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更讓人難以接受,更讓人沮喪了。
一個曾經自己壓根看不上眼的小丫頭,忽然之間就輕輕鬆鬆地超過了他的努力。
還是在他最喜歡的領域。
這讓言永念怎麼甘心呢?
他甚至覺得丟臉,沒麵子。
那些見過時恩沫的小弟已經偷偷來問過他好幾次,怎麼之前不說時恩沫這麼厲害。話裡話外的,還詢問他怎麼沒找時恩沫“學習遊戲技術”。
言永念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腦子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注意力自然不集中。
手上一個不小心,操作失誤。他的英雄被人單殺了。
言永念:“……草!”
他心態更不穩了。
這局遊戲毫無疑問輸掉了。扣掉的分數,他需要再多打一把才能挽回。這就給他又增加了不少時間。
眼看著周圍的人一個一個離開,綠色的燈一個一個亮起。
言永念的手都在顫抖了。
好在,最後一把他的運氣不錯,排到的隊友都很會玩。
言永念成功以第18名的順序,晉級了。
他長舒了一口氣,但心裡卻感覺不到輕鬆。
眼看著時恩沫被人眾星捧月一樣圍在中間,看著她連一個餘光都懶得給自己……
言永念攥緊了拳頭。
……
第三天的賽程結束,時恩沫又是第一名。
至此,她的人氣和話題已經接連在圈內引起了震蕩,吸引了無數粉絲和觀眾。
誰不喜歡厲害的人呢。
尤其是這個人,長得還漂亮,性格還穩定。
如此完美的存在,似乎天生就是站在聚光燈下,被所有人追捧的。
時恩沫卻似乎並不在意這些燈光。
結束了比賽後,她便背著包,一個人率先走到了場館外的角落裡,等待著接送的車輛。
身後,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跟上了她。
時恩沫當然早就注意到了。
有些人躲似乎也沒用,因為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她微微側頭,看向背後的陰影處:“有事嗎?”
言永念:“……”
他緩緩走了出來。
路燈下,他的眼神很複雜。
不得不說,時恩沫的“記憶”裡,言永念從未以這樣的眼神看過“她”。他要麼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要麼是調侃玩味的,仿佛“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證明言永念價值的工具,一個讓他消遣的玩具。
但是,現在的眼神,比較能讓她滿意了。
言永念開口:“沫沫,我……我之前錯怪你了。看起來,你是真的沒開掛。”
時恩沫有點不耐:“就這事?”
時恩沫的態度太冷了,冷到言永念都很難接著往下說。
他本來想的挺好的,自己先微微示弱,說自己錯了。
時恩沫不理自己不就是因為在生氣這事嗎?
他都低頭了,那她還不立刻順著台階下了,馬上和之前一樣跑過來圍著自己轉?
他咬咬牙,哼了一聲:“但是吧,這事你也有錯。你看看你,這麼會玩遊戲,為什麼一直瞞著我?你自己偷偷玩《魔幻》多久了?我都不知道……虧我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呢……”
時恩沫聽明白了。
言永念的世界有一套自洽的邏輯。
他可以認為時恩沫開掛了。當開掛這條理論進行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想出了新的借口。
那就是時恩沫早就玩《魔幻》了,並且自己偷偷苦練多年,還瞞著周圍其他人。這樣才會突然一鳴驚人。
這套邏輯隻有一個基礎,就是他認定,時恩沫不存在天賦,不存在實力。
時恩沫的一切,不是作弊,就是靠著笨鳥式的積累。
他已經習慣了打壓時恩沫。甚至連他自己,都把這當成了真實了。
對這樣的人,敲醒他多沒意思啊。
時恩沫還挺希望他繼續活在夢裡的。
所以,她隻是迷惑反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們熟嗎?”
言永念:“……???”
他震驚在原地。
時恩沫……不是一直喜歡他嗎?
她若有似無的暗示,情到濃處時小心翼翼的剖白,還有曾經對自己的種種表現……這都是不爭的事實啊!
怎麼現在翻臉翻得這麼快,居然說他們不熟?!
言永念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不是喜歡我嗎?!咱倆怎麼就不熟了?”
——你看,他一直都知道的。
所以,言永念是一邊享受著暗戀者的討好,一邊故意裝作不知若即若離。
當然,他這種行為不犯法。
但也不妨礙時恩沫惡心。
時恩沫笑了起來,那笑容在迷離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意味深長。
“言永念,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普通且自信?我看,你不僅是在遊戲上自信過頭了,在現實裡也是吧?”
她往前走了兩步,上下看了一眼言永念。
就像是在看一件拿不出手的貨物一樣。
“你說,我是那隻眼睛瞎了。才能看上你這麼個連遊戲都打不過我的人?”
言永念怔住。
這話太狠了,時恩沫的眼神也太鋒利了。讓他竟然有一種渾身上下被看穿的羞恥和痛楚。
言永念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像是在尋找什麼能遮擋自己的東西似的。
可他沒看見彆的,卻看見後麵站著一群選手。
那些和他一起來自天臨的小弟,自然也在其中。
他們都愣愣地張大嘴,看著麵前這出好戲。見證著,言永念偽裝的那層皮一點一點掉下來。
人群之中,似乎有人幽幽開口。
“所以,言哥,你都是在吹牛逼啊?人家妹子也不喜歡你啊……”
言永念想說不是,想說她以前對自己可討好了。
另一道聲音卻趕在他前麵開了口。
“還叫哥啊?這種人嘴上把門的都沒有,張口就來。什麼時候他叫自己念永言了,什麼時候再信他的話吧。”
大家轟然一笑,剛好接送的大巴來了,便急忙都趕著上車。
夜色的黑暗之中,隻剩下言永念一個人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就連司機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居然等其他人上完車後就徑直開走了。
冷風吹過。
言永念握住拳,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媽?隔壁的時叔叔和阿姨在嗎?他們知不知道,時恩沫現在出大事了,再不管她,她就要被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