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長公主盯著豆豆問:“母後, 這小小子瞧著是不是有些麵善?”
鄭太後笑了,“眼睛像哀家,雲大夫的眼睛也像哀家。”
建平長公主猶豫片刻, 看看雲禧, 又看回豆豆,點頭道:“還真是,難怪兒臣覺得這般親切呢。”
雲璟鬆了口氣, “我說我怎麼這麼喜歡這臭小子呢,原來是跟外祖母像啊。”
他從座位上跳起來,朝豆豆走了過去。
豆豆警惕地看著他, 小手抬一下學步車, 讓輪子換一個方向, “嗖嗖”地朝著雲禧的身後跑了過去。
雲禧胡亂磕個頭,趕緊把他從車裡抱了出來, “不怕不怕, 娘在呢。”
豆豆摟緊了她的脖子。
鄭太後瞄建平一眼, 見她沒什麼大反應, 就道:“雲大夫把豆豆抱過來吧, 哀家給他準備了一碗不甜的酥酪,已經不熱了,正合適他吃。”
樂平長公主笑道:“居然能讓母後這般惦記著,這小小子是個有福氣的。”
按規矩,雲禧和豆豆應該跪下謝恩才是。
雲禧不想讓豆豆吃得那麼卑微, 便略略提高了聲音,“民女謝……”
“好了,一碗酥酪而已,謝什麼, 快過來吧。”老太太善解人意地打斷雲禧的裝腔作勢,“再磕會兒頭,酥酪都涼了。”
雲禧彎下去的膝蓋直了起來,走到貴妃榻邊,把豆豆放在鄭太後身邊。
豆豆笑眯眯地作了個揖,在老太太身邊坐了下來。
建平長公主盯著他的小臉,臉上的笑意一直未散。
樂平長公主問:“聽說雲大夫治好了陸五的瘋病?”
雲禧道:“僥幸而已。”
樂平長公主搖搖頭,“即便陸五是僥幸,範家老夫人的病也無僥幸可能。長姐聽說了此事了嗎?”她看向建平長公主,“範家老夫人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建平長公主道:“在來的路上聽說了,雲大夫果然有點兒本事。但女子還是給女子治病為好,大家都安心,你說呢?”
雲璟緊張地看著雲禧。
雲禧道:“回建平長公主的話,大夫以治病救人為天職。民女認為,既然做了大夫,就必須重視每一條生命。如果民女有一天對一個男病人見死不救,就有可能在某一天對某個女病人也見死不救,久而久之,視人命為草芥也說不定,這是萬萬要不得的。”
就像殺雞殺鴨一樣,剛拿刀的時候總是怕的,一旦殺習慣了,哪裡還管什麼雞鴨豬羊,殺了就是。
這是細細一想,都能明白的道理。
建平長公主的笑意散了幾分,卻也沒再說什麼。
男女問題是大防,大多數女人無法就此事妥協。
樂平長公主問鄭太後,“母後怎麼看?”
鄭太後把玩著豆豆的地主帽,“哀家上了年歲,有些事反而看淡了,是非,對錯,男女,規矩……雲大夫這事兒哀家沒意見,她自己不在乎,做得開心,哀家又何苦操心?”
樂平長公主微微一笑,“雲大夫,得罪了。”
雲禧蹲了蹲,“建平長公主說的是實情,也是為了民女好,樂平長公主言重了。”
樂平長公主點點頭,見建平長公主已經挪開了視線,便岔開了話題,“本宮總也沒診脈了,雲大夫方便嗎?”
雲禧喂完豆豆最後一口,趕忙放下碗匙,說道:“多謝長公主信任民女。”
樂平長公主伸出胳膊。
有宮女把脈枕墊上了,雲禧坐的繡墩也放好了。
雲禧凝神品樂平的脈象,約莫十幾息後,她收回了手,說道:“長公主的身體底子很好,隻是脈象略浮,風寒基本上痊愈了,有落枕的小毛病,但問題不大。”
樂平驚訝道:“風寒確實才好,不然也出不來,這落枕也能診出來嗎?”
雲禧搖搖頭,“不能。民女觀長公主扭頭幅度小,姿態不大隨和,便大膽猜測了一下。”
樂平滿意地點點頭,“怪不得已經有人稱你為女神醫了,確實了不得,本宮這落枕已經有兩天了,難受得緊,快給本宮治治。”
雲禧起了身,“沒問題,一盞茶的功夫就好了。”
她站起身,繞到樂平背後,在天柱、大椎、肩外腧輕輕按壓起來。
雲禧用了內勁,於疏通經絡極有幫助,放鬆肌肉更是無往不利,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樂平就已經能自由活動頸椎了。
樂平美滋滋地說道:“我家老四身體底子不好,明兒個雲大夫也給看看,調理調理。”
“好。”雲禧笑著應下了。
……
兩位長公主坐坐就走了,雲禧給鄭太後請完平安脈,趁機告了辭。
回到廂房時,天已經黑透了。
雲禧剛換完衣服,一個三十左右歲的女子便敲門走了進來,“雲大夫,奴婢姓趙,駙馬爺派來的,雲大夫有事儘管吩咐奴婢。”
此女打扮爽利,眼睛清澈,一看就善良能乾。
雲禧心裡暖暖的,笑道:“多謝駙馬爺,多謝趙媽媽,這幾天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