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鬆的臉色有些難看,眼裡有難堪,也有憤怒,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雲禧把孩子搶了回來,警惕地看著季昀鬆。
季昀鬆道:“放心,孩子就是你的,我不搶。至於他們……”他苦笑了一下,“他們也不會搶的吧。”
這倒也是。
雲禧鬆了口氣。
季昀鬆出去了。
不多時,窗外停下一輛馬車,說話聲也傳了進來,聲音不大,夾雜著周遭雜亂的聲音,很難聽清楚。
但雲禧有內力,耳力在常人之上……
“伯父,父親。”
“她在哪裡?”
“裡麵,正在給孩子哺食。”
“她什麼意思?”
“她想和離。”
“那不是正好?我已經把和離書帶來了,你們一起署個名吧。”
“這……她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明昱想緩緩再說。”
“不必,隻要她肯和離,我自會派人送她回虞州。”
“伯父,豆豆也是我的兒子……”
“你舍不得,把孩子要回來就是,諒她不敢不給。”
豈有此理!
雲禧黑了臉,想起身,又忍住了。
就聽季昀鬆說道:“這就不必了吧,雲氏力大無比,一旦鬨開了,大家麵子都不好看。”
“那就算了。你將來總要成親,屆時這孩子不嫡不庶,難辦得緊,不如跟著母親。”
“你伯父說得對,不要猶猶豫豫的小家子氣,一個村婦而已,有什麼舍不得的,還是你就喜歡給人做贅婿?你若喜歡,趁早給我滾出去,季家不……”
“二弟小點聲。”
堂堂新科探花,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訓得跟孫子似的,而且,季昀鬆剛剛歸家,親爹就說出了“滾出去”的話,這是多看不上這個兒子啊!
雲禧想,如果季昀鬆就這麼忍了,日後彆想認豆豆這個兒子,她兒子沒有這麼窩囊的爹。
季昀鬆長久地沉默著。
“昀鬆,你怎麼想的?”
“伯父,入贅我是被逼無奈,但眼下孩子還小,雲氏又打算留在京城,現在就和離,將來被人說出去,對我的影響不好。”
“嗯……這的確是老成持重之言。既是如此,今日就算了,徐徐圖之也好。”
“你把她的行李先送過來。不要黏黏糊糊,牽連不清,知道嗎?”
……
季家父子走了。
雲禧也徹底平靜了。
她心道:“行吧,隻要不搶豆豆就行。再說了,原主和季昀鬆確實沒什麼感情,人家為自己著想沒有錯。如果不是原主,以季昀鬆現在的身份,什麼樣的女人娶不到?大家客客氣氣和離就好,想多了就是道德綁架。”
“雲娘子。”小果子進來了,“我家四爺有事先回去了,他說改天再來。”
雲禧頷首,把剩下的四分之三雞蛋黃放到自己嘴裡,舀起一勺白粥送到豆豆嘴邊。
雲豆豆比較好喂,雞蛋黃和白粥都吃得津津有味。
小果子道:“雲娘子,小人還不走呢。四爺說,你要租房還用得著我,看孩子、買東西、做衛生,小人都可以幫忙。”
這小廝長得眉清目秀,口齒伶俐,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言語之間也很真誠。
雲禧覺得雲中暉很會看人——季昀鬆處事周到、心有城府,確實是可造之材。
可惜,沒有緣分呢。
雲禧擠出兩個字,“多謝。”
小果子嚇了一跳,“雲娘子客氣了,這都是小人應該的。”
用過早飯,錢娘子還在後廚忙碌著,大概辰正過後才能閒下來,雲禧呆在客棧沒意思,就想到街上逛逛,熟悉一下環境。
福來客棧在靜寧街上,是條南北向的街道。
此街東頭有南城門,西頭有貢院,它介於二者之間,兩處熱鬨都沾不上,街道雖然寬,但跟繁華無緣。
店鋪不多,規格也很小。
從客棧出去往北,走一盞茶的功夫,有家瑞寧堂,兩間門臉,既是藥鋪也是醫館,堂中有兩個坐堂老大夫。
雲禧在門外略看了看,買藥的有,看病的也有,但都不多。
她心裡想,一條街,兩家醫館,會不會太多了?
“雲娘子,那邊就有鋪子招租!”小果子打斷了雲禧的思考。
雲禧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一家店門緊閉的鋪子。門上寫著招租,牌匾的位置空著,不知道原來是做什麼的。
“這個位置好,兩家離得近,小人去打聽一下吧?”小果子道。
雲禧點點頭。
其實兩家離得近,有壞處也有好處。好處在於方便病人,易宣傳;壞處是,容易形成惡性競爭,一旦內卷起來,她肯定吃不消。
不過,這條街隻有這一家招租,且地理位置不錯,錯過就可惜了。
小果子回來得很快,彙報道:“雲娘子,一個門臉加一個小院子,月租五兩,三個月起租,具體的還得問東家。”
“啊,啊!”豆豆突然拍了拍雲禧的肩膀,讓雲禧看綢緞莊外吃西瓜的小男孩。
八個月的孩子確實可以吃輔食了,但這個時間不行,西瓜利尿,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