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徹底黑了, 馬路上的行人也少了。
蚊蟲成群結隊地飛來飛去,水溝裡的蛙一直在叫,一聲接著一聲, 讓人好生煩躁。
就在雲禧開始胡思亂想, 擔心季昀鬆和雲琛會不會再出事時,隆隆的馬蹄聲總算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雲禧精神一震,說道:“來了,我們下去接一下。”
她和王鐵柱各拿一副擔架下了台階。
剛跨過水溝,走在前頭的人就到了。
雲小一從馬背上跳下來, 單膝在地上一跪, “小的雲小一拜見溫禧公主。”
雲禧道:“不必多禮,三爺和鬆爺在哪裡?”
雲小一稟報道:“馬上就到,小的怕溫禧公主著急,先趕過來了。”
雲禧道:“你叫我雲大夫就行。”
她不喜歡高高在上地端著架子,寧願精分一點, 對著貴婦貴女時做公主, 對著病人時還做大夫。
雲小一眨了眨眼,從善如流,“好的, 雲大夫。”
馬車在夜色中探出頭來,一輛接著一輛,很快就在醫館門口停了下來。
王有全是第一輛車的車夫,他朝王鐵柱點點頭, 然後打開了車門--他不懂武功, 季昀鬆等執行任務時一直遊離在外,所以安然無恙。
雲琛率先從車廂裡跳下來,跟雲禧打了個招呼, “妹妹,三哥回來了。”
“三哥!”雲禧快步上前,抓著雲琛的胳膊仔細看了看,“又黑又瘦,辛苦三哥了。”
雲琛笑道:“三哥不禁曬,不像明昱,他怎麼曬都不黑。”他轉過身,拉過她手上的擔架,“他的傷比較重,我們抬一下。”
“好。”雲禧接受了季昀鬆傷重的設定,這會兒就不那麼擔心了,隻要人活著回來,她總有辦法治好他,治好他們,“三哥身上有傷,去接待室休息,喝口涼茶,我和王叔抬。”
王有全氣色不錯,手腳利索,一看就沒受傷。
雲琛也不客氣,把擔架給了王有全,招呼其他屬下進了醫館。
雲禧和王有全把擔架放在車門口。
雲禧問道:“明昱能動嗎?”
車廂裡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能動,但會慢一些。”
雲禧道:“我不急。”
小果子拖著傷腿從後麵趕過來,拉住馬的韁繩,帶著哭腔說道:“雲大夫,鬆爺的傷有點重,都是小的不好,小的……”
雲禧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回來就好,你先進去歇會兒,這裡用不到你。”
小果子用袖子擦了把眼淚,“小的不用,小的沒事。”
季昀鬆總算挪到了車門口,有氣無力地說道,“瞧你那點出息,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他朝雲禧討好地笑了一聲,“雲禧,我回來了,傷不算重,沒事兒。”
他瘦了,膚色蒼白,兩頰微酡,很可能在發高燒。
雲禧心裡一疼,“對,隻要你回來,我就能醫好你,完全不用擔心。”
季昀鬆小心翼翼地爬到擔架上,但傷口還是崩開了,右臂和左小腿都有血流出來,染紅了固定在擔架上的粗布。
王有全歎了一聲,“又出血了,這可怎麼辦。”
“不要緊。”雲禧道,“我們進去。”
……
有麒麟軍的人幫忙,很快就其他兩個重傷員抬進了醫館。
外麵病床不夠,季昀鬆回了自己的房間。
“爹!”豆豆趴在椅子邊上,好奇地打量了好一會兒,然後對雲禧說道,“娘,爹出血了。”
雲禧用剪刀剪開季昀鬆的褲腿和衣袖,“你爹跟人打架,被砍傷了,傷得很嚴重,你去跟你狗兒哥玩,娘給你爹治傷。”
“哦……”豆豆若有所思,歪著小腦袋說道,“娘,爹爹不厲害。”
季昀鬆的臉更紅了,“爹爹實戰少,當時圍攻爹爹的人太多。”
雲禧瞧著季昀鬆外翻的皮肉和汩汩的鮮血,忽然感覺到了後怕,“豆豆,你爹身上有這麼多傷口,可見當時多麼凶險,他能活著回來的就已經很厲害了。”
豆豆似懂非懂,朝季昀鬆的腿吹了兩口,“爹爹,呼呼也痛。”他攤了攤兩隻小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娘給爹爹治。”
雲禧道:“好,娘給你爹爹治傷,你去找狗兒哥哥玩。”
“好吧。”豆豆在季昀鬆臉上摸了一把,“爹爹保重。”
“什麼亂七八糟的,嗬嗬……”季昀鬆笑了起來,“他這麼點兒就騙不了了,日後可怎麼教呢?”
“為什麼要騙?我們教他正確的就可以了。”雲禧先用蒸餾水和生理鹽水衝洗傷口,再用酒精對淺表的傷口消毒,最後敷上金瘡藥,“傷口發炎了,你在發燒,需要青黴素一類的藥物,所以包紮好傷口後,我需要做個皮試,然後去看其他人。”
季昀鬆道:“好,我聽你的。”
雲禧麻利地包紮好手臂上的傷口,“我現在是公主,你這個贅婿就算做實了,你會不會覺得委屈?”
季昀鬆笑了,“淨說傻話,你不是公主時,我也不覺得做你的贅婿委屈。”
“那就好。”雲禧用餘光看一眼周圍,小果子出去倒水了,房裡隻有他們兩個,便飛快地湊過去,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
季昀鬆的眼睛亮了,噘噘嘴,“還要。”
雲禧又啄了一下,“好了,不鬨了,還有那麼多人等著呢。”
“好。”季昀鬆點點頭,精神也萎靡了兩分,閉上眼睛,“辛苦你了。”
“這點辛苦算得了什麼呢。”雲禧包紮好腿上的傷口,從空間裡取出一支注射器,汲取適量青黴素,給季昀鬆做了皮試。
“我去醫館,你睡會兒,馬上就來。”她交代一句,把針管放進空間裡消毒,往醫館去了。
雲琛正在接待室喝茶。
他的傷口不大,炎症輕微,隻需要做好消毒,吃些中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