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他搖頭,扯上他的衣角,輕柔地說道:“這裡的冰碎了,你仔細看。”
林少澤微微一怔,順著她指著的方向看過去,刺眼的光線紮入眼中,讓他不由得眯了眯眼。
令月忽然勾起唇角,找到了。
實際上,早在魚魚們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令月已經隱約猜到一點兒,實地考察後,終於得到證實。
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水麵上,一根短短的空心蘆葦紮在冰水縫隙處,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風吹下來的棉絮呢。
她小時候,媽媽帶她去過京市的郊外的小溪采蘆葦葉子,包粽子,令月人小跟不上趟,媽媽折一根蘆葦讓她拿在手裡玩兒。
蘆葦杆子可是空心的呢。
對於某位罪犯來說,這應該是最簡易方便的呼吸孔了吧?
同一時間,魚魚的聲音也佐證了她的判斷。
“哼,什麼叫人類有啥稀罕的,你有本事離我發現的人類遠一點!”
“啥叫你發現的,明明是我們大家發現的!”
“哈哈哈,這個人類好傻啊,一直在水裡,我看見他臉都發白啦!”
令月忽然出聲:“林隊長,情況有變!程副隊給我打電話,發現了一個廢棄的地洞,人可能已經跑了。”
陡然聽到她的話,林少澤一頭霧水,直至對上她狡黠靈動的眼眸,男人忽然明悟,沉默一瞬,他簡短說道:“我們現在就回去。”
令月又脆又亮地應了:“好。”
明亮的眼眸盯緊沒有動靜的蘆葦蕩,好似偷了腥的小狐狸,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冰涼刺骨的水下,臉色慘白,全身打顫的男人哆嗦著咬住蘆葦杆,連空氣都是冷的!
特麼的,他腦子是不是抽了,為啥偏偏要跟著來京市,在自己老巢呆著不舒服嗎?
該死的條子!
如果不是他機警,被發現的第一時間跳進湖裡,這會兒怕是早被抓住了,他這會兒,對警察的心態,無疑就像是老鼠見了貓。
再聽令月她們的對話,緊繃的心神瞬間鬆垮下來,機警的他選擇再等等,這會兒,身上冷得馬上就要凍成冰雕了,估計著過了一段時間,男人立刻吐出乾巴巴的蘆葦杆。
嘩啦一聲。
吸氧的魚群瞬間四散奔逃。
“啊啊啊救命啊,人類詐屍啦!”
“咳咳咳!”打著寒顫的男人趴在冰麵上,全身涼透了,習慣了水裡的溫度,這會兒狼狽不堪活像隻落湯雞似得趴在冰麵上,風一吹,凍得他上下牙齒咯咯咯打架。
“媽的,該死的條子給老子、啊嚏!”
他打了個噴嚏,差點把腦漿都打勻了,扒著冰層往上爬,抹了把臉上滴答滑落的湖水,顫巍巍的動作,比七八十歲的老太太還僵硬。
趕緊逃!
不逃他就是傻子!
忽然,他聽見頭頂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息聲,賊大賊響亮,那一刻,脖子仿佛凍僵了,扭動著似乎還能聽見哢吧哢吧的響聲。
一分鐘還是一萬年?
罪犯艱難抬頭,一張毛絨絨放大數倍後的長長狗臉和他隻差幾公分,對上視線的刹那,他從狗子臉上看見了驚恐和憤怒。
大黑:“汪汪汪汪汪!”
“大壞蛋,你可真讓俺好找!肯定是魚精變的吧!”
大黑又氣又臊。
它可是立誌要做一名超級警犬的狗狗,竟然找不到一個罪犯,實在是丟臉!
所以牽上湖麵之後,大黑一馬當先跑過來,身邊跟隨警察拉都拉不住,被它一下子掙脫,四爪奔騰,直奔罪犯所在地。
看到對方第一件事,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罪犯驚恐地看著狗子大吼大叫,陸陸續續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幾位身著警服的警察映入眼簾,讓他瞬間瞳孔猛縮。
臥槽啊,條子騙人!
他就像是身心騙光的小寡婦,心裡無數國罵噴湧而出,知道自己完了,還想再掙紮一下,可是——
餘光瞥向湖水,想到之前的刺骨冰涼,禁不住狠狠打了個哆嗦。
不、不敢啊!
之前無知無畏,現在切身體驗過一遍,冷得要命,人也跟皮球似得,瞬間泄了氣。
警犬大黑卻以為他要逃,它顧忌著命令不敢咬人,但是其它的——
大黑齜牙咧嘴:“嘿嘿嘿~”
狗狗直接一爪子把他拍進水裡,它已經是標準的成年大狗,加上令月之前的細心喂養,各種加成,這全力一拍,堪比一個壯漢全力一擊。
啪地一聲。
罪犯還是個光頭,登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腦袋好像撞上一塊大石頭,瞬間明白了啥叫以卵擊石,人也冷不丁往下一沉。
“咕嚕嚕~咕嚕嚕~”
冷冷的湖水往臉上胡亂的拍,冰涼的湖水往嘴裡不停的灌,罪犯徹底慌了神,他養尊處優十幾年,也沒遭過這麼大的罪。
頓時,雙手在水裡不停拍打,邊掙紮邊求救:“救、咕嚕嚕~~救命啊!殺人啦!”
光溜溜的腦袋在水裡蕩來蕩去,大黑忽然玩心大起,加上之前因為他丟了好大的臉,彆以為狗子傻憨憨就不知道什麼是丟臉,越聰明的狗狗報複心越強。
“哼,小光頭,讓你躲!讓你躲!”
罪犯每次剛浮上來,就被它一巴掌拍下去,浮上來拍下去,罪犯慘不忍睹,大黑樂在其中,漸漸的,有些上癮。
它一拍一個準,場麵像極了遊樂場裡的打地鼠。
等人趕到時,大黑已經連拍十幾下,罪犯趴在水裡,腦袋腫成兩倍大。
令月看到後,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大頭娃娃!
可憐的罪犯見到警察,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親人,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警察、嗝兒~警察同誌,快來把我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