眼上係一條緞帶,待到了屋內看不見雪光了再取下,不打緊的。”
小滿嘀咕道:“可這樣還要出門,會不會給韓二哥添麻煩。”
白芫:“韓公子不會介意這些。”
“那就這樣吧,既然我和韓二哥說好了,就不能失信他。”小滿梳好了發髻,又將衣服穿了一層又一層。
挑了件顯眼的大紅兔毛鬥篷,將整個人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白芫送小滿出了院子,走了沒多遠,臨時想起什麼,說道:“小姐在此等候片刻,我去拿個手爐便來。”
小滿點了點頭,索性就在此處等她。
因為眼睛被蒙著,看不見下雪的樣子,她心中其實是很可惜的。京城一到下雪便極為好看,處處銀裝素裹,天地渾白一片,能找到許多樂子。
益州雖然有雪,卻不算太大,往往留不過兩日便化了個精光。還是京城的雪好看,洋洋灑灑落於天地間,臟汙塵垢便都被藏住了。
小滿提著裙子邁出回廊,感受厚厚的雪踩在腳底的吱呀聲,好似連冷意也沒那麼明顯了。
雖然白日裡不能看,夜裡光弱下來,她還是可以看上一會兒雪的,其實也沒關係。
她這麼想著,心中的惋惜又少了許多,甚至還來了興致,蹲下來將雪搓成了球,想要等白芫來的時候砸她。
不一會兒,她聽到了腳步聲,手上的動作便停下了。
這腳步聲是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的,也許是下雪的緣故,還有些緩慢,並不屬於白芫。
昨日夜裡,周攻玉察覺到下了雪,想起小滿的身子後整夜都難以入眠,一早便出宮來了江府,想要看她一眼再回宮。
白雪皚皚,枝葉也被壓得低垂。
茫茫一片中,唯有那抹紅色的身影極為惹眼,在雪地裡是不容忽視的存在。
周攻玉本來還擔憂小滿的眼睛,見到她眼上係著的綢緞後,心也算安定了不少。
隻是寒風大雪的,小滿卻獨自在此,若是滑到了該怎麼辦?
他心中有些不滿,走過去的時候又怕嚇到她,步子便放緩了些。
小滿的鼻尖也被凍得發紅,一圈兔毛圍在她白皙的臉頰邊上,襯得她十分可愛。
周攻玉沒忍住,伸手揉了揉她腦袋。
小滿猝不及防被人揉了兩下,也看不見眼前人是誰,隻是片刻後,那人便伸手要扶她起來,小滿遲疑了一下,喊道:“謝謝韓二哥。”
扶住她的人僵住,如同失語般一言不發。
小滿立刻就知道自己叫錯了,也反應到了來人是誰,神情立刻就變得不耐,想要將自己手抽出,卻不想手被握得更緊了。
“你……唔!”
她的話被堵回口中,又被周攻玉悉數打碎。冰冷的唇上有了溫度,腰身也被人扶住,無法逃離。
耳邊本是風聲,卻漸漸轉為了二人的喘息。冰冷的雪落在臉頰,更顯得唇上炙熱,燙的驚人。帶著溫度的舌尖探入,緩慢又帶著不容拒絕強勢,一點點攪亂她的理智。
距離上一次帶著酒氣的吻,已經過了許久,周攻玉再一次帶她回味了當時的感覺。
隻是這次他是清醒的,十分清醒。
寒風中,這個吻卻讓這方寸之地慢慢升溫。
小滿緊閉的牙關被他撬開,惱怒的聲音也被一點點吞食,雙手被緊緊地桎梏著無法發作。
她以為周攻玉聽到自己喊了韓拾的名字,應當會十分生氣,也許也會粗暴地對待她。
隻是這個吻雖然是強製的,卻也十分溫柔耐心,細致研磨的與她親密。
沒有憤怒,有的,隻是那些並不難察覺的絕望。
也許是因為被蒙著眼,感官便更強烈了,吮吻的聲音也更清晰,小滿本來蒼白的臉因為羞惱而通紅,
周攻玉終於結束了這個不情不願的吻,手卻依然緊抱著她,緩緩埋在她脖頸處後,才啞著嗓子,顫抖地問道:“你方才,是不是在想他……”
冰天雪地中,有什麼滾燙的東西落入小滿的衣襟。
小滿僵住身子,腦海浮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周攻玉在胡說八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