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被這一箭嚇了一跳, 轉身看向兄長, 不悅道:“你為何把他殺了, 這是薑恒知的獨子。”
兄長不以為意:“薑恒知如今不過是個廢人,許家還怕他不成。”
“薑恒知畢竟做了多年的丞相, 背後也有許多人脈,要是他……”
她才說了兩句便被打斷,兄長揮了揮手,讓她回來。
他翻身下馬, 衣服上的血漬被凝成了碎冰,一步步走向跪坐雪地中的小滿。
她身下的雪地,已經被血染紅了。
眼前模糊一片, 睜眼便刺痛難忍,隻能聽到緩緩靠近的腳步聲。
大雪被風吹著擦過臉頰, 刀割般的疼痛。
她垂下頭, 抱著薑馳迅速冷卻的屍首,攥緊了被壓在底下的劍柄。
許家的三郎, 是主動要替國舅來抓住小滿的。除了想給許靜好出氣以為,更多的是因為周攻玉。他自小就要被拿來和他比,從沒有哪一次能勝過,如今周攻玉心愛的女人落到他手上,他心中也不免起了些惡劣的念想。
許三郎俯身,將小滿的下巴捏住, 逼迫她抬起頭。
“怎麼, 不敢看我?”
小滿撇過臉, 將頭重新埋下,唇瓣翕動了幾下,似乎說了些什麼。
許三郎沒聽清,不由靠得更近,問她:“你方才說什……啊!”
小滿猛地揮劍刺向他,因為不能視物,冬日衣物又太厚,沒有刺中要害,僅僅是讓他受了些皮肉傷,被嚇得倒退了兩步,接著更是怒不可遏,一耳光朝她打過來,卻被翻身避過。
憑借著聲音,她將掌心攥住的一團雪扔向許三郎,聽到一聲咒罵起身就跑。
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麵被如此羞辱,許三郎氣得理智全無,絲毫不管身後的人在喊些什麼,隻想捉住小滿將她毒打一頓。
即便她什麼也看不見,也依舊跑得很快,似乎能聽到踏響的馬蹄聲雨來越近,如催命的鼓點。
如此近,如此令人絕望。
許三郎追上小滿後,伸手要拽住她的頭發,手臂才一抬起,尚未等他屈起手指,又是一箭破空而來,帶著滔天的怒意和決然,又狠又準,直直的從他眉心穿透,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
身後追趕的腳步聲停下,屍首悶聲倒地。
小滿似乎什麼也聽不見,隻不管不顧的朝前跑,最後被凸起的石頭絆倒,無法控製地往前栽去。
迎接她的不是冰冷的雪地,是夾雜著淩冽風雪和清淡梅香的懷抱,熟悉到令淚水奪眶而出。
霎時間,刀割般的風雪平息,緊繃的線斷裂開,疲倦與恐懼,都在此刻消失不見。
“對不起。”周攻玉嗓音乾啞,微顫地說出這句話,將小滿緊緊擁在懷中。
她有很多話想說,還想在周攻玉懷裡嚎啕大哭,發泄一整日的恐懼和憤怒。可張了張口,喉嚨卻酸澀無比,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薑馳死了。”
說完後,她便失去力氣般不想開口。
周攻玉將外袍解下披在小滿凍僵的身上,將她打橫抱起,而這時,兩路兵馬將許家的反賊齊齊堵住,一個也無法逃脫。
小滿被送進溫暖的馬車中,遞給她熱茶和暖爐,她整個人卻像是嚇傻了一樣一言不發的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