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兩人溫馨的小窩裡,此時卻陷入一片黑暗。
許甜扶著腰,微微隆起的小腹讓她多了幾分豐腴,眉目卻死死擰緊,不停都回憶起之前的一幕。
早在和她交談的間隙,令月在她震驚且驚異之際,忽然告訴她:“消息是錯的。”
許甜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那時她親自看到的,怎麼可能是假的!
令月眸光晦暗,聲音微沉:“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一直在騙你。”
她說著瞥了眼女生微微隆起的小腹,後者突然沉默了。
令月笑了笑,通過簡短的肢體接觸,將一個東西遞給她,那是一支格外嬌豔的紅玫瑰,散發著幽幽的馥鬱芳香。
她仔細把玩才發現,半開半合的花芯裡,竟然藏著一隻黑紅交錯的蟲子,許甜嚇了一跳,腦海裡響起令月之前的聲音:“這是情蠱。”
“他不愛你沒關係。”
“從現在起,他會愛你。愛你愛到無法自拔。”
她回憶那些話,撫摸花苞的指尖忽然一痛,情蠱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它去哪裡了?
許甜扶了扶腰,眼睛猛地睜大,忽然,啪地一聲響起,燈光大亮,屋子籠罩在光芒之下,她眯著眼看向來人,穿著休閒服的男人笑容溫和,慢慢摟住她的腰身。
“甜甜,你怎麼了?”
許甜愣怔一瞬,隨即,趴在男人懷裡:“我、我沒事。”
後者垂眸,晦澀陰鬱的目光盯著女生頭頂的發旋,忽而笑了起來:“你在想什麼,甜甜,告訴我。”
許甜前所未有地緊張,埋在他心口的一張臉,眼底滿是遏製不住的恨意,她甚至顫抖起來,如果……如果真的是假消息,她傳出那些假消息,會對警隊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一隻手被他扣住,許甜慢吞吞地仰起頭:“沒事,我沒事。”
她胃囊翻湧,卻在對上男人的視線之後,臉上溢出一絲甜蜜的笑容,連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她絮絮叨叨地談起白天見到的人:“老公,我把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們家養一隻貓吧?我好喜歡貓咪呀。”
男人溫柔地親了親她的臉頰,笑吟吟地說道:“你喜歡白天碰到的小貓?那可不行。”
他看見妻子驚訝瞪圓的眼珠,笑著解釋道:“甜甜,咱們家有你一隻就夠了。”
他的眼神有過一瞬柔情,甚至低頭親了親她的嘴唇,可他眼底深處,分明隻有冷漠。
他對許甜是喜歡的,可這喜歡,那麼淺薄又微弱,類似於之前豢養的一隻金絲雀,喜歡它漂亮外貌和動聽的歌喉,他把她當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
他輕慢地想著,忽然指尖一動,冷白的皮膚底下,突兀地鼓起一個小包,一隻蠱蟲正搖著尾巴鑽進他的身體裡。
可他竟然沒有一絲感覺。
許甜看得清清楚楚,因此,雖然聽見自己的要求被拒絕,她非但沒有半分失落,反而笑容滿麵,嘟了嘟嘴,一如往常那樣,像個撒嬌的小妻子。
為他寬衣解帶,燈光下,十指纖纖。
曾經,這雙手上布滿無數厚繭,她是警校畢業的優秀學生,拿過槍,受過傷,為了博取他的信任,把皮膚都磨薄了一層。
“甜甜。”男人眼神微動,看到漂亮嬌軟的妻子,忽然心神一蕩。
他記得孩子已經至少三個月,翻身壓了上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滿意地看著身下,頭發濕潤的女生紅著臉,水潤的眼睛羞赧地看著自己。
隻覺得她越來越漂亮,心頭微動,他輕笑一聲。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寵物。
他眼含嘲弄,隨即頭一歪,十分沉重地睡了過去。
許甜眼睛一亮,嬌嬌弱弱的喊了一聲:“老公。”
男人離開睜開眼,仔細看,他眼底沒有一絲焦距,看向許甜的目光,滿是火焰般燃燒的狂熱。
許甜稍稍大膽一些:“陳木清。”
“甜甜。”後者粲然一笑,那張稱得上英俊的臉正癡癡地盯著她。
因為她的一舉一動,神魂顛倒。
許甜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眼神晦澀難明:“陳木清。”
她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最討厭有人喊自己的本命,她跟隨他的那段時間,曾經有人直呼他的名字,被他砍斷四肢,做成人彘。
可現在,他竟然在對自己笑。
許甜眼神微閃,驚訝地捂住嘴唇,毫不猶豫地相信,如果自己讓他跪下,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做道。
許甜冷冷地說:“陳木清,給我跪下。”
男人宛如提線木偶,彎下膝蓋,跪在她跟前,他像是全然沒發現什麼不對,滿眼都是她的模樣:“甜甜。”
許甜撫掌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竟然在給自己下跪,那個囂張驕傲的男人,在向自己下跪!
他成了一個戀愛腦!
許甜手癢,但她忍住了,為了不妨礙計劃進行,她絕不容許出現一絲一毫的變數!
許甜直接問他:“我拿到的城郊廢棄工廠地址,是不是真的?”
陳木清得意地笑了起來:“當然是假的,哦,不對,半真半假。”
“真的有毒販交易,但是,那都是我的障眼法,實際上,我早就在廢棄的工廠地皮底下埋了一噸的炸藥,隻要那些警察進去,我會立刻按下按鈕,全部把他們送上西天!”
許甜臉色慘白,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問道:“這次的交易地點在哪裡?什麼時候開始?”
陳木清沒有片刻遲疑,直接說道:“就在明天中午,雙江上的旅遊船。”
雙江,隸屬本省的江河,由兩條大江彙聚而成,水流並不湍急,江麵十分平闊。
雙江猶如一條玉帶環繞本省,又因兩岸風景不錯,不少人因此選擇從水上出行,欣賞沿途的風景。
現在突然得到消息,許甜抿緊嘴唇,她又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弄假消息?”
男人輕嗤一聲:“當然是因為,我早就知道你是臥底,我隻是假戲真做,但是現在,老婆,我改了,我真的喜歡你,你問我什麼,我都不會拒接的!老婆,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看著許甜,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那樣子,像極了被人拋棄的狗狗。
許甜驚訝,情蠱的威力真不錯。
她垂下眸子,眼神黯然,她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早就被人發現了,失落也是因為害怕,害怕因為她的假消息,傷害到那麼多同事。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對方會選擇將計就計。
畢竟,當初為了博取他的信任,她不惜挺著肚子親自做了騾子。
那是運輸毒品的馬仔稱呼,為了運輸毒品,毒販往往無所不用其極,更彆提身體運毒這樣的事。
而大劑量的毒品運輸,極其容易出現問題,比如,毒品包裝在肚子裡裂開或者被腐蝕,大劑量的毒品會讓騾子當場喪命!
但在巨大利益的驅使下,騾子們早已顧不了那麼多。
更彆提許甜這樣的孕婦,即便中途不會出事,手術取出過程中稍有不慎,也會出現一屍兩命!
她是在拿命賭!
許甜還記得對方看到自己時的驚喜表情,之後他無微不至地照拂,她竟然天真的以為自己博取了對方的信任。
毒販實在太狡猾了!
許甜歎了口氣,陸陸續續又問了幾個問題,便出去打電話,告訴大隊長。
她回去的時候,戀愛腦毒梟正直挺挺地跪在床上,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甜甜,不要離開我。”
許甜溫柔地笑了起來:“不會的,我一定不會離開你。”
我親愛的一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