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呼吸兩口氣,才自己解了繩子,噠噠地跟上。
深夜裡縣醫院沒有多少人,倒也沒人攔著,讓時千順利地跟上陳牛等人。
醫生看過傷,打了針,安排老太太住下。
將張佩月安置好,陳牛守著人。
徐有光悄悄把林南音拉到屋外,時千見狀看一眼陳牛,也悄悄跟上。
和時千想的一樣,徐有光問的果然是醫生的處理怎麼樣,還有老太太的情況到底多嚴重。
林南音道:“藥就這些藥,我也就隻能這麼處理。我看著陳大奶奶倒不是失血太多,是傷的位置不太好,具體的得看後麵的情況。”
總結:林南音也說不好。
時千聽得耷拉下腦袋,走回陳牛身邊。
陳牛看一眼門外,也知道那隱約的聲音是在談論什麼,隻是他實在沒有勇氣聽。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剩下的,似乎又是“命”那一套,人在其中,顯得格外無能為力。
陳牛抱著牽牛花的脖子,趴在時千身上。
時千覺得他像個小孩,找不到依靠了。
但現實的無奈是,時千也不好多呆。沒一會,巡夜的人發現時千,於是時千就隻能跟著徐有光先回去了。
他隻是一頭牛,不適合出現在病人待的病房。
不過林南音堅持留了下來,還是用的她懂醫的理由。
徐有光沒說什麼,看看兩個年輕人,給陳牛塞了一把錢票。
“牽牛花我放愛剛那兒,保管餓不著,照看好。你好好照看陳大嬸子,我明兒還來,隊裡那邊的假我也給你請上,都沒事。”
“謝謝叔。”
陳牛抓著錢和票,看看道:“我身上有帶錢的。”
“拿著,借你用,回頭還我就是。”
徐有光不樂意多說廢話,推拒了陳牛,招呼懂事的小黃牛一道回去。
到了外頭,徐有光看著主動套車的小牛,忍不住道:“你是成精了哦,乖乖。”
“比你媽還聰明,都不知道陳家怎麼喂的。”
徐有光看大兒子養了很多牛,也有聰明機靈的,但再沒有比陳家的更聰明。
時千對這些都提不起勁,他都不想回去。
還是徐有光勸了幾句,才悶頭拉著徐有光回勝利村。
要是時千在,的確連吃喝拉撒都麻煩,現在城裡可沒人養什麼牛。
時千悶頭走路,下意識就走回了家門口。
徐有光無奈道:“一愣神,你給我帶你家來了。”
時千叫出聲:“哞哞。”
我當然回我家了。
難不成還要下意識走到你家去,那就有問題了。
在徐有光拉動繩子驅使下,時千轉過身,把徐有光拉去牛棚。
徐愛剛就住在牛棚,徐有光把兒子叫醒,牛交給他,簡單說上兩句回家去。
徐愛剛還睡得迷糊呢,聽到張佩月摔著頭才清醒,當下摸摸時千的牛:“沒事兒,你奶奶肯定沒事,牽牛花你就先乖乖待我這。”
“哞——”
打擾了。
雖然時千還是想回去,可他也知道這時候少一事是一事。
不過——跟牛牛們睡是不可以的,時千霸道地在徐愛剛的草屋裡擠了塊地方,趴著老實休息。
第一天,時千聽徐愛剛說,張佩月好些老姐妹一塊兒去看了她。
但消息不是好消息,似乎人還在發熱。
第三天,時千實在控製不住自己。
他溜出了牛棚,跟上了去縣城的徐有光。
徐有光把牛牽回牛棚:“徐愛剛,你怎麼看的牛?!我可是跟人陳牛打了包票的。”
時千從鼻子裡噴氣:“噗——”
要不是怕你們找不著牛著急,我可就自己走了。
時千乾脆一掙,自己溜達著往縣城走。
徐有光也顧不得訓兒子了,跟上快走的小牛。
徐愛剛特意躲了會才冒頭,他看著老父親快步追牛的身影,砸吧了下嘴,反過來吐槽:“你這也不是管不住麼,還說我。”
時千自是不知道這些父子局的心機,他帶路,一溜煙地往縣醫院跑,一個路口都不帶走錯的。
身後,徐有光已經快把眼睛瞪出來了。
但走過一遍的路,真認路好像也隻是稀奇,沒到離譜的份上。
隻不過這種事發生在動物身上,才顯得格外神奇,仿若奇跡。
徐有光一邊看,一邊想,心內漸漸觸動無比。
他甚至有了不詳的預感,覺得這仿佛是什麼征兆。
時千要是知道能想得這麼歪,高低得給他半腳。
這隻是正常表現。
到了醫院,時千牛牛祟祟地避開醫護人員,成功偷渡到病房門口。
小黃牛從病房探頭,對上醒來的老太太的眼睛。
就好像知道有人會來一樣,老太太提前朝這邊看了過來。
時千見人醒了,貌似精神頭還行,振奮道:“哞哞!”
奶奶,我來看你了。
徐有光後一步跟上,嗓門洪亮:“嬸子醒了就好,我可算能放心了。”
下一秒,因為聲音暴露的時千慘遭被發現,徐有光也慘遭被指責——
“唉!這位同誌,你怎麼把牛也帶進病房來了?!不行的啊!”
時千瞪大眼:“哞哞。”
同誌,你彆歧視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