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備的鳥兒們瞬間放下心,小巧可愛的珍珠鳥低頭,啄了口鳥食罐裡的食物。
下一刻,它們發現了這群烏鴉的不同尋常之處,它們為什麼那麼自信?
領頭的那一隻烏鴉通體漆黑,羽毛卻油光發亮,昂首挺胸地環顧室內,不見絲毫慌亂。
鴉鴉聽見它們的全部討論,不過它可不會放在心裡,用它學會的詞語來說,那就是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
它張開一對強勁漂亮的翅膀,指揮自己的小弟:“表現我們烏鴉實力的時候到了,大家都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藏匿鳥兒,一定要把它們找出來!”
小隊齊聲回應,它們找的比人還細致,任何角落都不放過。
可是沒一會兒,這間屋子就被翻遍了,根本沒有,哪怕一根奇怪的鳥毛都沒見到!
鴉鴉是隻聰明的烏鴉,它縱身飛到桌子上,見所有鳥兒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非但不懼怕,反而微微躬身,像人一樣精致。
鴉鴉自我介紹:“我呢,是主人派我來這裡的,來問你們一件事,你們一定在這裡生活很長時間了,知道這家店主人做過的壞事!”
話音剛落,整個店鋪的鳥兒都看著它,最大的的虎皮鸚鵡縮了縮脖子,不敢出聲。
作為店鋪的迎賓鳥,它當然知道。
每次老板出遠門,都會弄回來一大堆鳥兒,它甚至見過最凶惡的猛禽——一隻凶惡無比的海東青,它的爪子又粗又尖,全身都是鼓鼓囊囊的肌肉,長著一對大翅膀,它應該是空中的霸主,現在卻被人類捆在籠子裡。
海東青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可怕,讓它現在想起來都要忍不住發抖。
在人類世界生活很長時間,智商比較高的虎皮鸚鵡知道,店主在犯罪,可它隻是一隻鳥兒,連人話都學習得磕磕巴巴,隻能在這些新來的小鳥中間炫耀。
此時,突然聽見鴉鴉的問話,虎皮鸚鵡遲疑不定。
可它的猶豫怎麼瞞得過敏銳的鴉鴉:“你!”
虎皮鸚鵡一怔,對上鴉鴉的目光:“就是你,彆看其他鳥兒了,那隻花花綠綠的虎皮大鸚鵡!”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店鋪裡的其他鳥兒都騷動起來,一些不知情的新鳥兒嚇得瑟瑟發抖,因為鴉鴉這句話,實在是太像黑澀會的大姐頭了,知道的鳥兒更害怕,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同伴。
另一隻體型略小些的虎皮鸚鵡在籠子裡上躥下跳,急忙喊道:“我也知道,我來說,你們不要傷害它!”
虎皮鸚鵡想也不想便喊出聲:“俏俏你胡說什麼,我知道,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在店裡呆了五年多呢,是整個店裡最大的老家夥。”
它說著,自己都忍不住自嘲。那隻叫做俏俏的虎皮鸚鵡眨了眨眼,差點兒忍不住哭出來。
鴉鴉一眼看出,這是對鸚鵡夫妻,它們怎麼好像要生離死彆似得,讓它摸不著頭腦。
烏鴉小妹也奇怪:“哇,大姐頭就是問個話,它們鸚鵡感情這麼誇張嗎?”
其他小弟紛紛表示,自己真是大開眼界。
此時,鴉鴉輕咳一聲:“那就兩個都要吧。”
生離死彆的小夫妻一愣,隔著籠子對望,大虎皮鸚鵡更是雙腿一攤,蹲在籠子裡,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
所有鳥兒都沒料到的是,鴉鴉說完之後,便有幾隻小烏鴉打開籠子,虎皮鸚鵡被放出來了,它生疏地拍了拍翅膀,可鳥兒生來屬於天空,沒一會兒,它便毫無凝滯地暢快飛行。
微涼的風吹過羽毛,這是自由的味道。
兩隻虎皮鸚鵡出雙入對,形影不離,在室內雙宿雙飛了好一陣兒,才在鴉鴉麵前的桌子上落下。
大虎皮鸚鵡站在鴉鴉麵前:“我不知道你要乾什麼,但是你想問的問題,我全都知道,那個壞蛋!他真該死!”
不明所以的小鳥兒看著深惡痛絕的虎皮鸚鵡,反駁道:“為什麼你要這麼說?老板人可好啦。”
“是啊是啊,老板每天都喂我們吃香香的飯,可關心我們呢。”
“放屁!”小嬌妻俏俏急得一隻隻踹過去,隔著籠子罵道:“你們知道什麼?一個個連半個月都沒呆夠,什麼好心,他就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不知想到了什麼,俏俏眼裡滾出大顆眼淚,開始解釋原因——
“你們什麼都不知道,能在我們這個店鋪呆夠一年的小鳥,都是拚了命才活下來。”
稚嫩的小鳥被它的話嚇了一跳,震驚地看它。
俏俏開始講述:“對外,杜老板的花鳥市場生意格外興隆,他店鋪的鳥兒時常更換,旁邊人都羨慕得不得了,甚至求取過生意經。”
杜老板謙虛地笑了笑:“是鳥兒好,他都是正常營業。”
羨慕壞了其他店主,可那些人哪會知道呢——
更換小鳥不是因為賣掉了,而是因為它們生病得不到救治,被杜老板扔掉了,它們的結局無一例外,都死了。
隻有很少一部分,幸運的被顧客看中,重獲新生。
因為非法買賣野生動物的利益,可比老老實實做生意強上不知多少倍。它們這些鳥兒,這間花鳥市場,都是老板用來掩人耳目的工具。
俏俏陰陽怪氣地說:“怪不得,那些人類都說,能掙錢的生意都寫在刑法上呢。”
陡然聽到內幕的小鳥們驚呆了,卻看見旁邊的前輩跟著點頭,它們之所以在客人上門時表現的那麼活躍,就是因為想逃離這個魔窟。
天性膽小的金絲雀嚇得縮成一個球,根本不敢動彈:“好可怕好可怕QAQ”
兩隻小巧的珍珠鳥夫妻,瑟瑟發抖的縮在一起,互相取暖。
更多的鳥兒惶恐不安,“我們該怎麼辦呀?”
它們不傻,既然知道在惡魔手下會遭遇什麼,那還不趕緊逃!可是它們又多是寵物鳥,根本沒有野外生存能力。
聰明的金絲雀悄悄將目光落在鴉鴉身上,剛才引去眾鳥害怕不安的黑澀會氣息,現在變成了滿滿的安全感。
鴉鴉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見那些鳥兒怯怯懦懦的目光,越發驕傲地挺起胸膛,文縐縐地說:“人類有一句俗語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你們為什麼不聯合起來,把他給推翻!”
它豪氣乾雲的表示:“我的主人一定會幫你們這些無家可歸的鳥兒的。”
它舉出流浪基地和彆墅小貓貓們的例子,小故事格外生動,不少鳥兒聽得信心倍增,靈巧地在籠子裡活動,隻有一隻沉默的金絲雀,始終一言不發。
不過這時候,誰也沒注意。
鴉鴉的目光落在大虎皮鸚鵡身上:“現在你該告訴我了吧?那些被捉來的小動物都在哪裡?”
虎皮鸚鵡班班點頭,說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如果你先問這店裡的其他鳥兒,包括我的妻子俏俏,它們都是不知道的,那個地方……”它抖了抖鳥羽,仿佛想到了什麼,聲音也變得低啞起來:“隻有我知道,那簡直就是龍潭虎穴!”
半分鐘後,鴉鴉被虎皮鸚鵡班班領著,推開店鋪後方小院兒的門,虎皮鸚鵡班班指著虛掩的大門。
鴉鴉正要飛進去,虎皮鸚鵡班班趕緊叫住它:“不行!”
“裡麵有兩頭惡犬!它們守著屋子,如果你進去,一定會被它們咬死的!”
鴉鴉反倒提起興趣:“我就試一試。”
半分鐘後,鴉鴉風一樣飛出房門,緊跟著大門撞開,兩隻高大的羅威納犬突然竄出,大門砸在牆壁上,發出砰砰兩聲巨響。
它們抖著毛毛,威風凜凜,一左一右站立著,好似兩尊門神!
它們似乎注意到什麼,猛地扭頭,凶惡的眼神直刺向鴉鴉,那種撕咬一切的目光讓鴉鴉一個趔趄,差點從牆頭摔下,幸好它還有一雙翅膀。
彆說鴉鴉害怕,就是一個成年男人,也會忍不住後退!
更為可怕的一幕發生了,兩隻羅威納犬似乎餓了,走向自己的狗盆,臉盆大的盆子裡,是一隻隻死去的鳥兒,身上的羽毛閃爍著潤澤的光,新鮮的血液昭示著,它剛死去不久。
兩隻狗狗習以為常,慘白的犬牙足以撕裂一切,對著鳥兒狼吞虎咽,連骨頭都被嚼碎。
鴉鴉抖了抖身體,彆開頭,那是它們的同類,物傷其類,也許不久前,它還在林間自由自在的歌唱。
這隻禽類的屍體亦是明明白白地昭示一切。
它再三向鸚鵡班班詢問,確定那些捉來的鳥兒就在房子裡,鴉鴉轉身飛走,留下幾隻小鳥繼續監視。
俏俏飛到伴侶身邊,歪了歪頭:“老公,它們真的可以做到嗎?”
班班看著空中越來越小的黑點,沉聲說:“我也不知道,可是,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吧。”
兩隻鸚鵡依偎在一起,害怕到瑟瑟發抖的其他鳥兒:“QAQ”
*
寵物街中心,令月看著他裝糊塗,眼神越來越冷,如果不是為了等鴉鴉的消息,她早就帶著人直奔杜老板的花鳥市場。
忽然,天空飛了一道黑影,鴉鴉嘎嘎大叫著衝過來:“主人,我找到了!”
在其他人眼裡,就是突然飛出一隻烏鴉,所有人臉色慘白,下意識後退。
顯然,他們想起剛才的可怕一幕。
杜老板心頭一跳,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好似一層黑紗籠罩心頭。
令月覷向他,淬上寒霜的眼神看得他全身僵硬,心頭暗恨,卻又哀求著說:“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能不能饒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令月掌心的小肥啾啾啾啾地大聲叫了起來:“大壞蛋,饒了你誰饒我全家,嗚嗚嗚嗚大妖怪……”它依賴地看向令月,綠豆大的小眼沁出幾分希冀:“大妖怪,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吧。”
令月摸了摸它的腦袋,毛絨絨的帶著溫熱的體溫,鮮明地告訴她,這是一隻鮮活的生命。
她抬眸,眼底冷意凝結:“我不信。”
“我不信你這樣的人,能改得了。”
周圍的群眾聽見這話又是一陣疑惑,有人記吃不記打,嘟囔著求情,隻是一隻鳥兒罷了,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
令月肩頭的鴉鴉恨不得一個個啄過去,什麼一隻鳥兒,那明明是……明明是……很多隻很多隻。
這時,幾輛車同時出現在寵物街口,停下後,走下來好幾個彪形大漢,看見令月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主播!”
“呸!”他們見到杜老板直接啐了一口,“就是他?這個人可真刑啊!主播你有什麼事兒,儘管跟我們說!”
令月:“那就一起走。”
她笑睨一眼杜老板:“跟我走,看一看到底是誤入歧途,還是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