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
大可不必如此。
野豬王老婆孩子熱炕頭, 心裡美滋滋都不知道怎麼發泄,隻能命令自己那些手下們收拾東西:“令醫生你莫走, 俺要送你一份大禮!”
就連躺在窩裡的母豬也說:“千萬彆走哇, 你可是俺和小豬崽兒的救命恩人!”
它看向野豬王:“老公,一定要給令醫生搞一個大驚喜!”
令月下意識看了眼天色,日暮西垂。
按照自己的速度, 她怕是天黑才能下山,令月當即要婉拒,野豬王噠噠噠跑到她跟前,攔住她, 說道:“俺們一會兒親自送你下山,令醫生你彆急。”
隻狗子已經徹底看傻了, 欽佩地看著令月,反應過來後, 個個昂首挺胸,對剩下的野豬說:“羨慕不?嫉妒不?這可是俺們的好朋友!”
小黃更是驕傲道:“月月,俺們來之前已經幫你把麻袋藏起來, 一會兒俺就幫你駝回去!”
大黃上上下下打量它:“就你這小身板,你行嗎你?還是得俺來!”
令月禁不住勾了勾唇角。
她還沒忘其他事,目光落在母豬身上, 皺起眉頭說:“可是我明天就要離開, 你的傷口以後怎麼處理?”
母豬已經綁成硬邦邦的木乃伊,聞言就是一怔:“啊?那俺、俺咋辦?”
野豬可沒有人類靈活的手指, 粗糙的豬蹄落下去,彆說換藥,它的傷口能直接踩裂!
令月不可能把母豬帶回家,剛生產完, 一路上顛簸,母豬身上的傷口一定會迸裂,得不償失。
令月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說道:“我花錢拜托山下的大夫幫你換紗布,到時候我們視頻連線,你不要掙紮。”
母豬連聲答應,忽然看見令月掏出一個小袋子,嘩啦啦作響,幾乎一瞬間,所有動物的目光都落在令月身上。
隻狗狗下意識咂了咂嘴,眼巴巴地看著她。
母豬想到吃過的香噴噴小奶塊,大蘿卜它一點兒也不喜歡吃,那個硬硬的香香的東西才好吃!
吸溜~~
想到那種滋味兒,母豬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一對豬眼緊盯著袋子:“這——”
恰在這時,野豬王風風火火地跑回來,嘴巴裡叼著的東西落了地,它也累得喘粗氣:“令醫生,這、這就是俺的禮物!”
“您可彆嫌棄,俺等了好久,終於等到它成熟,你看,這蘿卜大不大?”
野豬說著,蹄子輕巧地扒了扒,令月錯愕地看著所謂的禮物,竟然是一顆半米長的人參!
纖細濕潤的根莖,根根細致,鮮亮外皮被濕潤的泥土包裹著,足足手臂長,將近一米!
這是野豬王特地藏起來的大蘿卜,它可不是徹底封閉的鄉下豬,曾經也是見過大世麵的豬豬!
那是一個深秋,拉豬的車隊路過周邊,野豬王趁機頂開籠子,其他豬看得瑟瑟發抖,它卻一口氣跳了下來,連夜逃進山裡。
還要感謝它的老母親,據說,它可是家豬和野豬的後代,可即使這樣,野豬王也吃了不少苦!
後來,它靠著自己,硬生生闖下了偌大家業,野豬王不知道人參是什麼,但是它知道,這樣的蘿卜整個山頭都稀少,這麼大的,更是它看重的寶貝!
但是現在,它願意把大蘿卜送給令醫生!
“你是俺和俺老婆的救命恩人,區區大蘿卜算什麼!”
很快,其他豬緊隨而來,叼著各種山裡的土特產,直接堆了一大堆。
令月連拒絕都不能。
她把小奶塊放在母豬旁邊:“那我就送你這些,這是我做出來的寵物糧,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味道也不錯,出差沒帶多少,等我回去給你送來一麻袋。”
母豬驚喜地看著她,小眼睛綻開刺眼光芒:“令醫生,你說的是真的?!”
驚喜來得太突然,要不是身體不允許,它現在怕是已經扭成了麻花。
令月話音剛落,忽然覺得周圍太安靜,抬眸,對上狗子和其他野豬的目光,野豬王矜持地嗅了嗅,鼻子都快拱過去了:“俺、俺也想吃?”
令月:“……”
這是你老婆的產後恢複餐……算了算了,這根野山參夠買不少了,令月點頭答應:“可以,不過現在這些你不能吃,等之後快遞到了你再吃,這些是你老婆現在的恢複餐,它生產完,正是缺營養的時候。”
“我會讓人給你們送過來。”
說完一扭頭,對上幾隻狗狗可憐巴巴的目光,令月一滯:“——還有你們。”
她的小奶塊真的沒有多少了,令月想,也是時候弄個工廠了。
上山容易下山難,說的便是山路崎嶇,不過有了野豬王的護送之後,令月比來時還輕鬆。
野豬王在前麵馱著她,後麵是裝滿的大麻袋,野豬群所過之處,浩浩蕩蕩,令月從來沒想過,她還有這種奇遇。
隻狗子墜在後麵,狗仗豬勢,硬是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令月差點兒沒笑死。
天色越來越暗,她們直接加快速度,不知道岑經理怎麼樣了。
岑鳴夫妻快瘋了。
他怎麼樣也沒想到,一轉身的功夫,令月消失不見了,找遍了村子,不見對方半點兒影子,電話也打了,一個都沒接通。
就連令月也不知道,她手機早就沒電了。
老太太下意識看向大山:“令大師不會是……進山了吧?”
岑鳴心頭一跳,沒敢肯定回答。
老太太瞬間急了,她們後麵的荒山野貨多,可同樣的,猛獸也多!老太太想起前些年見過的場景,身子一哆嗦,拍著大腿懊惱道:“可千萬彆這樣啊,這些年咱們生活條件好,就沒幾個人上山,山上的東西也就多起來。”
“俺上山采菌子那些年,就差點撞上一頭大野豬!虧得我跑得快!”
村長抽著旱煙,滿臉愁雲:“山上野豬一窩又一窩,還不是啥大問題,怕的就是碰見那吃肉的東西!”
岑鳴聽著,一顆心越來越沉。
他不是沒主見的男人,經過一番心理抉擇後,他果斷道:“我上山找人!”
老太太一怔,一巴掌拍他頭上:“你個傻孩子,你胡咧咧啥呢!”
“令大師就算上山了,人家也有本事下來,你呢?你就是個普通人!”
岑鳴啞然,說道:“就是那樣,我也不能不聞不問,你也說了,山上的野獸多,萬一嚇到令大師呢。”
母子倆各持己見,最後餘鳳萍出麵:“我出個主意。”
片刻後,全村男女老少舉著火把站在山腳下,不是他們熱心腸,實在是岑鳴他給的錢太多了!
大眼一霎,少說也有幾十號人,火焰燃燒連成一片,就在山腳下聚集,正要行動,不遠處的灌木叢忽然嘩啦啦作響。
“啥東西?!”
“咱們看看去,這啥東西啊恁瘮人!”
村民們嚇了一跳,舉著火把圍過去,灌木叢聲響變大,眾人屏息凝神湊過去,那聲音突然停止,憑空冒出個狗頭。
眾人:“!!!”
小黃咧著嘴和大家打招呼:“大家晚上好^_^”
反應過來的眾人:“……”
“這誰家狗子啊,嚇死俺了!”
“誒呦媽呀,彆攔俺,俺非得打它幾巴掌!”
小黃機靈得很,噌地一下跳出灌木叢,接著是大黃,小白,條狗跑到林子入口,蹲坐起來,眼睛直勾勾盯著叢林深處。
此時月上中天,皎潔的月光卻照不透密密匝匝的叢林,遠遠望過去,如同一張黑漆漆的血盆大口,涼意爬上脊背,叫人不寒而栗。
看見這一幕的村民都被嚇壞了,就算有兩百塊的報酬,他們也不敢,互相推搡著,忽然有人大喊一聲:“那、那那那那是啥?!”
嚇得說話直打哆嗦。
眾人沿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看見一團黑漆漆的影子,越來越近,一陣小風吹過,涼颼颼得直往袖子裡灌。
岑鳴不由吞了口唾沫,火把探過去。
下一刻,披頭散發衣服染血的人影走出了,眾人大驚失色,連連後退!
“啊啊啊啊鬼啊!”
“媽耶是山鬼,山鬼索命了,快跑啊!”
“咳咳。”令月輕咳兩聲,察覺不對的岑鳴愣怔一瞬:“令、令大師?”
他差點兒認不出來,看著血跡斑斑已經氧化的衣服,眉頭皺得死緊。
令月:“……是我。”
“身上的血也不是我的,遇到一點兒小狀況,沒做違法的事。”
她說著身後忽然響起幾聲哼哼,野豬王噠噠往前走兩步:“令醫生說的對,俺可以作證!”
它驕傲得昂首挺胸,走到岑鳴舉著的火把跟前,火光照過來,看見這一幕的村民驚呆了,險些嚇得厥過去:“野、野豬!”
“我的媽啊,好大一群啊!”
野豬成群,驅虎吞狼,可不是說說那麼簡單,這家夥力氣巨大,皮糙肉厚不怕疼,衝撞過來,能把人的腸子給頂破!
上世紀,野豬成災,不少進山打獵的獵人就是這麼沒了。
村民們臉色慘白,嘩啦一下,退後一大圈兒,下一刻,卻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這群野豬在令月麵前溫馴得不可思議,一聲輕響,眾人才發現野豬背上扛著一個大包袱,落在地上後,野豬王拿鼻子拱了拱。
岑鳴:“它、它這是要乾嘛?”
他心裡已經有猜測,不可置信地看著令月。
令月笑了下:“無意中幫了野豬王一個小忙,這些是它送的土特產。”
霍!
此話一出,人群一片震驚,錯愕地看著她,除卻一身血衣,令月露出來的麵容十分乾淨,她用山泉水洗去了皮膚上的血,至於衣服,這個就沒辦法了。
之後,令月拎著一袋子比她高的山貨回去,野豬們也浩浩蕩蕩地回家,山腳下的村民不知道,這才隻是開始。
第二天一早,天色灰蒙蒙,令月準備出發回家。
條狗子趴在村口,見到他們噌地一下站起來:“俺真舍不得你離開QAQ”
“俺也是。”小黃說著躺在地上,露出軟乎乎的肚皮:“再給你摸摸,以後可能就摸不著啦~”
令月心頭一軟,挨個rua了遍,狗子嚶嚶嚶趴在地上,小白咳了一聲:“彆忘了……”
令月:“我不會忘了你們的!”
小白:“彆忘了俺們的小奶塊……”
它說完趴在地上,不敢看人。
令月:“……”
好啊,她總算看清楚了,一頓怒搓狗頭,這才離開。
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剛才調皮的狗狗忽然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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