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101 我夜偷之(2 / 2)

時千:“哞哞。”

再過一兩年就好了。

再過一兩年,國家開放起來,各種生產資料的產能都會跟著上去。到時候彆說一人一件,一人幾身都不成問題。

陳牛也道:“奶,老人家也有穿新衣服的權利。你穿出去,回頭叫人家都羨慕你!”

“攢著吧,回頭給你做身,也不至於搶牽牛花的。”張佩月搖搖頭。

陳牛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穿著小牛衣服的,趕緊扒拉下來。

時千被衣服罩了一臉。

聽到老太太調侃陳牛——“穿出去齊整些,看能不能帶個小姑娘回來。”

等時千晃開衣服掙紮出來,還能看到陳牛的大紅臉。

時千看著陳牛:“哞哞。”

你說話啊。

陳牛:“你也笑話我?剛剛是不是故意等著我的,你個小壞蛋,今天多學半個小時俄語!”

時千:?

“哞哞。”

再見。

時千扭頭就走。

他不懂,為什麼一頭中華小黃牛,還要學習外語。

答案是——陳牛用來欺負偏科牛的。

多門功課,隻有俄語這一門能難住小牛,他隻能從此獲得一些學習能力上的安慰。

第二天,陳牛給小牛套了輛板車,拉上老太太出門去。

一到街上,時千又被圍觀。

原來昨天的事兒傳得更廣了,好些人就湊近了看個熱鬨。

給張佩月一種——她不是出來逛集的,而是出來給人看的。

不過老太太心理素質過硬,這樣也淡定地逛了一圈,還買了些吃食回去,晚上過年給陳牛開眼界吃了道新鮮菜。

過完簡單的年,就是新的忙碌,很快生產隊又開工了。

感謝的人找了上門,送來好些好東西。

布料就有了。

老太太裁了布料,準備如約給陳牛做一件外衣。

但陳牛也想讓老太太穿上新衣服,於是試圖暗中學習,發現不太可能學會後,又轉而請了二嬸娘杜春幫忙。

除此之外,村裡開始傳時千上輩子是手下好多人頭的大捕頭出身,專克壞人,所以才跟公安局特有緣分。

還有斷腿傳聞也踩實了,真有一個倒黴蛋被時千踹斷了腿。

以至於附近村裡現在都嚇唬小孩——再不聽話叫牽牛花來踹你兩腳。

現在時千走出門,那可真是十裡八村的一霸,無人敢惹。連徐愛剛都隻敢笑,不敢隨意上手來摸時千的腦袋。

時千對此毫不在意,隻想給人渣再來兩腳。

不過隨著農耕開始,出門的機會很少,平常隻能乾乾活,再嚇唬嚇唬小孩玩。

而今年老太太沒再執著掙工分,隻乾些最輕省的活。

不過她的身體好像變得更虛弱了,時常睡很久,給陳牛的衣服做得很慢。

春雨降下來的第一個晚上,時千半夜裡醒過來反芻,意外聽到雨聲裡東西摔落的聲音。

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那是對麵屋子傳來的人摔倒的聲音。

時千:“哞——!”

奶奶,你沒事吧?!

小黃牛從房間衝出了門,又意識到自己不方便,轉身準備叫上陳牛。

不需要他多言,陳牛已經被吵醒了。

再看著黯淡光線裡,小牛眼睛裡的緊張,陳牛赤著腳就往老太太的屋子跑。

“奶奶?奶?!你應我一聲。”

在陳牛的喊聲裡,屋子先響起老太太張佩月的咳嗽聲,而後是時千他們一貫熟悉的回應:“沒事。”

但聲音明顯很虛弱。

顧不得有事沒事了,陳牛直接說了一聲,進了老太太的屋。

時千緊跟其後,看到拉亮燈後,跌坐下來靠在床邊的老太太。

因為已經歇下了,老太太身上隻穿著單薄的線衣線褲,也就是一套裡衣。

衣服上麵是時千熟悉的補丁,這時候,幾乎人人衣服都打著補丁。

尤為顯眼的,是老太太磕破了的額角,已經被血染紅了。

她乾瘦的手捂著大流血的地方,虛弱地閉著眼睛。

這還能說自己沒事兒?

時千看著急得腦瓜子都是嗡嗡的。

陳牛也是嚇傻眼:“奶! ”

然後一轉頭,急吼吼地抓了灶下灰,給老太太糊在傷口上止血。

時千看著快速止血的灰,心裡頭還是很不放心,蹄子踩到老太太手腕穴位上,把體內好不容易攢的那點靈力都灌過去。

暫時處理完,陳牛把老太太抱到床上去,還是對那麼嚴重的傷發怵。

他叮囑一句,跑出去找隔壁村的村醫。

時千點點頭,轉過頭來,大眼睛盯著躺在床上的張佩月。

老太太緩了會,睜開了眼,手指著地上一角:“撿起來,塞我、被窩裡,咳咳——”

時千看過去,是個發黃發舊的老本子,像本舊書

攤開的本子躺在踩實的泥土地上,黃得顏色快跟地麵一樣了,估計走過了漫長的歲月。

上麵有什麼,讓老太太倒下了還記著。

時千“哞”一聲,瞪著老太太,警告她彆亂動,才湊近去撿本子。

挨近了,看得見上麵漂亮的簪花小楷,以及本子縫隙中間夾著的乾枯花瓣。

字體是老式的豎體,還是從右到左的順序,看得時千轉換了一下腦子才跟上眼睛的閱讀。

上麵寫著——【今日喬哥與我簪花,朝顏甚美。姊妹皆有,我夜偷之。】

再起一行。

——【花有重開日,何日再見喬哥?相逢拌酩酊,何必備芳鮮。阿娘教我的菜都已學會了,定然好吃。】

兩行淺一些的字跡後,是更深、也寬上許多的墨跡,像是後麵補的。

字跡歪歪斜斜,但看得出來十分用力。

——【花無重開日……】

隻五個字。

時千下意識就看完了,然後抬頭看向糊了半臉灶下灰和血的老太太。

張佩月歎氣一聲,又咳兩聲,無奈道:“還看?”

時千:“哞哞。”

原來你暗戀人家喬哥啊。

牽牛花,文雅的叫法可不就是朝顏。再細看那乾花,的確是朵乾喇叭花。

也怪不得,老太太對他青眼相待。

但不管為了什麼,對時千來說,這是個好老太太。

他叼起來老舊的本子,幫著塞進老太太的被窩裡。不過塞在腳那邊,免得老太太亂動,伸手去拿。

張佩月動了動腳,碰觸到本子,虛弱地躺著。

她聲音淺淺的說:“聽說有地府,人死了就去那兒。”

嚇得時千趕緊扒拉出一個晚字。

“哞哞。”

奶奶,你堅強啊!這時間上差太多,咱去得太晚,也趕不上趟的。

老太太看了一眼那個字,明白了意思。

又笑又咳嗽,抖下一抹灰。

急得時千伸出蹄子按住她的被子,滿臉正經地瞪老太太:“哞哞。”

你彆笑了,我害怕。

張佩月就有些不好意思笑了,平緩好呼吸,然後伸出臟了的手摸摸小牛的腦袋。

“放心,奶奶不尋死,生死有命呢。牽牛花,你彆怕。”

“你說不定是他送來的,想到這個,咳咳,奶奶就高興。”

“不然,你說——怎麼那麼巧。”

時千也覺得巧,他蹭蹭老太太的手,點頭正經道:“哞哞。”

九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