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大相信她的話,但又找不到破綻,細細一想,他發現他對她一無所知。
京城中,醫術高超的大夫們都在宮裡,雲禧總結的醫學常識他們了解大半,但有些內容並不怎麼清晰,就比如李禦醫問到的關於消渴症與糖的關係。
他下意識地問道:“你相信有人生而知之嗎?”
雲禧心道,你小子到底問出來了。
她說道:“我不相信。所有的博學背後,都意味著長時間的積累。你覺得我神秘,那隻是因為你不夠了解我的過去。我祖父說,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不可能,你之所以以為不可能,隻是因為你的見識有限,你認識的人有限。”
她把搗好的藥用勺子挖出來,“你的世界很窄,但人的世界很大,就像在我見到季雲氏之前,絕不會想到一個國公府的才女,會做這種無聊之事。但前後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處在愛戀中的女人,腦袋大多有點不正常。”
“季雲氏?”季昀鬆坐了起來,“她來醫館了?”
雲禧就把整個經過講了一遍。
季昀鬆一拍炕席,從牙齒縫裡擠出兩個字,“無恥!”
“啊!”豆豆被他弄出的動靜嚇了一跳,從拱形門那邊伸著頭看季昀鬆,“誒!”
小家夥的大眼睛中充滿著大大的疑惑。
季昀鬆勉強笑了笑,“玩吧,爹爹拍炕玩呢。”
豆豆一屁股坐在炕上,也拍了一下,“啪!”
小狗兒是個學人精,立刻拍了一個比豆豆更響的。
“啪!”豆豆氣鼓鼓地盯著狗兒,加大了力氣。
他大概是拍疼了,自己在手上吹了吹,快速爬過來,抓起季昀鬆的手呼呼吹氣。
季昀鬆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他把豆豆抱在懷裡,趁著雲禧不注意,用豆子的衣服擦了擦。
他說道:“兒子,你放心,爹將來一定做大官,誰都欺負不了你和你娘。”
雲禧抬頭看看他,心道,雖然你有這個潛力,但就這麼說出來,還是挺中二的。
……
季昀鬆升了官,主業還是編史,副業給皇子們講課。
急救知識內容不多,淺顯易懂,講兩堂就完了,但皇上大概很看好他,讓他承擔了日講的差事。
工作不算輕鬆,皇子公主十幾個,動不動就鬨幺蛾子,他哪個都不敢得罪,也是心累。
正常講課倒也罷了,他最討厭下課時被人圍著問問題。
他不是沒耐心,隻是不喜歡婉儀公主看他的眼神,就像狼看中了兔子——他寧願給雲禧做一輩子贅婿,也不想尚一個需要跪拜的驕縱公主。
因而,他大多時候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絕不敢多給一個眼神。
八月六日,季昀鬆踩著點兒下了課,與準備上課的季春景走了個正著。
“四弟。”季春景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
他這人就是這樣,見人三分笑,無論關係多差,麵子活總能齊全了。
季昀鬆也不遜色,唇角掛起一抹虛偽的笑意,“季大人。”
“小季大人。”一個女子在後麵叫了季昀鬆一聲。
季春景曖昧的一笑,“四弟長了一張人見人愛的俊臉啊。”
季昀鬆道:“還行。聽說嫂夫人的婢女得了病,可要好好醫治醫治。”
季春景麵色一變,冷笑道:“一個婢女而已,死便死了。”
他負著手,揚長而去。
“小季大人。”婉儀公主帶著宮女追了上來,花癡地看著季昀鬆,“我有個問題不懂,小季大人能幫我解答一下嗎?”
季昀鬆心裡煩躁萬分,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公主請講,微臣定當竭儘全力。”
婉儀公主道:“我最近在讀道德經,想請你詳細地給我講講。”
季昀鬆拱手道:“公主,季大人已經來了,下一堂課馬上就開始了。”
婉儀公主哼了一聲,“誰要聽他照本宣科。”
季昀鬆頓感頭大如鬥,他四下看看,希望能找到一個外援。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跑了過來,“小季大人,皇上宣你到乾清宮覲見。”
季昀鬆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真摯了幾分,“微臣告退。”
“掃興。”婉儀公主跺了跺腳,轉身就走。
季昀鬆隨小太監去了乾清宮。
皇上正在用早膳,一個醬菜,一道雞湯餛飩,兩個包子,還有一碗奶,並不比雲禧家裡的鋪張。
季昀鬆行了大禮,站在一旁靜等。
嘉元帝放下羊奶,擦了嘴,說道:“從明日起,你不必進宮侍講了。”
季昀鬆心裡咯噔一下。
嘉元帝又道:“聽說雲大夫對消渴症頗有見解,你明日帶她進宮,讓她給太後娘娘請個平安脈。”
作者有話要說: 案例是中醫專家講的,口腔裡的問題能反應到身體的很多方麵,比如腫瘤、痔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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