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
“嗯。”他說:“我知道。”
她在他背上安靜了一會,又對他的喉結產生了興趣。
虞澤說:“彆鬨。”
他擺了幾次腦袋,都沒擺脫喉結上如影隨形的手。
“你去酒店是為了買拿破侖?”她趴在肩頭望著他。
“嗯。”他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好笑:“不然呢?”
少女輕輕摩挲著他顫動的喉結。
“你還記得嗎,你的命是我的。”
“記得。”
虞澤過了很久都沒有再聽到她的聲音,他轉頭一看,她已經歪著頭睡了過去。
他的嘴角不由浮現微笑。
開門回家後,虞澤打開鞋櫃,想要把手中的銀色高跟鞋放進鞋櫃。
他看著滿目的男鞋和放在最下麵一排的童鞋,頓了頓,將高跟鞋整齊放進他的男鞋旁邊。
他換上拖鞋,背著熟睡的唐娜往她的臥室走去,路過餐桌的時候,他順手將拿破侖蛋糕盒留在了餐桌。
虞澤把她在床上安置好了以後,去拿了處理傷口的藥品,再回到她的臥室想看人時,床上隻有一床掀開的被子。
虞澤找遍客廳和其他地方,最後在他的房間裡找到金發的少女,她屈膝坐在地上,背靠著身後的大床,雙手抱著膝蓋上的拿破侖盒子。
他提起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怎麼不在自己的房間?”他在少女身旁的床邊坐下。
“拿破侖。”她遞出手中的蛋糕盒。
虞澤以為她是要自己打開,他解開上麵的絲帶後,看見盒壁上全是奶油,原本精致的草莓拿破侖在一路搖晃撞擊下變得慘不忍睹。
“還吃嗎?”他把上麵的蓋子取下,把裝著拿破侖的盒子遞給她。
“吃。”
少女接過盒子,用送的叉勺插進蛋糕,挖下一大塊拿破侖。
她舉著有拿破侖的叉勺,轉頭就伸給了虞澤。
虞澤看著她理所當然的表情,猶豫片刻後,低頭吃下叉勺上的拿破侖。
“好吃嗎?”她像個孩子,天真地問道。
“嗯。”虞澤點了點頭。
她用叉勺又挖下一塊拿破侖,這次送到了自己的嘴裡。
“好吃。”
她偎依過來,金色的腦袋正好靠在他的膝蓋上,看著那頭豐盈柔亮的金色波浪,虞澤回過神時手已經輕輕撫在她的頭頂,她一動不動,溫順地接受他的撫摸。
她小口小口地吃著盒子裡的拿破侖,姿態優雅秀氣,仿佛貴族在品嘗精致佳肴。
拿破侖不大,她也吃了好一會。
吃完以後,她呆呆地看著空空的蛋糕盒,開始用叉勺刮盒壁上的奶油吃。
“你是怎麼成為血腥魔女的?”虞澤問。
她低著頭說:“活著,比她們都活得久。”
“……她們?”
“她們都死了……血腥魔女也死了。”她笑了一下:“隻有我活下來了,所以我是血腥魔女。”
淩亂話語中隱藏的邏輯讓虞澤的心沉了下去。
她小心翼翼又認真地刮著盒壁上的奶油,虞澤看得心裡難過,說:“明天再給你買。”
她從他膝上抬起臉來,定定地看著他:“真的嗎?”
“嗯。”他摸了摸她的頭。
“你對我真好。”她把下巴撐在他的膝上,抬著眼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輕聲問。
“虞澤、蛋蛋、餅餅、雞……”虞澤還沒來得及捂她的嘴,她先笑了,虞澤從她古靈精怪的笑容上看出她在故意逗著自己。
她看著他:“愚蠢的人類、人力轎子……我的小爬蟲。”
“以後不要一個人去夜店。”虞澤說,他看了一眼她外套下麵的吊帶裙,說:“不要穿成這樣一個人去夜店。”
“為什麼?”她歪了歪頭:“不好看嗎?”
她盯著他的眼睛,讓他說不出來假話:“……好看。”
得到滿意的回答,少女露出得意的笑容,雪青色的眼眸在嬰兒肥的麵孔上閃閃發亮。
“應該的。”她一臉驕傲。
虞澤伸手拿過她手裡的空盒子放到桌上,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乾什麼?”她迷糊地看著他。
“塗藥。”虞澤讓她坐到他剛剛坐的位置。
他在她身前單膝跪下,讓她的腳可以落在自己的膝蓋上,下一秒,她就把腳縮了回去。
“彆動。”他抬眼看著她。
“疼。”她小聲說。
“我輕一點。”
虞澤握住她閃躲的腳腕,再次把她的腳捉到了自己膝蓋上。
“……那你輕點。”她可憐兮兮地說。
虞澤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淩虐少女的罪人。
“彆怕。”他輕聲說:“不疼。”
虞澤用沾了碘伏的醫用棉簽輕輕擦著少女紅腫的傷口,她的身體猛地一顫。
虞澤抬起頭,她緊閉著眼睛。
他不由想起他們相遇的第一天,他想把她拉出家門,她卻條件反射地閉上眼,就像挨打挨慣了的孩子。
虞澤的棉簽頓了頓,接著更輕柔地點在她的傷口。
他依然不知道她的過去,但是他一點一點瞥見了過去留給她的傷痕。
他想保護現在的她,還有未來的她。
就像曾經保護虞霈一樣。
他放下棉簽,為她的傷口輕柔地貼上創口貼。
他細心地按好創口貼的邊緣,抬頭看向金發的少女,她也在看著他。
“想睡了嗎?”
她點頭,朝他伸出雙手。
虞澤頓了頓,將她攔腰抱起。她嚇了一跳,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虞澤把少女抱回她的房間,讓她在床上躺下。
“明天起來洗澡,再把衣服換回去。”他給她蓋好被子。
她的下巴點著雪白的被子,點出一個小凹陷。
“早上我有戲,早餐給你留在桌上。”
點頭點頭。
“彆亂跑,等我回來。下午我們去買衣服。”
再點再點。
“睡吧。”虞澤輕聲說。
給她掖好被角,他關燈後,輕輕走出臥室。
唐娜發覺自己正在一條灰蒙蒙的通道裡狂奔。
她剛剛想停下腳步思考自己為什麼要跑,身後就傳來了尼貝爾那個老賊的聲音。
“邪惡的魔女啊,聽說你在打聽我的消息,難道是終於醒悟,想要投入光明神的懷抱了嗎?”
她回頭一看,白發蒼蒼但仍步伐有力的尼貝爾向她逼近。
她奮力運轉魔力,卻發現身體裡的魔力像是凝固了一般,當機立斷,她轉身就跑——現在她知道自己在跑什麼了。
她覺得哪裡怪怪的,但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
“沒用的,今天,我就要彌補曾經的失誤。”
尼貝爾一揮手,她就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臉朝下地按到地上。
“你想做什麼?!”
唐娜奮力掙紮。
“也許你聽過,這個詞叫……嚴刑拷打。”
尼貝爾從身後拿出一個紅得發亮的烙鐵。
“不……”唐娜瞪大眼睛。
尼貝爾無動於衷,把燒紅的烙鐵用力按在她的屁股上。
“啊!!我殺你全家!”
一聲悲憤的大喊響徹公寓。
唐娜從床上睜眼坐起,茫然地看著四周熟悉的環境,被人燙了屁股的屈辱感就像一腳踩空樓梯,不上不下地懸在胸口裡。
不遠處的窗簾大開著,一束明亮溫暖的陽光正好鋪在她身上。
她摸了摸被陽光烤得發燙的屁股蛋,放下屁股開花的恐懼,掀開被子往床下踩去。
有什麼絆住她的腿,讓她摔了個狗吃屎。
這一下徹底摔醒了她,唐娜掙紮著從地上爬起,銀色吊帶裙歪歪斜斜地掛在她身上,裙子胸口的位置都快吊到了她的肚臍眼。
她低頭,看到兩隻肉肉的小手。
她又變回去了。
她試著變回少女模樣,發現不能隨心所欲地切換。
魔法書裡保管著她的魔力本源,魔法書被損壞了,她在魔力上也出著各種小問題。
她召喚出自己的魔法書,將書攤在床上一頁頁翻開。
經過這段時間的溫養和虞澤那邊轉化過來的魔力修補,魔法書散落的書頁已經逐漸粘合在了一起。
她看了看惡靈朱仲,他已經恢複到擁有基本神智了。畫框裡的他正在用自己變出來的兩個啞鈴鍛煉肱二頭肌,下麵的小字變成了:
“朱仲,人類,高空跌落而死,特長動作指導,願望是戰勝虞澤。”
……真有誌向呢。
唐娜收起魔法書,從衣櫃裡翻出自己的衣服穿上,她走出臥室,對著空蕩蕩的客廳喊了聲:“愚蠢的人類,血腥魔女要用膳了!”
家裡靜悄悄,沒人回答她。
唐娜走到餐桌前,踮腳一看,桌子上擺著已經泡好的牛奶麥片。
他已經出去了嗎?
唐娜覺得腳後跟癢癢的,她低頭一看,發現上麵貼著創口貼。
誰貼的?什麼時候貼的?唐娜茫然。
昨天——她想起昨天虞澤來找到她了,他背著她回家……然後呢?
想了好一會也是一片空白,唐娜隻記得最後聽見一聲溫柔的“睡吧”。
是他嗎?
哎……管他的呢,他居然敢不叫她就一個人走,難道以為她不會打車去劇組嗎?
她的手機忽然響起,是拖車公司的人。
唐娜叫了車把她的法拉利超跑從上京運來,現在已經到了橫店。
“我們馬上就送到指定地址,請問您在家嗎?”拖車公司的人在手機裡問道。
唐娜直接讓他們送去影視城。
掛斷電話後,她把自己收拾整齊,一口氣喝完桌上的麥片後,背著她的大白鵝背包出門了。