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房子，一片瓦都沒有。
更可氣的是，這邊又動遷了，這國內發展的也太快了，這裡動那裡動。怎麼就能給這些土鱉發財的機會呢。她本來也有這樣的機會，可是現在有什麼都沒有了。她家老伴兒去年中風了，兒子不想養他們，帶他們回來，其實也是想給他們扔給幾個女兒。
但是幾個女兒對她避而不見，找過去也是惡言相向，拒不讓人進門。
以前大家都在國企，那就是個大家庭，有事兒找領導，現在可沒這個事兒了，他們找誰都沒用，誰管他們家的屁事兒啊。這老兩口相當的難受。
他們在附近租了一個房子暫且住下，少不得找一找原來那些老鄰居，不為彆的，就為了他們能夠幫著勸一勸女兒“儘孝”。熊奶奶侯翠鳳他們這些老奶奶對周大媽是相當看不起的。
她們就沒見過這麼重男輕女，會糟踐閨女的，真是多看她一眼都想吐。
但是他們倒還是樂意跟周老太湊在一起，那啥，這不是好奇國外是啥樣嗎？
他們這一輩兒的人都沒怎麼出過國，自然是好奇的，不過聽著周大媽的話，這就真是要感慨，其實國外也沒有什麼好啊。
一般移民去國外的，但凡回來都要虛張聲勢的說國外如何好，但是周大娘這點上倒是沒瞎吹，當然也是因為她憋了二十來年了，是真的不爽利啊。
“國外有個屁的好，我們一出去，人家根本不認可你的能力，我家兒子兒媳婦都是知識分子，結果去了根本找不到工作，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工作，是給人家修花園……”
“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兒都要自己做，東西也死貴，我家孫子去上學，全都得我照顧，一丁點東西都要花錢買，我想在院子裡種點菜，竟然還有人管，說是不行的……”
“人都特冷漠，我看隔壁鄰居家種了花，摘了一隻，他家竟然報警了……”
周老太真是氣極了，說：“我家吵個架，他家又報警……”
他繼續說：“我家在院子裡放個櫃子，他們家還報警……整天報警報警報警！”
周老太氣急敗壞：“你說缺不缺德？還有，那青菜比肉還貴，周圍就跟個大農村似的。買東西可沒有那麼方便，要去很遠。人家還看不起你，呼呼喝喝。我還遇到了搶劫……小年輕一下子就給我包奪走了。”
“我的媽呀。”大家都吃驚了。
“我也不會說那個話，日子真難啊。再說，家裡的活兒多的不得了，這小年輕出去上班兒，我和老頭子這個活兒啊，多的不得了。”
這二十年，除了剛出去的興奮勁兒，他們一直過的很辛苦，周老太就不明白，不是說國外的月亮比較圓嗎？他們咋就這麼辛苦呢。感覺每天都辛苦的不得了。
“我那個兒媳婦兒脾氣也大，動不動就呼呼喝喝，這找兒媳婦兒真是要擦亮眼睛啊。”
大概是她說的太現實，大家倒是感慨：“那這麼看，國外也沒有多好啊。”
周老太：“真的好的話，我會想要回來？”
這話不假，如果國外真的千好萬好，他們哪裡會想要回來哦。
當然，可不是她兒子不要他們。
“哦對了，我在國外還遇到老容家那個大女婿了！”她神秘兮兮的，她看容家，最不得眼。
她反正是想著，如果不是當初把房子賣給了容家，那現在坐擁兩套房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兒媳婦兒還敢看不上他們老兩口嗎？
兒子？
兒子是好的，都是被兒媳婦兒帶壞了啊。
周老太可不想自己是為了出國才賣了房，反而把這事埋怨在了容家的身上。所以容家英離婚了，她就覺得自己是能拿出來嘲笑一下的。
嗬嗬，當初容家英還拒絕他家兒子呢。
也不看看自己啥人，被拋棄了吧？
“他現在可是留在國外了。”
這在國外混的再不好，也是出國了的。
容家英？
嗬，一個沒有沒了男人的女人。
這一說，大家立刻來了精神，作為容奶奶的老姐妹兒，王奶奶趕緊問：“他過的咋樣？家英這丫頭過的可好呢。她現在的男人是原來廠裡車隊的林山，且有錢呢。”
周老太以為容家英過的不好，王奶奶這一說，她一愣：“她再婚了？”
王奶奶：“那可不，都結了十幾年了吧？”
她問熊奶奶，熊奶奶點頭：“有了，怎麼都有十幾年了，大毛大毛考初中那年結婚的，這小林這人可真是好啊。以前在咱們廠子的時候，多少個大姑娘都稀罕他啊。他都不為所動，這人就像塊石頭似的。不曾想，這還鐵樹開花了，他跟家英那是頂頂好的一對兒。”
都是老鄰居，熊奶奶還看出周老太的心思？
她可著勁兒的說容家英的好話。
他們家跟容家可是關係好。
要不是當初容家英容家慧都不樂意，她都樂意讓兒子跟人家湊作對兒，容家人真是不錯啊。
“要我說，這家英也是運氣好，要是跟著原來那個，還不定過什麼日子呢。出國怎麼，人家歪果仁也不把你當回事兒，但是現在林山條件好，人品好，可是進了福堆兒了。他們夫妻還給大毛二毛在首都買房了呢。”
熊奶奶這麼一說，周大媽直接按住心口窩兒了……嫉妒的。
她以為人家過得不好被男人拋棄，以淚洗麵，結果……人家……再婚了！幸福了！富貴了！
她嘴角抽搐，說：“這……這運氣……”
“哎不是，你彆大喘氣啊，你說說，你不是見到家英的前夫了嗎？這人過得怎麼樣？他當年可是跟女學生不清不楚被發配閒置混不下去才走的。”
周大娘一愣：“還有這事兒？給我講講，快給我講講。”
這種新聞，人人都愛聽。
“你先彆提這個，你說說他啊。”
周老太：“害，他有啥可講的啊！”
周老太一擺手，說：“在國外飯館兒洗盤子呢，領著一個歪果大妹子，那年紀，看著都有我老了……”
眾人睜大眼。
“他還擱我們麵前裝，說是自己過得好。”
“呃……”
“那老的都趕上我老頭兒了，還說自己不打算回來了，怎麼怎麼好的。”
其實說的更不中聽，饒是周大娘這樣早早出國的，也不樂意聽他那些話，真是聽著就不像是人說的。白瞎吃大米長大了，仿佛是吃屎。
周大娘都能嫌棄的人，可見這人是個傻樣兒。
“以前他跟容家英一起回門就覺得這小子不行，沒想到果真不行。”
“他洗盤子？原來是大學老師啊。”
“害，人家國外哪裡認這個，他也沒什麼大能耐，不就得乾體力活兒？這國外不怎麼認可咱，他就隻能乾這個。身上那個油點子哎，臟死了，還刷碗呢。看他就不想去吃。”
“你再說說，再說說他讓我們樂嗬一下……”
這話茬兒傳到了熊奶奶和王奶奶的耳朵裡，自然也就告訴了容家慧，他們住的距離並不遠。來往蠻多。
容家慧迫不及待的告訴她大姐，這種事兒總是要高興一下的。反正看著缺德鬼過的不好，那就很高興了。
容家慧：“我跟你講哈，說是他過的賊不好，這王八蛋現在這個熊樣兒，可真是大快人心啊！這王八犢子，活該他有今天……”
彆看這是容家英的事兒，但是容家慧的開心程度可比他姐更大。
要知道，容家慧和容家棟都是很崇拜大姐的，大姐婚姻失意，最惱火的就是弟弟妹妹，他們都覺得前任姐夫真是個王八蛋，太欺負人了。如果不是容家英不讓他們胡來。
這兩個家夥簡直要找人削那癟犢子一頓的！
都是容家英攔著呢。
而現在，這倒黴催的出國也過的不好，她就高興了。
畢竟容家慧不像其他人呢，她不懂那麼些個大道理。
容家英聽著妹妹歲歲念，也附和著，等掛了電話，也笑了出來，林山：“怎麼了？”
容家英沒猶豫，說：“家慧的電話，她那頭兒知道了那誰在國外的消息，說是過的十分不好，這不是想讓我開心一下？”其實啊，她壓根兒就把這人當回事兒了。
林山笑了，說：“她倒是有心了。”
容家英：“其實我根本不在意。”
“她是真的關心你。”
“這個我曉得。”
這樣的大事兒，在容家慧看來是很大了，但是在其他人眼裡卻又不當回事兒。容家英和林山夫妻兩個都沒多提這個事兒，隻是說道：“對了，大毛交了一個女朋友，說是改天領我們看看。”
容家英驚訝：“他都沒跟我說。”
林山笑了出來，說：“我們感情好唄？”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大毛二毛和這個父親感情都很好。
大概因為容家英天生有些強硬，從小管他們也比較嚴格，他們有什麼事兒反而更樂意跟林山說，在通過林山轉達給容家英。
“孩子們大了，你多少也和氣點。”
“我哪兒不和氣了？我就是苦瓜臉。”
林山笑了出來：“竟是胡說！你很好看的。”
這話說的容家英臉紅，她抹了一把臉，說：“不跟你說這個，等過幾年，我這邊退休了，我們就搬到首都去，大家在一處，我就不信他們有事兒還先找你。”
林山：“就算是去首都不好住在一處，咱兩代人，這生活習慣不一樣，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了。”
林山這話不是無的放矢，也不是以為大毛二毛不是親生的，單純是說實話。
他說：“咱是真不懂這些小年輕鼓搗的，你看家棟開廠子我能懂，秀婉開什麼旅行社咱也能懂。可是你說搞遊戲咋就能賺大錢呢？小淮這遊戲搞得風聲水起的。我就是覺得，咱們不懂年輕人了，那就彆是在年前人麵前講大道理，指點歸指點，但是不能充大。再說生活習慣都不一樣……”
他笑著說：“我就看不過這些孩子躺在床上吃東西……”
容家英用力點頭，她也看不慣，每次都管著，生生能跟閨女吵起來。
更不要說她喜歡東西整整齊齊，但是小年輕可不喜歡那麼拘束。
“不住在一起，大家各自隨心所欲吧。”
容家英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說得對。你看我家家慧不聰明，但是卻有點大智慧，小宇讓他們去首都，他們是不去的。”
林山失笑：“她那是覺得耽誤掙錢。”
“噗！”
容家慧這人，你讓她乾點什麼有技術含量的，她乾不來，你讓她乾大了，她沒能力。
哦，你說唐大強？
唐大強還不如容家慧，他是容家慧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但是做主？
不不不！
想都不要想，做不來。
唐大強就是這麼個人，容家慧也不是能乾大事兒的，現在維持著三家超市，就已經算是她的極限了。
她原本開了兩家，自己覺得好像還成，又開了一家，這個時候明顯不行了。
再多，她搞不定。
這事兒吧，有時候你得相信，人的能力有上限。
至於分彆雇人管？
容家慧老思想還想指揮……
所以現在這個三家店，她就很滿足了。
她的超市都是很賺錢的，最賺錢一家就是在容家棟的廠區那邊，整個廠區幾萬平，職工更是不少，就她這一家超市，能不賺錢嗎？而且還沒有房租那些成本，這是容家棟要幫襯二姐。
所以讓容家慧去首都，她是真的不想去。
自己在這邊還有事業呢，去了首都，她也乾不了啥，所以即便是爸媽都在首都過的不錯，兒子也在那邊安家，她也是不去的。反正現在交通發達，想見麵隨時可以買機票過去。
容家英想到妹妹的話，笑了：“她倒是還成了女強人了。”
“人不管是能力高低，想要更好的心總是不會變的。”
“這話說得對。”
“等我退休，咱們去首都住，不跟他們一起，咱們兩個一起，釣個魚遛個彎旅個遊……”
“行……”
林山笑了起來，原本那些日子，他都已經想不起來了，現在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自己受傷不能有孩子，母親過世，父親嫌棄，那些過往……全都煙消雲散了。
他現在的心裡啊，就是覺得敞亮。
他說：“哎。”
容家英似乎感覺到他的那一瞬間走神兒，握住了他的手，說：“咱們老兩口，好好過。”
林山帶著笑，一本正經的說：“什麼老兩口，咱們正年輕呢。”
“好好好，正年輕。”容家英笑：“你說什麼都對。”
林山：“走，咱們出去散步。”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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