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顯然有些失望。畢竟和時恩沫一起並肩作戰了這麼久,她很希望在決賽也能和時恩沫一起。
沒想到……居然是成為對手了。
可當她的目光觸及到時恩沫時,卻不由一愣。
時恩沫並沒有任何不情願,依舊是平靜如水的樣子。隻是看著她輕輕一笑:“好好打,彆輸得太快。”
那語氣裡帶著點下戰術式的揶揄。
如風的心驟然輕鬆了下來。
她忍不住也露出了笑容:“你也小心點。我可是想單殺你很久了哦。”
比賽就是比賽,講的當然不是情分和情誼。相反,越是真刀實槍地努力競技,才越是對得起她們追逐的光芒。
她要考慮的,不應該是對手是誰。而是如何能給觀眾呈現出精彩紛呈的比賽,如何儘最大可能地發揮出自己的全部實力。
這樣,才不負競技的名字。
兩個女孩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這一幕自然也被鏡頭記錄了下來,令直播間的觀眾也十分感慨。
“本來還挺可惜她倆分開了……現在看看她倆反而不受影響,真好啊。”
“都好好打吧,不留遺憾就行!”
“可是,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這樣的話,沫沫隊的中單不就是下頭男了嗎???”
……還真是。
按照規則,積分順序排下來時的選手,如果有一隊已經有確定的位置,那麼他自動歸入另外一隊。
因此,排到積分第八的言永念時,哪怕他按理應該去如風那隊。但由於如風已經作為中單入隊了,他則會和時恩沫成為一隊。
言永念聽到的時候,立刻就掩飾不住臉上的喜色了。
雖然他現在嫉恨著時恩沫的才能,可這不妨礙他高興於自己能從中收獲利益。
和時恩沫一隊,那贏下比賽不就穩了嗎!
到時候隻要他稍微表現好一點,搶搶風頭什麼的……蓋過時恩沫拿下冠軍,也不是沒有可能。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他今天這運氣,可真是沒誰了!
言永念恨不得當場在舞台上表演一個手舞足蹈。
他這竊喜裡還帶著一絲逆反心理。
——你時恩沫不是對他冷漠嗎?可現在他們是一隊的了,想要贏就必須得好好求著他,讓他配合。
否則他不高興了,誰也彆想贏下比賽!
主持人說了結束語:“距離決賽還有三天的時間,我們的兩隻隊伍可以進行三天的獨自訓練,磨合默契。那麼——三天之後,就讓我們期待他們帶來的精彩劇目吧!”
隨著帷幕落下,現場一片歡騰。而後台的十位選手則麵色緊張,分為兩撥聚集到了一起。
時恩沫這邊,自然都是以她為中心。
隻有言永念,大概是想擺架子,懶洋洋地歪在一邊,一副都不想看過來的樣子。
時恩沫也沒管他,隻是看了看自己的隊友。
她是打野,言永念是中單。上單是個擅長玩肉盾的坦克型上路,優勢是穩缺點也是穩。
下路,則是出名的次級聯賽冠軍下路組合。
這對組合默契十足,運氣也在今天眷顧了他們,居然又分到了一起。
隻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他們倆看言永念的眼神可稱不上善意。而言永念一看見還有他倆,那更是鼻子都翹到了天上去。
無非就是想靠著不要臉,靠著所有人對於比賽的在乎,來逼人低頭。
空氣中火花四射,時恩沫卻仿佛全然不知。
她掃了一圈,便淡淡開口:“我們需要一名隊長,擔任戰術安排、BP分析、局內主Call等工作。有人有這方麵的經驗嗎?”
她問的不是“誰想試試”,而是“誰有經驗”。
其他人都沒開口,輔助倒是挺謙和地說了一句:“我可以局內指揮,但戰術BP……我大概幫不上忙。”
時恩沫點了點頭:“那隊長我自薦。局內指揮我們這幾天輪流試試,看看效果。”
這提議挺正常的。再說選手們也都聽說了,第一輪淘汰賽時就是時恩沫做的BP和戰術安排,她這方麵的理解肯定差不到哪去。
就在這一項即將全員通過的時候,一道男聲卻插了進來。
一直被無視的言永念,有些不滿意了。
“我也要指揮。憑什麼都聽你們的來?彆忘了,這遊戲中單才是戰術傾斜的重點!”
AD眼睛一眯就想懟他,可言永念仿佛早有準備。
“還有,這是五個人的遊戲!你們想贏,就少排擠我。反正我一個人拉你們四個人下水……也不虧啊?”
言永念是混不吝慣了,他無法無天一直都有人捧著,便肆無忌憚了起來。
眼看著這周圍既沒有直播鏡頭,也沒有其他人在場,便再也不顧及其他了。
更何況,下路組之前就給了他這樣的自信。
他們之前不也是為了贏下比賽,把局內話語權給了他嗎?
所以,言永念信誓旦旦地覺得,這次的結果也一定如此。
果然,其他三個人皺眉瞪眼,雖然都氣,但誰也不敢說什麼了。
這是壓上他們夢想和未來的比賽,以這個作為要挾,不得不說言永念雖然無恥,卻實在砍到了軟肋。
隻有時恩沫看著言永念,卻忽然勾起了嘴角。
她如此漂亮,以往追著言永念跑的時候也喜歡衝著他笑。那時候言永念總覺得這小丫頭傻乎乎的。
可現在,看著這抹漫不經心的笑容,他卻沒由來地覺得心底一涼。
“言永念,你還是那麼看得起自己。”
時恩沫頗為可惜地看著他,眼神仿佛在看什麼極其愚蠢的東西:“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憑你要拖我下水,下輩子都不可能。”
她往前走了一步。
“你儘管送,4V5,我照樣可以贏。但問題是……”
“我能贏,你敢送嗎?”
時恩沫笑了笑,乾脆地轉身走了。
其他三位隊友,隻感覺胸中長出了一口惡氣。全都跟上了她。
隻剩下一個言永念,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能贏,你敢送嗎?
他……他當然是不敢的。
在臨近職業比賽的賽場上,公然送人頭消極比賽,他這不僅僅是葬送自己的未來生涯,更是上趕著讓所有人來罵他噴他。
言永念就是再傻也不可能這樣做。
他無非就是想口嗨一下嚇唬其他人,順便長長自己的威風罷了。
可剛剛,時恩沫那自信而銳利的眼神實在太強勢了,甚至讓他也開始懷疑……時恩沫真的有能4v5的實力。
如果是這樣,他為啥不拿好著唾手可得的勝利呢?
可是,現在人都走了。要言永念再主動去找他們低頭?
……那他就徹底成了食物鏈的最底端了。
言永念沒想到,時恩沫居然壓根不吃他的這套小計謀。
甚至反而讓他騎虎難下了。
那句話還在他的頭腦裡反複回響,言永念在糾結憤恨的同時,也終於體會到了一點無能無力的挫敗。
他忽然意識到,有些人的才能光是嫉妒也是無用的。
因為終他一生,他也難有這樣的自信和底氣,來擲地有聲地說出同樣的台詞。
曾經站在他身後的少女,如今已在雲端。
他無法觸及,隻能仰望。其他的,都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