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令月不禁驚訝出聲, 彆說她,聽到直播的水友腦袋暈暈乎乎,很是懵圈。
【爸爸?什麼爸爸?主播的話是啥意思?難不成……海鷗是小姐姐的爸爸?哈哈哈哈, 彆開玩笑啦!】
【主播快把它的話翻譯出來,我要急死啦[抓耳撓腮]】
就算水友們經常看直播,經曆了各種稀奇古怪事件, 一時間也猜不到真相如何,但是他們知道一件事——
【主播一定會想到辦法!】
【主播一定能找到真相噠![安詳]】
突然被寄予厚望的令月:“……”
她蹙緊眉頭,細細思索幾秒, 才抬眸看向海鷗,忽然冒出一句話:“海鷗剛才說, 它是油酥火燒的爸爸。”
刹那間,直播間的屏幕上,層層疊疊的彈幕滯澀幾秒,半晌後,各種言論猜測甚囂塵上。
絕大多數人表現出極其熱切的好奇心, 就連谘詢人,也驚訝地捂住嘴巴,立刻矢口否認道:“可是我有爸爸啊!我爸爸還活得好好的!”
那這是怎麼回事?
實不相瞞, 當初令月聽到海鷗說話時,她第一反應是像葉修瀾爺爺那次一樣, 海鷗身體裡是不是住著一個人類靈魂, 可等她仔細查看後, 終於確定,這就是一隻實打實的海鷗。
和周圍盤旋的同類不同的,這隻海鷗嘴巴賤兮兮的同時,也非常聰明, 光看它的體型,比同類大了一圈不止,再看麵板,已經二十歲!
要知道,海鷗的壽命一般隻有二十四年,它已經算是高齡老人,為什麼要和一個小姑娘過不去呢?
令月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當事鷗不還在這裡嗎?她直接發問:“她有爸爸,你為什麼說自己是她的爸爸?”
頂著小心心的海鷗歪了歪腦袋,立刻看向谘詢人,它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誰說人類隻能有兩個爸爸?”
“你這個人類崽崽,真是記性差得很!”
對於谘詢人,海鷗第一時間表示譴責,它慢吞吞地告訴令月:“十八年前,她還是一點點兒大的小崽崽的時候,就來到海邊,拜我當爸爸!”
海鷗得意地張開翅膀,感慨地說:“我啊,算是她的乾爸,她還給我磕了頭呢,怎麼記性那麼差,竟然忘掉了!”
它像是解開了什麼大謎團:“我說她怎麼那麼害怕我,原來是忘記了,連爸爸都能忘了,真是小沒良心!”
它控訴地撲棱起翅膀,旁邊盤旋的海鷗遠遠落在一邊,跟著點頭:“這個我可以作證!我們老大每年都要在這裡等它的人類閨女來!”
另一隻海鷗拍馬屁道:“老大不愧是老大!”
“我們海鷗群,隻有老大有個乾閨女呢。”
聽到這裡,令月已經有些明悟。
她如實翻譯一遍,谘詢人腦袋上的小問號像是一顆顆小蘑菇,啵啵啵地破土而出。
油酥火燒小姐姐:“什麼?我的乾爸?!”
她一臉世界崩塌的樣子,旁邊看到朋友翻譯的黛琳娜眼珠子都要跌出來了,用蹩腳的漢語說道:“親愛的安妮,你認了一隻海鷗當教父?!哦,也許可能是教母。”
在外國,也有認乾親的習慣,並且會舉行莊重的儀式,他們通常被稱為教父和教母。
油酥火燒頭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不不不,黛琳娜,這裡一定有什麼誤會!為什麼我自己不知道?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她說著錘了錘腦袋,確定再確定:“我從來沒有失憶過!”
她說得篤定,向朋友黛琳娜求助道:“把你的手機借給我,我要給我爹地打電話!”
作為一起長大的朋友,黛琳娜自然不會拒絕她,直爽地掏出手機。
直播間裡,聽到翻譯的水友們就像一滴冷水濺進沸騰的油鍋裡,全都炸了!
【臥槽,這是什麼操作?認一隻鳥當乾爸,這是人乾事兒?!】
【肯定是認錯了吧,小姐姐自己都說沒印象誒!】
【實不相瞞,我也有乾爸乾娘,可是我乾爸乾娘都是人啊!】
【呃,我好像知道一點點……】
【???樓上你在說什麼鬼話!】
令月沒怎麼注意直播間的討論,她的目光落在油酥火燒身上,長相甜美的女孩兒幾乎是剛撥出去,視頻電話就已經接通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視頻裡的老父親大腹便便,戴著一頂廚師帽,起初有些驚訝,繼而和藹地看向女兒:“閨女?怎麼啦?”
油酥火燒現在隻想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直接講剛才的事複述一遍,調轉方向,讓自己和頂著心心的大海鷗同框,才一臉不可置信地問:“爸爸,你說清楚,你認不認識它?為什麼它說它是我乾爸?”
“我沒有乾爸啊!”她急得直抓頭發:“我怎麼會認一隻鳥當乾爸?!”
“大紅心!”
誰也沒料到,大腹便便的老父親看到海鷗之後,竟然前所未有地激動起來,他脹紅著臉,直呼海鷗名字。
信誓旦旦的油酥火燒臉色僵硬,什麼?
頂著心心的海鷗翅膀一扇,油酥火燒完美出圈,踉踉蹌蹌的她才穩住身體,就見大海鷗親昵地湊到鏡頭前,歡快地厲鳴一聲:“我的老兄弟!你咋變得這麼胖啦!”
視頻那頭的爸爸激動得屏幕顫抖,儘管一人一鷗雞同鴨講,卻也絲毫不妨礙他們交流感情。
谘詢人的老父親一個勁兒地解釋:“……今年我臨時抽調回國,沒來得及跟安妮一起來找你,大紅心你可千萬彆生氣啊,等我出國就找你敘舊,帶上你最愛吃的東西!”
它們旁若無人地交流起來,谘詢人一臉懵逼,直播間裡,還有上億人跟她一樣懵逼。
油酥火燒徹底風中淩亂了,她遲疑又顫顫巍巍地問了句:“爸?”
爸爸終於注意到她,出聲道:“安妮,你還愣著乾嘛,還不快給你乾爸拜年?你乾爸才能保佑你平平安安長大!”
油酥火燒,也就是安妮,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因為觸發關鍵詞,熟練地跪下,在直播間和沙灘上無數人的注視下,雙膝跪地,麵朝海鷗一連磕了三個頭。
她唯一慶幸的是地麵很軟,不至於砰砰砰地響起來。
可是,等這一整套流程做完,她整個人都傻掉了,又羞恥又悲憤。即使捂住嘴巴,聲嘶力竭的話也會傳出來:“爸,你怎麼不早說啊!”
她之所以這麼熟練,就是因為她爸帶著她,從她記事起就一直來跪拜,她一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就算問,老爸也是一臉嚴肅,搞得她以為是什麼祖傳儀式,不能拒絕。
誰知道,是爸爸帶她來給乾爸拜年!
海鷗大紅心張開翅膀,像之前每一年那樣,愉悅地叫了一聲:“欸,乾爸的好閨女!”
這一聲,同時將周圍的無數外國人目光吸引來:“哦,上帝,快看,是神秘的中國儀式!”
被圍觀的安妮:我好想逃,卻逃不掉π_π
直播間的大部分水友們幾乎跌碎了一地眼珠子,一部分人,顫顫巍巍地舉手發言——
【其實,這事兒在俺那兒不稀奇。】
【我小時候體弱多病,就認了村口的大槐樹做乾爸呢!還真彆說,後來真的慢慢好了,現在活蹦亂跳,健康得很!】
【我的乾爸是一條狗,今年過節回家,剛給它喂了一盆肉。捂嘴痛哭.JPG】
【我乾爸是我老家山上的石頭,小時候我經常在我乾爸身上睡覺,乖巧蹲.JPG】
【在中國,乾爸乾媽會保佑每一個孩子平安健康地長大!】
一些混雜其中的外國人看見這些彈幕,直呼魔法!這是神秘的東方魔法!
安妮之前當場下跪,送上這年份的感謝,也被調皮的水友調侃。
【誒嘿,禮成!】
【←_←】
【樓上上你怎麼可以發語音!】
事情真相大白,安妮整個人欲哭無淚,弱弱地說:“可是我確實不知道啊。”
她爸爸在電話那頭聽見他的話,猛地拍上大腿:“我想起來了。”
他撓撓頭,不知怎的,安妮似乎從他身上看見了幾分羞赧:“還不是你小時候,我跟你媽把你從家鄉帶到國外,不知道咋回事兒,你一直生病,你爺爺出了個主意,讓我給你找個乾爸,當時大紅心是我經常投喂的海鷗,又是外國鳥兒,我就讓你認它當乾爸,就是當時吧——”
“你正發燒,當時燒得迷迷糊糊,估計自己也忘了吧。”他說著憨厚一笑。
安妮:“⊙﹏⊙”
她露出一副驚恐表情,就差捧著臉,cos知名畫作《呐喊》,啊啊啊怎麼會有這麼粗心大意的爸爸呀!
旁邊的海鷗聽見解釋,點點頭又叫出聲:“這下信了吧,我就是你爸爸呀!”
忽然,它一個起飛,爪子碰了碰酥到掉渣的油酥火燒,一邊用黃豆大的黑漆漆的小眼睛示意她。
安妮懵懵的不知道怎麼反應:“乾爸?”
海鷗看向令月,尖尖的鳥喙大張,幾乎叫人看得見裡麵的粉色小舌頭,它大叫起來:“餓啦!餓啦!人類快告訴她,乾爸餓啦!”
令月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告訴谘詢人它的意思,後者呆呆地掏出香香軟軟大麵包。
海鷗大紅心一動不動。
海鷗不吃,因為什麼?
這可是她特意準備,全紐約最好吃的麵包!
目睹全過程的爸爸在那頭看著,自家閨女不靠譜,他急得天津話都冒出來了:“誒,介不對介,你滴海鷗爸爸愛吃油酥燒餅!”
谘詢人安妮:“啥?”
彆說她,就是直播間的水友都愣住了,外國滴海鷗愛吃天津火燒?
隨之而來的是滿屏哈哈哈,不知道是因為海鷗愛吃火燒,還是因為爸爸那口純正的天津口音。聽起來,像是在聽相聲。
安妮懷疑自己幻聽了,直到爸爸又重複一遍,她拿油酥燒餅,雙手捧起,恭恭敬敬地送上去:“那,乾爸您吃?”
海鷗乾爸:“督督督!”
它氣得化身啄木鳥,敲她的小腦袋!
安妮舉了半天,海鷗乾爸嘴都不張,旁邊的老爸著急地說:“你倒是給它掰開啊!”
安妮:對不起,是我草率了!
海鷗大紅心隨即站在谘詢人身邊懸停,張開嘴巴:“還愣著乾啥,喂我呀!”
安妮見它催促的動作,立刻掰碎了往天上一拋,海鷗大紅心立刻飛撲過去,鳥喙一張一合,吃相嫻熟又暢快。
旁邊視頻裡,海鷗撲棱棱的翅膀扇動聲,夾雜爸爸歡欣鼓舞的口音:“欸,揍愛吃這口!”
【我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我中華美食,不隻征服外國人的胃,連外國鳥都征服啦![拍肚皮][驕傲]】
鏡頭前,進食的海鷗大紅心身邊方圓十米內,愣是沒有一隻海鷗敢湊過來,它吃完咂咂嘴咂咂嘴:“對,就是這個味兒!”
它吃完站在圍欄上,拍拍翅膀,大氣凜然道:“以後你跟我混,整個海邊的海鷗都不敢對你拉屎拉尿,誰敢欺負你,你就找乾爸!”
鼓鼓囊囊的胸口被它拍得砰砰響。
擬人化的動作讓水友震驚,更搞笑的是它的話,就連翻譯的令月,提起時,嘴角都在止不住地上揚
安妮羞赧地臉色漲紅,眼睛亂瞟,有沒有地縫,快讓我鑽進去!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旁邊的外國人也學著她的動作拋食物,效果明顯不咋樣,因為他沒有一隻捧場的海鷗乾爸,投喂的也不是其他海鷗最愛的炸薯條。
安妮正疑惑著,那個外國人朝她走過來,一臉虔誠地問她:“你滴食物可以賣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